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疯子的下场，就是也变成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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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成绩出来那天，荆复月在楼下待了好久，迟迟不肯回家。

池楚抱着前不久捡到的小橘过来，看他神情呆滞，关切地问要不要叫周旋久过来。

“......别。”

“怎么了？”池楚在他身边蹲下，闻见一股淡淡的烟味，“你最近很累吗？不是不用上晚自习了。”

“所以才累。”

他不是那种多有天赋的聪明人，不过也怪不了别人，在家也能学，就是他管不住自己而已。

“周旋久最近不是挺闲的吗？让他教你呗。”

“......”

荆复月并不想这样，以前还不明显，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和周旋久之间的差距，真的越来越大了。

“行吧，少抽点，他上次都来问我了。”

“问你什么。”

池楚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你一定要我说吗。”

“...其实——”

“别再吟唱了大哥，我都会背了，给兄弟留点面子，好吗？”

“哦。”

池楚被这种忧郁的氛围感染，也开始沉默，过了一会儿长叹了口气，沾了点胡言乱语道，“其实...我周哥的情绪还是挺稳定的。”

“稳定地发疯吗。”

“哈哈，原来你知道啊，我以为你也疯了呢。”

“你真幽默。”

池楚一边逗小橘玩儿一边开导他，“没事儿，他不是要去上学了吗？最起码是本硕吧，你熬到头咯。”

荆复月看了他一眼，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大口。

“你不懂。”

“...什么。”

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荆复月的眉眼，他抽得慢，很久之后才说话。

“是他熬到头了。”

“啊？”

“刚才说着玩的，其实周旋久情绪确实很稳定，你不了解他，平时是他包容我更多，只是你们跟他接触不多，才会觉得是我。”

周旋久最讨厌被人管来管去，所以平时阴晴不定也是正常的，而且那就是小孩子撒娇，不是真的生气了，要是他情绪不稳定，自己早就该滚蛋了。

“......？”

池楚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有一次我生病了，他全程陪着我，课都没上，还有一次我说小时候那家糕点好吃，一放学回来发现就在桌子上，他趴在一边睡着了，连个毯子都没盖，还有——”

“行行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

“唉，其实我也挺亏欠他的，小小年纪就跟着我出来住，要是跟在我妈身边，肯定会过得更开心，你都不知道，阿姨说他每天都跟吃不饱一样。”

“......”

“还好他不挑食，唉，我要上学，不能二十四小时陪着他，其实他是个高需求型，好愧疚。”

“叔叔你别说了，我害怕。”

他完全是把自己洗脑了，池楚懒得看他，没好气道，“季阿姨每天都来，跟在家有什么区别。”

“你不懂，小孩子是离不了大人的。”

“不是，他就比你小一岁，别说的好像他是你儿子一样，上次息澜瓜说你什么你都忘了？”

当时赵息澜看着他满面愁容的样子，沉重地询问道，为什么他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了。

“说了你们不懂，长兄如父没听过吗？”荆复月嫌弃地扫了他一遍，“哦，忘了，你是弟弟，自然不懂。”

“......闭嘴。”

“人家一个Omega你天天这样，小心报警抓你，今天趴人家班门口干什么呢？”

池楚气急败坏地起身，“我们俩是亲兄弟，我关心关心我哥怎么了？管好你自己吧！”他说完就抱着猫走了，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着，“真无语，懒得理这种给别人当狗的人。”

荆复月等又抽了根烟才回家，周旋久可能是因为要走了的缘故，最近变得特别黏人，就今天比平时晚回去了一会儿，就打了五个电话来，再不回去，不知道又要怎么闹。

进门前荆复月还喷了香水，跟他自身信息素的味道很像，周旋久嘴上不说，但每天都要抱着他闻好久。

“我回来了，岁岁。”

周旋久坐在沙发上沉默，两只狗都在怀里，明明是很温馨的画面，但却让荆复月感到很紧张。

“...吃饭了吗？”

周旋久摇了摇头。

“怎么不吃？阿姨做了什么。”

周旋久还是没说话，只是冲他张开了手臂。

荆复月赶紧跑过去抱他，“不好意思，今天回来晚了点。”

“嗯。”

周旋久埋到他颈窝蹭蹭，烟草味和甜腻的香味糅合在一起，就像是被柔软包裹着的尖刺，只是暂时将攻击性掩盖了起来。

“再抽的话，我就用你的眼睛灭烟头。”

“......”

“开玩笑的，我才舍不得。”

荆复月小声“嗯”了一下。

周旋久看他一直弯着腰，怕他累着，于是说让他坐到自己腿上。

“来。”

“...”荆复月表情变了变，语气生硬地拒绝了，“......不要。”

“怎么了？这样多累。”

“......没事。”

周旋久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来嘛。”

“我很重。”

“可是我这样一直仰着很累。”

荆复月叹了口气，跪在他面前的地毯上，侧着脸看向一边，他没有信息素，但身上也有股好闻的香味，毕竟不是小时候了，就算是弟弟也要注意一下。

周旋久摸了摸他的头，说了句：“乖。”

“......”

“妈妈刚才打电话来了，说你这次成绩不太理想，让我问问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还行。”

“是因为我吗？”

“怎么会呢岁岁，是我自己调整不过来，你别多想。”

周旋久根本无所谓他的回答，只是摸着他的头发，问道，“高中学业繁忙，压力大也是正常的，确实要自己调节，心理是一方面，另外，也可以通过一些解压手段来放松自己。”

“我知道，谢谢岁岁关心。”

“嗯，和人倾诉也是一种方式。”周旋久松开他冲他歪了歪头，“可以告诉我吗？”

“......我真没事。”

周旋久眨了眨眼，过了会儿说，“抱歉，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影响到了你，对不起，你回去上课吧，但我只是想你多陪陪我，所以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怎么会呢岁岁，我真的没事，自己调整就好了。”

“可是我不想你不开心。”

其实荆复月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无法分辨，他到底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装的，但其实也并不重要，反正自己都要哄。

“我没有，能多见到你，我开心还来不及，学习退步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再这样我才会不开心。”

周旋久又把他抱了回来，“好吧，那你有什么记得告诉我，哥哥，我很快就要走了，我放心不下你。”

“我也放心不下你，什么时候走？”

“快了，下个月底系统关闭，之后就......”

“没事儿，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我可以经常去找你。”

“嗯呢。”

不过这些周旋久都不担心，只是他要去就是本硕博一起，再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荆复月，所以离开之前，他得想个办法把荆复月绑在自己身边。

很自私，但一开始就是荆复月自己非要凑过来的，自以为是地要当救世主。

所以周旋久觉得，明知自己不正常，还要圣母降临般地试图拯救自己，那现在的这一切，不都是自找的吗。

他不会喜欢任何人，否则就会变成荆复月，他不想那样。

所有的情绪都被外人调动，一旦向别人展现弱点，就相当于亲手戴上了锁链，完全被他人掌控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恐惧。

可是荆复月只把他当弟弟，这份喜欢会增减变化，会发生转移，甚至有一天会消失，他才不喜欢荆复月这种傻子，可是这么多年荆复月一直都是他的所有物，他没理由放荆复月离开。

现在荆复月已经开始抗拒他的一些行为，或许总有一天会完全拒绝他。

无法接受，周旋久想象不到那天会是什么样子，他自己一个人好好的，既然荆复月非要闯进他的世界，那就不可能有离开的机会。

早在荆复月愿意瞒下落水真相的时候，他们两个就成了共犯，只是聋了一只耳朵，周旋久觉得很值得。

招惹疯子的下场，就是也变成疯子。

因为只有同类，才能永远相伴。

“不过哥哥，我真的很担心你，压力长期得不到释放会出大问题的。”

“好，好，那岁岁要怎么帮哥哥解压？”

周旋久满意地笑了笑，捧着他的脸，笑道，“你还记得小时候，妈妈让我们睡觉，离开时她会做什么吗？”

会给他们一个晚安吻。

荆复月自然没忘，所以他以前也会给周旋久晚安吻，但后来就没有了。

而且如果现在提起，这个氛围，似乎有些怪异吧。

“...怎么了？”

“压力大时，可以通过一些手段，促进多巴胺的释放，它可以增强人体的愉悦感，同时，人体内部也会分泌内啡肽，具有镇痛和放松作用，一般来说，大部分的解压手段都有这样的效果，生物课讲过这些吗？”

“...讲过，地上不舒服，我先起来。”

荆复月隐约猜到他想干什么，推着他想拉开些距离。

只是晚安吻而已，正常的兄弟之间完全可以这么做，但他和周旋久不行。

不管周旋久是装的还是什么，要真这样，就更难向他解释清楚“喜欢”的区别了，今后只会让他得寸进尺，更有底气地混淆喜欢的概念。

他不是想要离开周旋久，可是自己不可能一直以这种姿态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要离开自己，上学，恋爱，结婚，生子，这才是正常的普通人的生活。

他只是哥哥，也只能是哥哥。

荆复月的手刚刚扶到沙发边缘，周旋久竟然抬脚踩到了他的大腿上，这一下子就让他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唔！”

抬眼，周旋久还在继续，他眉眼淡然，根本看不出心里想的什么。

“但是，压力越大，所需要的刺激就越大，所以极限运动一直都很受欢迎，不过那样很危险，我不建议你做。”

荆复月被他挑起了下巴。

“好在有一种方式，简单，却有着很好的解压效果。”

“......”

他一点一点靠近，荆复月抬手抵在他的肩上，只是没想到他现在的力气竟然这么大，很快就将自己的手压到了身体两侧。

“不要......”

“嗯？”

“不要这样...”

“不要什么？”

“周...”

周旋久轻轻笑了，用力地捧着他的脸不让他躲，看着这副满脸抗拒的表情，在自己的名字被喊出之前，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晚安吻，嘴唇是很敏感的部位，神经末梢很丰富，强烈的触觉信号传达至大脑，通过处理和解读，就会产生心情愉悦的感觉，所以你现在好点了吗？哥哥。”

荆复月愣住了，只是额头吗？竟然只是单纯的晚安吻吗？难道是自己误会他了。

“你...”

“哥哥，我是你的弟弟，不要瞒着我，哥哥，可以给我一个，关心你的机会吗？”

荆复月感到一阵脸红，他在想什么，周旋久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还搞不懂什么是喜欢，自己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想他？！

“......当然可以。”

看来周旋久是真的长大了，他只是爱撒娇，就算有时候把握不好度，那也是自己没教好，他怎么会再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

“嗯，哥哥，我还有点资料没看，先回去了，你要早点休息，别让我担心。”

“知道了，晚安。”

周旋久突然不说话了，笑着歪了歪头。

荆复月顿了顿，仰头在他额上也轻轻吻了一下，有轻又快，因为太久没和人这么亲密过，所以还不太习惯。

“做个好梦，岁岁。”

“你也是。”

周旋久没让他送自己，关上门之前，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

“晚安，我的哥哥。”

他想到了一种办法，只要让荆复月对他的喜欢，变成独一的那份，让他身边只有自己，那样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至于他们会变成什么关系，今后又会怎么样，他从来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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