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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药池上方的青铜蟠龙吐出第七道水柱时,李容与咬破了舌尖。
腥甜的血混着草药汁液在喉间翻滚,他盯着自己浸泡在碧色药汤中的手腕——那里被铁链磨出的旧伤正渗出蓝莹莹的血珠,顺着苍白的皮肤蜿蜒而下,在池面晕开一片诡异的琉璃色。
“殿下这血,倒是越发剔透了。”
隔着三重鲛绡帐传来,司药监监工那尖细的嗓音像是生了锈的刀片刮过青砖。
十二名药童推动绞盘,手腕粗的铜管从穹顶垂下,暗红液体裹着尚未死透的蛊虫倾泻而入。李容与听见自己脊骨撞上池壁的闷响,指甲深深抠进池底青玉砖的缝隙。
这是他第七次换血。
池水温骤然攀升,上百种毒虫在药汤中翻腾爆裂。李容与看着指缝间游过的双头蜈蚣,忽然想起三日前被拖去乱葬岗的六皇子。那位兄长被榨干最后一滴血时,眼窝里还嵌着半截产自南疆的噬心蛊。
“当——”
青铜鼎传来震耳欲聋的嗡鸣,池边三十六盏长明灯应声而灭。李容与在黑暗中蜷起身子,任由新注入的蛊血顺着耳道渗入。这是他唯一能保持清醒的方式:用疼痛计算时辰,用伤口丈量生命。
忽有月光劈开黑暗。
一只鎏金指套挑开鲛绡帐,李容与嗅到了沉水香混着铁锈的气味。来人玄色蟒袍的下摆扫过池边血渍,绣着暗纹的皂靴踏碎满地蛊虫残骸。
不用抬头也知道,能在这时辰踏入禁地的,唯有新上任的司礼监掌印——裴九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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