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问他，要不要做我的伴侣。他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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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解除，谢一程去看了一次小象。

这一次只有他和白，再加上阿灰。龙作为新上任的首领，现在事情多了许多，最近这些天，他一直在率领狩猎队出行，积攒食物。反正现在没有什么危险了，他们就自行出发。

在上次的战斗中，谢一程让林鹰带小象前往那座藏起阿丹树的山谷。之後，小象果然就定居在那附近了。

多年独自生存的经验，让它知道不能总薅同一棵树，实际上它的活动范围比这座山谷要大得多。也多亏了这里是白漠和群山的边界，没有其他成年的巨象和它争抢，所以总的来说，小象自己活得还算不错。

他们到达山谷口的时候，小象刚从白漠中溜达回来。它兴奋地跑过来，用鼻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谢一程，又摸了摸他身边变作人形的阿灰。

小象力大无穷，随随便便就能拔起手臂一般粗壮的树木，却在触摸他们的时候，异常轻柔。

阿灰将小象的鼻子抱在手里。它像条手臂，灵活地扭来扭去，很好玩。

“它什么时候能长大？”他扭头问白。这里能知道答案的，估计也就只有白了。

但白也是个年轻的狼，根本没见过几次巨象的兽人，只能露出个茫然的神情，对他摇摇头。

谢一程脑子里有个什么念头，一闪而过，轻飘飘的，不过他没有抓住。现在他正站在小象的面前，仰视着它。

“我们可能要回草原了，”年轻人为它指了个方向，“在那边，横跨整个石头地，在更远的地方。”

谢一程很清楚，自己没办法像养狼崽一样，养这只小象。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不可能把小象当作什么阿猫阿狗来看待。食物、住所，乃至怎么将它培养成为一个人，一名合格的巨象族的兽人，谢一程完全不具备这个资格。

小象不会变‌‍成‍‎人‌‍形，不会说话，鼻子被阿灰抱着轻轻摇晃，呆愣愣地看着他。

就算不说话，谢一程也能感受到它的难过。他伸手摸摸小象，小象马上把自己的鼻子从阿灰的爪子里抽出来，乖巧地塞进谢一程的掌心，让他攥着。

“好啦，以後有机会的话，一定会见面的。等你长大了，能自由活动的时候，可以去找我呀？”谢一程晃晃它的鼻子，跟它握手，也是说再见。

离开的时候，年轻人抱着阿灰坐在白的背上。他回过头，看到小象孤单地站在树下，长鼻子抚在树干上，静悄悄地目送他们。

在小象眼中，这棵树就是这个人送给自己的礼物，从今往後，自己一定会好好地保护它。

“你真的不要它吗？”狼崽当然不喜欢被别的幼崽分走自己的宠爱，不过他还是能看出来的，程很喜欢对方。

“我不会养！”谢一程揉搓了一下怀里的脑袋，“你有部落里的成年兽人带着，他们会教你打猎，我又不会。你跟着我，要么咱俩在黑树林里啃草皮和树根，要么就只能喝全是刺的鱼汤，你这个小东西，怎么能健健康康地长大？”

阿灰撇撇嘴。“我觉得鱼汤也没什么不好，那么好喝！我很喜欢的！”

“得了吧，吃不饱肚子，你连人形都变不了，只能天天围在我脚边当小狗，好好感谢部落吧。”

“那也是你来了以後的部落，”阿灰嘟哝着，“以前就是吃不饱。”

谢一程想起狼崽以前的样子，瘦骨嶙峋，肯定一直在饿肚子。他用力抱了下狼崽。

都过去了，以後会更好的。

离开山谷，谢一程决定回草原查看一番。

如果问题不大，可以让部落尽快搬回去。毕竟群山里的植物太少了，即使众多雌性在山谷中种植，也比较勉强，难成气候。没办法，大家都没有经验，而且土地、水源和光照都非常有限。条件不佳，难上加难。

他们先去查看火山爆发之後，突然出现的那个湖。

能否回去居住，这个湖是十分关键的因素。它由河水积蓄而成，距离部落的位置也不算特别远，如果不能顺利排水，部落所在的矮山迟早会变成千岛湖。

三个人站在湖边，谢一程观察了半天，不是很确定。“是不是，和上次看到的时候差不多？”

“你指什么？”在白眼中，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大小？”谢一程伸手比划了一下。只能说从视觉效果上，这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

真是的。上次来看，忘记做标记了，如今只能用眼睛来判断，根本看不出问题来。这次必须吸取教训，严谨一点。

在谢一程的提议下，三个人慢慢沿着湖边行走。每走过一段，就找根结实的树枝，插在湖边两三米远的地方作为标记。这样，下次再来的时候，直接找树枝的位置，就知道湖泊的大小是否变化了。

狼崽从黑色的群山中出来不易，见了熟悉的草地，此刻又没什么危险，阿灰直接变回狼型，一路撒欢打滚如同一个小疯狗。

谢一程被小狗的快乐感染，不知不觉间笑意爬上唇角。

灾难和危险都已成为过去，未来会充满希望。在白和灰的陪伴下，这个世界变得简单，也足够开心。生活不就是如此？先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之後的事情，再锦上添花。

来到湖泊的下游河口，估计是冲走了附近的一部分土壤吧，现在留下的河道比较稳定，谢一程过去小心翼翼地踩了踩，应该是挺坚固的。同样，他在河道的两侧都用粗枝做上记号。

最终，三人绕湖一周，用树枝七七八八地围了一整圈，这样，过几天再来看就有谱了。如果湖变大了，或者上下游的河口不稳定，就意味着不够安全，如果它稳定下来，那整个部落就可以搬回草原了。

全部探过一遍，他们索性回到蜗居去住了一宿。

虽然其他人都没有回来，不过蜗居本身偏僻，平时也就他们三个在，和以往也没什么分别。

谢一程和灰一起简单收拾了屋子和院子，又用留着没有带走的树枝生起火。白出去猎了两只半大的蒙兽，带回来做成肉串烤来吃。如今，白和灰都学会了烤肉的火候，三个人快快乐乐吃了一顿自助烤肉。这只猎物年岁尚小，肉质更加鲜嫩可口。

和过去在这里生活的任何一天都没有分别，宁静且平和。

待到暮色四合，温暖的火光取代白星成为院中的照明，三个人吃饱了肚子，在院中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谢一程提到鸣手臂不可能恢复的伤口，又问起龙作为首领的继任仪式需要做什么，桃源谷里的蒙兽又长大了这次该怎么弄回来，能不能养点别的比如松鸟之类的，兜兜转转，说到以後继续住在蜗居的日子。

“白，等搬回来的话，”谢一程顿了顿，很自然地问他，“你要不就住在这里吧？”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或许只是……气氛正好。

“嗯？”白满脸茫然，“我和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分别……了……吧……”说着，他蓝色的眼睛越睁越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谢一程坐在身边，支着下巴，笑吟吟地看他。

心脏在胸腔中有力地跳动。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谢一程想了许多事情。过去在耳畔重复不断的毕业致辞，早已随着时间远去天边。曾经放在心上的身影，在日复一日的996中褪色，成为不熟悉的陌生人，在心脏里销声匿迹。

本以为到了这个奇怪的星球，绝对不会有什么感情上的发展，他甚至做好了独自度过一生的心理准备。

可总有些意外，注定会发生。有个人，说了拒绝也不听，反而潜移默化地闯入了自己的人生。银色的颈毛，冰川蓝的眼瞳，常伴左右，色泽鲜明，冰川也会被融化，冰原上终于也盛开了盎然的花。

说出这番邀请，谢一程发现自己竟然意外的平静。

就像白所说的，他和住在这里也没什么分别。可总不能让他就这样过一辈子。先前是自己把他的告白堵死了，如果自己不开这个口，恐怕永远都不会有然後。

谢一程想明白了，所以他能坦然开口。

白才是真正意外的那个。

他本来正捧着一块骨头慢慢啃，消化完程的邀请，手里的骨头已经掉在了地上。

“你、你，”白结结巴巴，“你的意思是……你是说？是我想的那样……吗？”

灰眨了眨眼睛，左右看看，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明明话都没说完，怎么好像都知道对方在讲什么一样。

“是，”谢一程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还想的话。”

“想！当然想！我！我一直都想！”白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愣了片刻，原地走了好几圈。下一秒，他猛然变作巨大的狼型，一步蹿出去绕着院子疯狂跑圈。

实在太兴奋了，它不出去跑一阵根本冷静不下来。

“程，他怎么了？你和白在说什么？”阿灰扒在泥土的院墙上，莫名其妙地盯着大疯狗。

能住在蜗居了，所以这么开心？虽说这里是很好吧，可他又不是没地方住……

“我是在问他，要不要做我的伴侣。他同意了。”

“阿？”狼崽後知後觉地扭过头，“我为什么没听懂你们是在说这件事？！”

“这个阿，以後你会明白的。”谢一程将视线投向院外，眼底露出一丝笑意，“大概，当你找到自己不可或缺的另一半的时候，就会明白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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