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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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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叫什么名字?”

-----正文-----

饶婉莹的户口所在地没有变更过,因此注销户口这件事饶杭需要跟外公外婆回老家办。他本人的户口原本在饶婉莹名下,监护人不在后理所应当的迁了回去。

后续的事宜繁多且繁琐,饶杭分几天连续跑了几个地方才完成手续。浑浑噩噩处理妥当所有事之后,对于总共加起来见不到五次面的亲人,饶杭这才后知后觉生出无所适从的感觉。

面对突然失去的女儿,饶婉莹的父母也就是饶杭的外公外婆至今都不愿去相信,日日沉浸在伤痛之中无法自拔。他们的悲痛和饶杭如出一辙,至今眼皮还肿的老高。只是家舅的表现是那么敷衍,仅仅在见面的那一天挤出过两滴眼泪。

他和亲姐饶婉盈年岁差得远,感情不深,就算小时候深长大后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再加上打小听邻里闲言碎语说她带孕肚追男人的事情,多少把人轻看了去。舅妈就更不消说,这两天没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撺掇老公少管闲事,家里的两个孩子都供到吐血,何况再来一个蹦出来的便宜外甥呢。

饶母年纪大了,老两口没退休工资,自儿子成家后一直是跟在小家庭后边做着带孙子的活。她看饶杭是越看越心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养在身边照顾。

“小杭,以后你就跟我和外公舅舅舅妈在一起,我们去省城读书。婉莹说过你成绩好,省城那边的中学一定会收的。”

饶杭休学半个学期,但是没参加期末考,不确定能不能够直接上高三。他心里还乱着,想如果留下来会是怎么样,欠阿姨们的钱呢?酒吧的工作呢?

谁知此言一出,饶杭未应声,屋里边的舅妈不乐意了,之前不吭声是饶母还没表态,现在听这话分明就是要留下这个拖油瓶。她气急败坏,明面上不敢讲的过于直接只好退而求其次对于空气阴阳怪气,嘴里嘟嘟囔囔的没完:“哎!难哟!一套房就三个房间,没有空的呀,难道要分一个去睡客厅?这像话么?再说啦,上个月家里开了空调光电费就交了五百多,这个月不得蹦六百去?小宝下个月的奶粉钱还没着落呢,这日子怎么咋过哟!”

这个舅妈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不带停的,屋里的男人难堪到轻声责备:“你老说这个干什么……”

话是讲的难听,但起码全是真的。饶杭舅舅本事勉强够用,上有二老下有二小,负担起来够吃力了。所以他对老婆的想法持默许态度,碍于那层亲情的‘膜’不敢宣之于口罢了。

饶母隔空哀怨的看了儿媳一眼,儿媳话倒是不往下说了,一双小燕子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饶杭的方向,就怕他赖着不走。

上高中上大学花的是大钱,一点不比养小婴儿少。

花花世界里,什么不需要钱呢,连亲情也需要金钱维系。

“你别听舅妈的,她带孩子辛苦,压力比较重……”外婆颇为尴尬,转而道:“啊对,咱们可以住校嘛,邻居老杨家的孙子就是个寄宿生,听他说啊高中的宿舍装修的可好了,一点不比家里差哩。”

听得出来,外婆是真心为他好。她的措辞处处透露着小心翼翼,不敢得罪儿媳,更放心不下饶杭。

惭愧的是,每当外婆表现的亲近一点,饶杭就浑身不自在,不关别人的事,是他自己的原因。饶杭想了想,直截了当地说:“我想回康城,外婆。”

饶母问:“你回那干什么,那里一个亲人也没有啊?”

“妈租住的房子还没到期,我可以继续住。那里有我从小到大的朋友,而且……我还想回原来的学校。”

这话说的饶母犹豫起来,问:“可是……谁照顾你?”

饶杭勉强笑一笑,安慰说:“外婆,我长大了,会煮饭会洗衣服,不用别人照顾。”

“可是你一个人,外婆哪里放心啊?有什么事都没人照应。”

“有事我给您打电话。你就当我是提前一年上大学吧,上大学不也是要出远门的吗?”

“可是……”可是什么,饶母是半天没说个所以然,她心里有一千一万个‘可是’,饶杭听到了。

“别担心,您忘记了吗,我十八岁了,是大人了。”

似乎被说服,饶母没再坚持。她望了儿媳房间门口一眼,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下来。

她拉饶杭进房间,也不说干什么,自己搬来一张塑料椅,在掉漆的木制衣柜上东翻翻西找找。有一会儿,似乎拿到要找的东西,才低声说:“孩儿,你决心要回康城读书,外婆不能勉强。外婆没有大本事,也不能跟你一起去照顾你。这些……是外婆自己的,不是你舅舅的。你带上,外头花钱的地方多,坏人也多,你要多留心眼,别被人欺负。”

塑料袋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里面藏着很多张百元大钞,新的旧的都有,最上面的几张翘边了,显然是刚放上去不久还没压平实。这是老人家的私房钱饶杭怎么能收?于是将她的手按回去,说:“我还有钱,外婆。您留着自己用。”

生怕她不信,又补说:“妈妈留给我钱了。”

“外婆老啦,吃不了多少,也不花什么钱……你一定拿着,外婆才放心。康城那么远……”

说着说着,她浑浊的眼珠里再次蓄满了泪花,她把对饶婉盈的感情转嫁到饶杭身上。在饶母这里,饶杭感受到了除母爱以外的亲情,老人家的话是瓦解一切的催化剂,让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原来不止有一个人爱着他的妈妈,起码外婆,也是深深的爱着她——爱着她的孩子。

临走的那一早,他偷偷把钱放回外婆的衣柜,饶母送饶杭到动车站,泪眼婆娑。她自知没有什么能够给唯一的外孙,越发自责。不知为什么,离别的这一刻饶杭竟心生不忍,他心想不管怎么样,起码要拥抱一下的吧。

他也这么做了。

这一次拥抱,彻底坐实了外孙与外婆这两个曾经虚无缥缈的称谓,紧紧链接起来。

饶母一直对他挥手,饶父也是。作为舅舅的那个人始终呆在车里,连车都没有下过,最后看到他象征性的点了下头。

男孩回到康城,他唯一的行李就是外婆塞的一袋土特产,分量很重,够他吃很久。

廖虹羽陈圆圆没想到还能见到饶杭,欢喜的要命,日日结伴安抚,希望他早日走出伤痛。

他们当然也问过饶杭怎么还会回来这种蠢问题,按饶杭的原话说,那就是留在不受欢迎的地方,没什么意思。

转眼八月到底,开学早的估计在军训了,饶杭却没有任何动静,兢兢业业的继续酒吧驻唱的生涯,并没有别的打算。

一天晚上,陈圆圆来找廖虹羽,说:“虹羽姐,我跟你说个事。”

廖虹羽徒手扎马尾:“怎么了,暑假作业没做完?不给抄。”

陈圆圆:“不是这个,作业我早做完了,和饶杭一起写的。”

“哦好像是,那你找我干嘛?”

“我听饶杭说……他说……”

廖虹羽不耐烦:“他说什么?能不能快点讲完?”

“他好像不打算报名,说还要继续上班。”

“什么!”廖虹羽跳起来,马尾扎得歪了也不管:“上什么班,就酒吧那个班吗?好好的书不读!他现在人在哪酒吧吗,走,找他去!”

饶杭工作的酒吧早已经不是秘密,只是陈圆圆他们没进去过。陈圆圆有了廖虹羽壮胆啥也不顾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扎进酒吧内部。但是他俩毕竟毛小孩子,对于成年人活动的地盘的了解止于‍‍‎‌‎言‎‍‌‍情‎‍‎‌小说的描述,哪儿见过真场景?未免走散,两人商量好似的手拉手四只眼睛骨碌碌的转,终于看到准备上台的饶杭。

六目相对,饶杭惊讶不已,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生生拉出来苦口婆心的劝:“饶杭!你小子,陈圆圆说你不打算报名上高三,有这回事吗?”

他看向陈圆圆,陈圆圆自动卷成个鹌鹑,不动了。

廖虹羽气的上头:“你就打算这么唱下去?为了赚钱?钱的事你根本不用着急,我妈和阿姨说了不用还都行的。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学业啊,过几天马上报名了,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陈圆圆摇着他,也说:“对啊,我们一起考试,一起做暑假作业,你怎么说不上学就不上了。”

饶杭整个人显得很沉静,摸了摸手里的那把吉他,说:“没有不上,迟一年再上而已,反正已经休学了干脆多休一年。”

“那怎么行!那我们就不能一起上高三了,我还想跟你考同一个大学,咱们上了大学继续当好朋友!”

廖虹羽敲了陈圆圆的脑袋,道:“你觉得你能跟饶杭考同一所大学?想太多吧你,况且饶杭本来就不能跟我们一起上高三,他休学一学期听说要从高二重新上。”

陈圆圆吃痛的嗷呜一声,躲到饶杭身后,冲廖虹羽喊道:“我不是正努力呢么,跟饶杭一起做作业我都进步了!”

廖虹羽懒得跟陈圆圆扯皮,把他从饶杭身后拽过来,她和圆圆一人一边把饶杭围在中间,不让人走。她难得的拿出大姐姐的样子,苦口婆心地说:“阿姨的事我们都很伤心,你要振作啊饶杭。在这么乱的地方工作我们担心你。你要还把我当姐姐看就听我一句劝,接受别人的帮助没什么,最重要的是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好朋友互相帮助不应该的么,你实在不用负担太重,把自己逼的那么紧。”

饶杭正欲开口说什么,周烨出来了,大概是听说饶杭中途离了岗位,不放心出来看一眼。他没有上前,将空间让给三个孩子。

“谢谢你们,虹羽姐,还有圆圆。你们说的这些我早想过很多遍。学校那边我问过了,说是可以继续上高三。是我决定再休息一年的。现在……我可能静不下心来去学校。”

“可……”

“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但是我也决定好了,不改变。我还住在你们隔壁,有事随时来找我。”说着,他抱着吉他往回走。

望着饶杭的背影,廖虹羽二人皆是叹气。

“虹羽姐,怎么办啊?”

“不知道,凉拌吧。”

池燕丰期末考夺回了第一,暑假期间终于解禁,打球自由了。初高中的几年让他认识了很多球友,不过玩的来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不是他人缘不好,而是人缘太好,招女孩子喜欢,因此同学中大部分自动将他视为情敌,大大减少了交朋友的机会。

寸头哥算一个,身材跟打了生长激素似的个头直往天上窜。人瞧着叛逆,内心更加叛逆,刺儿头在一场群架中和池燕丰不打不相识,英雄惺惺相惜,从此化敌为友。

邓泽宇是池燕丰前桌,个头勉强能与池燕丰比肩,是个公子哥儿,康城数他会玩儿。这人的兴趣爱好特别广泛,推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身体力行的把身边的朋友们拉进吃喝玩乐的阵列。

还有一个纯属凑数的边缘人物高梓洋,因着和邓泽宇表兄弟的连带关系才勉强加入阵营。此人因为热衷谈恋爱而惨遭集体嫌弃,主要嫌弃的点是换女伴的频率太快,害的没有人敢在一中找女朋友,就怕一个不小心手里挽的是‘高梓洋前女友’。

有段时间没聚,池燕丰出国呆了一个月明显长高,越发英气了。高梓洋被按着头连续恶补了二十几天课,好好的暑假硬是莫名其妙的减少一半,最后哭倒在补课老师怀里——当然了那补课老师是个美女。

他们家刚好都有独立篮球场,闲的没事换着玩,今天你家明天我家,晚上刚好轮到池燕丰。

年轻人有消耗不完的体力,吃下去的饭瞬间就能转化为能量,在球场上挥汗如雨,他们不觉疲累,只觉痛快。有时候他们各打各的,口渴了坐下来休息,直接躺在球场上望天聊天,没人嫌脏。

“喂邓泽宇,你晚上状态不行啊,昨天又跑什么地方浪?”高梓洋惯会揶揄其他人,明明最菜的是他。

“被我老子拉去夏令营,妈的,半个月跟半年一样难挨,苦死了。看没看见晒黑了?不知道开学前还白的回来不。”

高梓洋幸灾乐祸,叹道:“没黑多少,还是帅的。话说你爸对你当兵这事够执着的,那你以后要不要考军校?”

邓泽宇回他一个白眼:“考什么军校,滚蛋。参加夏令营能活着回来是我的底线了,不去,坚决不去。军校里就算有美女也不行,那地方忒无聊我上哪玩去?”

寸头说:“我挺喜欢部队的,但是分数差点儿不确定能不能考上。”

邓泽宇意外的看寸头:“辛野,你居然想去那么无聊的地方?”

辛野也看他:“你也没去过,不一定无聊。”

池燕丰躺的地方离辛野近,与他胳膊碰胳膊:“人各有志,高三加把劲,军校没那么难考。”

以他的分数,军校自然不难。辛野反问,那你呢,考什么大学。

池燕丰回答说:“随便吧,只要不是旅游管理类专业的,都还行。”

邓泽宇哈哈一笑,“看来你跟我一样,烦透了家里的那些事。我爷爷当兵,爸爸当兵,难道除了当兵我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才不是,我要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

池燕丰但笑不语。

辛野说:“其实也不是,我想叔叔伯伯们只是不想你们绕弯路,希望你们轻松一点而已。”

四人不置可否。

时间安静了一会儿,高梓洋反身而伏,两手撑着下巴,发出感叹:“真羡慕你们,有明确的目标,我到现在还晕晕乎乎呢。成绩又不行,看来只能继承家业卖马桶了。”

邓泽宇笑他:“谁说你没有明确目标,你的目标不就是一月换一个女朋友吗?”

高梓洋不轻不重的锤人,“说人生大事呢,你也能扯到女朋友去。”

邓泽宇笑够了,说:“放假不想说学习的事,我们讲点别的吧!”

“明天你们有时间吧?要不要跟我去酒吧?”

辛野:“酒吧有什么好玩的,里面的酒难喝还死贵。”

邓泽宇:“切那是你没去对地方!我跟你们说这个酒吧可不一样啊,我哥的朋友投资的,开业才半年已经火遍康城了,结账报我哥的名字酒水八折。”

“哥?你哪个哥。”

“远房的,姓陆。到底来不来?”

高梓洋开心的说:“行啊,开学之前玩一把,不过早点去早点回,晚了我妈会打电话。”

邓泽宇提议:“那十点去十二点回,太早去了没人没意思。”

“成。”

邓泽宇看有人兴致缺缺,问:“燕丰呢,去吗?”

“……嗯。”

“酒吧叫什么名字?”

“F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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