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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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复月请了长假，这几天一直忙着交接手头的工作，本来以为今天可以早点回去，但去买了点顾随想要的东西，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回来了，年年。”

“柳姨。”

“我今天问岁岁，能不能在他屋里织毛衣，他说可以，就一直看着我，虽然不说话，但看着心情不错。”

荆复月一有空就会问柳姨顾随的情况，但回来之后还是要再听一遍才能安心。

“嗯，辛苦您了。”

“哪里的话，我看着你们俩长大，现在岁岁变成这样，我这心里啊，可真是难受。”柳姨抹了抹眼泪，哽咽道，“行了，你去看看他吧，阿姨去给你们做饭。”

“好，谢谢阿姨。”

荆复月缓缓推开门，顾随靠坐在床上，正在低头看书，清瘦的一个人，荆复月明知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却还是觉得他好脆弱。

周旋久不是这样的，可现在的顾随却像是一朵干枯的花，破碎散落的花瓣，一点一点带走着他的时间和生命。

季语不知道他们分手的原因，只是思念这个在外的孩子，可是荆复月根本不敢告诉母亲，不敢让她知道周旋久变成了这样。

分手就分手，被甩就被甩，哪里还有比周旋久健康更重要的事情。

至于被当成替身这件事情，等他恢复了，自然有的是时间算账。

“顾教授。”

“嗯。”

顾随看完这一页才把书放下，书签放在桌子上没拿过来，所以他将眼罩取下来放了进去。

荆复月见状把书签给他拿了过来。

“我要的东西你买了吗？”

“都在这儿了。”

顾随身边什么电子设备都没有，平时只能看看书，他不觉得无聊，但是书房里的书他都看过了，还是想看点新的。

“辛苦了，荆医生。”

“我是你的医生，这是应该的。”

顾随刚要接过来，荆复月却绕过他放到了床头，一本一本拿出来给他看。

“重。”

顾随轻轻笑了一声，“荆医生，我的身体还没到这种地步。”

荆复月不理会他，给他看自己买了什么。

“我没找到你要的那一版，只能买这个，这本的话，精装的封面和普通的封面都好看，所以我都给你买了。”

顾随买书确实会留意一下封面，这个傻子医生和他还挺合得来的嘛。

“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阿姨晚上煮了粥，喝一点吧。”

顾随点点头，过了一会儿犹豫着说，“对了...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难为情，荆复月问道，“怎么了？”

“...就是，你跟阿姨说一声，不用喂我吃饭，我——”

“扑哧。”

听见荆复月笑，顾随瞪了他一眼，不止阿姨，他在的时候，就差帮自己上厕所了。

“我拗不过她，硬是要喂我。”

“阿姨年纪大了心疼你。”

“......你还是跟她说说吧，我自己可以，又不是不能自理。”

荆复月答应下来，把床头收拾了一下，准备扶他下床。

顾随僵住，抬手挡了他一下，果然是傻子，没听懂自己委婉的请求。

“...走吧。”

阿姨给他们盛好了饭，见他们出来，上前扶着顾随坐下。

“......谢谢阿姨。”

“应该的，岁——小随。”

“......嗯。”

顾随吃不了太多，喝完了一碗后就回屋了。

荆复月送走阿姨，端着一杯温水进来，“顾教授。”

顾随每天都要吃药，那群人和他都说只用吃Cloud就好，荆复月只能照做。

“放那吧，我等会儿吃。”

“好。”

荆复月在床边坐下，顾随瞥了一眼，看着他问，“怎么了？”

“我找了医生来，先在家休养，等身体养好了些，我再给你找心理医生。”

顾随扭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道，“不是说了没必要吗？我治不好的。”

“你治了吗？”

“...这样很久了，我比你清楚，你别忘了我学的什么。”

荆复月看着他的侧脸，垂着眼睛，轻描淡写的样子，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病因呢？是什么。”

顾随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他一会儿。

“精神因素引起的，应该是分离转换性障碍，就是癔症，这些，作为医生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不止这些，检查报告显示，他的各项指标都低于常人，身体的实际情况一定比看着还要虚弱。

“并且，你应该知道，这种情况不应该过多地讨论发病原因，所以今后不要再问我了，可以吗？”

“......对不起，我只是——”

顾随抬手打断他。

“荆医生，你应该也发现了我和其他患者的不同，我已经说了，这样很久了，我个人并不会长期纠结于一件事情，似乎由某种特定的诱因导致的，但是我想不起来了，而且我现在头好痛，别再继续下去了，好吗？”

荆复月低着头听训，以前也是这样，平时和周旋久在一起特别放松，一旦到了专业知识上，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抱歉。”

“荆医生，我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我真的不需要，您现在还不想让我离开的话，我可以等。”

荆复月沉默着收起了小桌子，坐在床边不去看他。

顾随也看着窗外，不过过了很久荆复月还是一动不动，这倒让他来了点兴趣，怎么这个傻子医生对每一个病人都这样上心吗？

心太软可不是一件好事。

“荆医生？”

“你别叫我医生。”荆复月声线颤抖着，“谁都能叫我医生，你不能。”

“好吧，荆年。”

“......”荆复月扭过头来瞪他，“你是不是听不懂话。”

顾随真的被他逗笑了，“可是我已经说了不需要。”

“我是你的医生，你既然答应了我待在这里，就要听我的，而且你不接受治疗，是想稀里糊涂地等死吗？现在外面那么冷，在你有好转之前，我不会让你出门的。”

顾随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一般来说，他从那种呆愣的情况中恢复神智，就可以继续投入工作了，确实没想过完全根治，何况这次这么严重。

但现在他连报警都做不到，只能荆复月说什么他做什么。

“好，好吧，那我们明天去，雪天路滑，别麻烦人家了。”

“你想多了，人家的身体可比你好多了。”

“可是让他过来是不是太麻烦了？”

“好啊，你要出去的话就穿这些。”

荆复月起身去衣柜拿了一个袋子过来，顾随翻看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问他，“这是什么。”

“保暖用的，你要是想出去，就穿上这些。”荆复月拿出来给他看，“这个是羽绒内胆，这个是羽绒裤，我还没找到羽绒袜和羽绒鞋。”

“......”

顾随看过衣柜里那些衣服，好多连吊牌都没拆，如果要穿成这样才能保暖，那他建议荆复月到相关部门维一下权。

“恕我拒绝。”

“那就让他来。”

“不合适。”

“我都安排好了。”

顾随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是哪家的？好大的面子。”

“额...”

荆复月突然意识到，顾随能待在这儿真是太给自己脸了。

先不说他现在不认识自己，他本人非常讨厌这样被人逼迫，还好自己叫了柳姨来，估计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能老老实实待在这儿等自己回来。

这么看来，就算现在被他杀了，那也是自己活该啊。

“我没什么面子，是我母亲，她是季语。”

“啊？啊...云上集团的季董啊，怪不得，好巧啊，我们顾家是云端。”

“是吗？好巧。”

最终顾随还是不愿意穿得像个轮胎人，只能选择麻烦医生过来。

荆复月这才放心，水有些凉了，他又去给顾随换了一杯。

“你休息吧，我走了。”

荆复月今天离开的时候没再锁门，顾随一个人待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时不时传来声音就出去看了一眼，见是他正在往隔壁屋搬东西。

“原来你不住在这儿。”

家里隔音好，他一直以为荆复月也住在这儿，原来不是啊。

“没有，我怕你不习惯。”

那他真是太小看顾随了，每次都要被一个人关在病房里好久，还是不同的地点，要是没点适应能力，那就连短暂的清醒时间都不会有了。

“嗯...我那间是主卧吧，你在那里好了，我来这儿。”

“你怎么又不穿鞋？”

荆复月根本没听他在叽里咕噜说什么，回屋把拖鞋拿了过来。

“就算有地暖也要注意。”

“......”

“我吵到你了吗？抱歉，你早点休息，我东西不多的。”

“你一直住在酒店吗？”

荆复月瞄了他一眼，说道，“没有，我住对面。”

原来是多余的关心，顾随顿了顿，问他，“你要和我一起住吗？”

“嗯。”

“不怕我半夜捅死你？”

“你能不能把拖鞋穿上。”

顾随愣了一下，挤出一个笑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了，不会。

“好的。”

“嗯，睡吧，明天自然醒就好，我在这儿，阿姨会晚点来。”

“知道了。”

顾随回屋关上了门，他还不困，准备看会书，刚坐到床边看见自己的拖鞋，他眨了眨眼，把它们甩到了一边。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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