切片李云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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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负藕请罪
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虽然淡水已经放开使用,但下雨这件事在东海市还是少有发生,至少这一年来市民们看到的雨水屈指可数,或许是因着主兴云布雨的龙神尚不在其位。
德三从床上醒来,他眼睛红肿,显然是昨晚哭得太过,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痕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已经变成斑驳的青紫,他捏捏脖子四周梭巡了一下,空无一人。李云祥不在,也好,刚好有空梳理一下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
还了喀莎一条腿的债——这没问题,让李云祥羞愧——属于意外之喜,给六子找工作——一箭双雕堪称完美,收入麾下肆意羞辱——指使杀神感觉不要太爽,圈在家里等爹地痊愈就把他交出去交差——怎么交出去的是我自己?
逻辑闭环,环环相扣,德三想不通为什么会计划崩盘。
一夜都滴水未进,床前也不像往日会倒好饮用水,干渴的嗓子快要冒烟,这些佣人全跑路了?他疯狂按着床头的响铃,不消片刻果然房门处传来声响。
“现在才来,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不想干趁早......怎么是你?”手里拿着餐盘推门而入的赫然是李云祥,腰上甚至还系着印有碎花的女式围裙。
看着不伦不类的李云祥,德三一时不知该先惊讶来人并没有拔吊无情还是该称赞那盘看起来相当不错的早餐,抑或是吐槽那一身从未见过的女士围裙——做饭阿姨偷懒没带走顺手藏在橱柜里,没想到会被李云祥这个衰神翻出来。
李云祥倒是状似一脸无畏地走进房里,只除了那一双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眼睛在四处乱瞟,“她们早上来得挺早的,是我让人先回去了,你......你这副样子应该也不太想让人看到吧。”
在德三看来,李云祥的这段话分明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他嗤笑出声,回呛道:“呵,别以为全世界都是像你这样的没开荤处男好吗?你以为以前都是谁伺候我的?”
没在意李云祥微微绷紧的手背,抬手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咕咚一大口下去,“李云祥!怎么是热水!!!”德三举起水杯定睛看去,刚进门时还在杯壁上叮啷作响的冰块转眼已经消失不见,李云祥看起来却无辜极了。
这坏胚果然极难驯服!
李云祥放下餐盘,双手穿过德三的胳膊将人抱起半靠在床头,“腿还是没法儿动吗?”边问边将小桌展开搭在床上,拿出早饭一一摆上——其实是有亲自喂食的打算,但德三那充满怒意的眼神让李云祥明白这不是个喂饭的好时机。
“您说呢,就算本来能动被你这么一通折腾也得瘫个一天半宿的。”德三发现李云祥特别不喜欢自己提起瘫啊、死啊的事,每次说起都会神色微变,露出一种好似有些心疼和后悔的神情,德三宁愿是自己看错了。但是能让李云祥不痛快,德三还是相当愿意时不时说上那么一嘴,说着说着好像自己也不象当初那么在意这件事了,至少不会再因别人多看自己的腿一眼就气得打砸东西或是给身边人找不痛快。
昨天确实有点过火,何况对方还是个病人,但没办法,任谁第一次就是跟这种品相的做想刹也刹不住啊。李云祥理亏,他摸摸鼻子,转移起话题:“尝尝这个汤吧,上次在我家没喝上,早上特意给你炖的。”
看着小盅里早被炖得软烂的排骨莲藕,德三突然唇角一勾笑出声来,“李云祥,你这是把自己切了来赔罪呢?”
德三笑起来的模样实在少见,也不是说他很少笑,只是大多数都带着些讽刺的意味,不像今天这样笑得干脆、单纯?李云祥也不知该怎么去形容,只是呆呆愣了半晌,然后才将这盅汤和“切了自己”联系起来。
说实话,哪吒自从觉醒后其实并不常出现,他也常常忘记自己还有个莲藕化身的“哪吒”身份,但和德三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一口一个“李哪吒”的德三时常让李云祥感到有些气闷,明白自己是哪吒的一缕残魂转世是一回事,但要彻底接纳并且合而为一又是另一回事。
今天就算了,毕竟这是德三第一次提起“哪吒”眼中却没有含怒带惧,还笑得这么开心,李云祥大度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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