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凯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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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白在烧水，打算泡面吃，他看着柜子里还有三包老土云酸菜面，心想再加两个蛋吧，又去冰箱看只剩两个鸡蛋了，杨凯栋拘谨地坐在沙发，就像一尊塑像，赖白不好吃独食，就礼貌性地一问：“吃饭了吗？”

“什么？”进入呆滞状态的少年，惊讶于对方问自己吃了没，他努力从这句平淡的话里曲解出关心和爱，愣了愣，以为是幻觉，于是问，“白哥，你在问我吗？”

“除了你还能是谁？”赖白没好气地说，“我屋子里闹鬼不成？”

“要要要！”

热腾腾的速食产品，加上荷包蛋以及两苗青菜，似乎看起来健康了些。两人默默地吃，用的还是上次那个柯基图案的碗。赖白心想都怪这小子半夜来这里，要不然他就可以一个人独占两个鸡蛋了。

杨凯栋看着没什么表情的赖白，以为对方还在生气，想说点什么却又不敢说，看着见底的碗，自以为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话题：“白哥，这碗是上次那个吗？质量真好……没摔坏……”

“你再摔一次，保不齐会坏。”赖白喝了一口汤，酸辣酸辣的，很刺激，咀嚼的时候咬到一小粒姜，小小的身材大大的辣味，他不由自主皱了下眉，反倒把杨凯栋吓得不轻。

杨凯栋饭也不敢吃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抱着赖白的腿就开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白哥，上次是我口不择言，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没有嫌弃你，我喜欢你！真的，特别特别喜欢，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不会了，我会赚钱的……”

“起来，”赖白扒开杨凯栋的手，挪了挪腿，他看到那少年双眼发红，竟然哭了，还哭得满头大汗的，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你怎么还哭上了？别哭了，起来，实在闲的话，把碗洗了去。”

杨凯栋起来，几下吃干净碗里的东西，端着碗屁颠屁颠就去了，那架势仿佛要完成什么光荣的使命似的。赖白坐在沙发上，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在他仅有的认知里，喜欢和爱都是不幸的。例如他爸喜欢他妈，之后他妈疯了；他姐姐爱上一个老男人，结果姐姐被抛弃之后染上了毒瘾；而他上一次听到喜欢是一个叔叔舔着他的脸蛋说的，结果他很痛很痛，还流了血。

这绿色球衣的少年怎么看也不应该喜欢上他这么一个肮脏不堪的东西，他有莫名的预感，这一次的喜欢也将十分不幸。赖白很喜欢放空自己，那么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不存在于世，空空如也的大脑是真正的放松。

“洗好了，白哥！”杨凯栋骄傲地微笑，眼睛炯炯有神，“而且牙膏挤好了，牙缸的水也放好啦，是温水，我妈说温水对牙龈好。”

“好。”赖白确实牙齿敏感，刷牙的时候仿佛在吐血，血沫子混在白泡子里是粉色的，他没去医院看，他个人觉得问题不大，甚至有时候想如果流着流着，有天流干了血，他以这种方式去世倒比割腕舒服。

“你怎么睡这？”赖白出来的时候看到已经躺好的杨凯栋，“这边没你的位置。”

“这不是给你暖床吗？”杨凯栋拉起薄被子盖着下巴，有些许娇羞的意味，似乎要赖着不走，“白哥，我保证不干什么，就是盖着棉被纯睡觉。”

“最好是。”赖白很累了，也不想说什么了，关了灯摸黑过去躺好，睡前呼气般说出，“你知道我刚刚在宾馆干什么吧？”

“……”杨凯栋没回话，手伸了过来，试探着勾了下赖白的手指，见对方不抗拒，这才勾住了，那边传来似乎很委屈的腔调，“我真的不在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别赶我走，好吗？”

雨停了，屋里很安静。

楼上传来“轱辘轱辘”弹珠滚动的声音，有人趿着拖鞋，啪嗒啪嗒碾过地板，这里太不隔音了。赖白有点睡不着，明明刚刚很困，但是似乎身边有个人就阻碍着他入睡，杨凯栋不打呼噜不说梦话不磨牙，只是呼吸烫乎乎的，吹到他的颈子上，像火苗外焰的灼热，他知道这只是属于青少年特有的火气。他抬手将手指比在鼻孔处，微微的呼吸，不仔细似乎感觉不到。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吗？还是身子虚得厉害？恍惚中他看到黑暗里抖落下无数灰尘，慢慢淹没了他。他或许是一只吸血鬼，因为没有吸血所以才变成了窝囊的人，等他恢复了记忆，一切都会好的，或者他只是在沉睡，这时候的一切都不过是梦罢了。黑暗的环境让他分不清自己究竟闭没闭眼，究竟睡没睡着。

他坐在海边，一艘蓝色的船从海里直冲冲开向他，碾碎了他，他看着自己四分五裂，但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所以这是梦。他翻身，醒在了床上，一只腿压在了熟睡的杨凯栋身上，对方迷迷糊糊搂过他，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背，嘴里叫着：“白哥……不走，白哥……呜呜……”

雏鸟情节。

赖白只能想到这个可能，因为杨凯栋的第一次和初吻都给了他。想起那一次对方青涩却又强装老练，结果刚‌‎‎插‎‌进‎‍去就‌‍‌‎射‌‌‍‎了‍‎‌‎，他忍不住笑出声。

少年是穿着7号球衣过来的，7是赖白自认为的幸运数，加上那扑面而来的蓬勃朝气，染得赖白也年轻了几岁。浓眉大眼的男孩，头型是赖白想要剪却没剪的寸头。

“我付了钱的，在微信上。”尽管少年装出一副熟稔模样，但赖白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新客，而且大概率是处男，他睡过无数男人，这点玄学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不过他顾及着这个小客人的面子，只是热情地笑笑。

男孩一屁股坐在床上，此时显得有些拘谨，他上下打量赖白，冷不丁冒出一句，“先‌‌‎‍口‍‌‎‌‍交‍‎‎，你可以的吧？”

“当然。”赖白看着对方因为紧张不自觉蜷缩的双手，手上的青筋有点明显，这是一具很健美的身体，比赖白大多数的客人看起来要健康，不知道有没有腹肌。不过少年似乎是刚打完篮球，汗味蒸腾起来，环绕着赖白，是青春的味道，味道算不上好闻，他想说让对方去洗个澡，不过并没有说出来，“别紧张，我技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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