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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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喝了酒,即使是撒酒疯,这个场景也太魔幻了。
周时也怎么会哭?
他应该是那种刀砍到脖子上都不肯掉眼泪的人。
可林喻之的颈窝已经染上了潮气。
周时也的嘴唇轻蹭着他的锁骨,呢喃着重复道:“不行。”
林喻之的声音有些疲惫:“什么叫不行。”
周时也不解释,将那话又说了一遍:“今天是我的生日。”
林喻之觉得,此时此刻的周时也就像那种被设定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一旦开始工作,就会按照既定计划一条路走到黑,直到撞上南墙,崩溃,卡死,或是陷入一个无解的死循环。他再次提醒:“你生日是昨天,现在早就过了十二点了。”
周时也仍像没听到一样:“生日这天,过生日的人,最大。”他从林喻之颈间抬起头,一脸认真地说,“我妈说的。”
林喻之恍了一下神,待回过神,又觉得实在好笑。印象中,海滩上的那个男生也是这样讲话的。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先是碰上一个言而无信的,后来又碰上一个蛮不讲理的,他无可奈何地干笑两声,抬起右手,用手背遮住了眼。
下一秒,一只手覆上了他的手。
手心贴着手心,手指插入指缝,周时也扣紧手指,将他的手压到了头顶。一个吻落上林喻之的眉心,但没能化开那紧拧的眉头,周时也的吻又继续向下,蹭过他高挺的鼻梁,再向下——
林喻之立刻转脸躲开。
周时也这回没有追上去,但有温热的呼吸扫在林喻之脸侧,他能闻到浓郁的酒味,和熟悉的皂香。
明明已经全都忘记了。
明明已经潇洒地往前走出好远了。
为什么非要纠缠不休,为什么非要唤醒那些好不容易才忘却的记忆,又不是负担不起更好用的日用品,为什么还在用这款便宜的香皂——
“我求求你……”林喻之嗓音沙哑,哀求似的说,“饶了我吧。”
周时也无言地看了他片刻,然后低下头,吻他脖颈上绷出的粗筋,滚烫的耳朵,然后是紧闭的眼。
唇下那层薄薄的眼皮正在轻轻颤动。
“本来,我以为可以。”他把林喻之的脸扶正,肯定地对他说,“但是,不行。”
*
不对。
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完全不对。林喻之的脑袋一团乱麻,身体却不争气地有了反应。他不敢睁开眼,仿佛只要不睁开眼,就不需要面对这一切。
可黑暗只让感官更加灵敏。
右手仍被周时也扣着,周时也的另一只手摸进他的卫衣,将衣服推高至胸前,林喻之触电似的一颤,用左手推住了周时也的头:“别……”
可周时也细密的吻已经落上了他赤裸的胸膛。
他的吻一如四年前一样,令林喻之浑身战栗,林喻之控制不住自己呼吸的频率,甚至咬不住齿间的呻吟。周时也从他的胸膛一路向下吻,右手沿着光滑流畅的腰线缓慢往下摸,最后勾住松松垮垮的裤腰,轻轻一拉,一截被撑得紧绷的黑色内裤便露了出来。
黑色布料上已经晕开了一块肉眼不易察觉的湿痕。
林喻之的身体猛地一弹,他想把周时也推开,可左手使不上力气,右手又被周时也牢牢按着,动弹不得。
“别……”他求饶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隔着柔软的纯棉布料,周时也吻他早已勃起的欲望,从根部一点一点往上,一直吻到顶端潮湿的地方。林喻之自渎的频率不高,甚至连上一次草草解决是什么时候都不记得,只觉得身下那根硬邦邦的东西亢奋得直跳,内裤上的湿痕又晕开一点。
他急促地喘着气,左手从周时也浓密的发顶移向他宽阔的肩膀,推住了。
虽然隔着衣服,但他知道,自己手心下有一道被一个不配被称作“父亲”的人渣砍伤的刀疤。
四年前,他曾窝在周时也怀里亲吻过无数次这道可怖的刀疤。他曾经奋不顾身、透支生命一样地爱过这个人,他曾经畅想过他们未来的每一种可能。
但那么多的猜想都没能押中最终结局——体无完肤,头破血流的最终结局。
片刻的温存,仿佛明天不会到来一样地拥抱,亲吻,都是徒劳。明天,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一切都会回到今晚之前的样子,自己依旧要为了还债而四处奔波,周时也依旧是那个被他埋入记忆废墟,他不想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存在。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一切都是徒劳。
“灯……”林喻之轻推周时也的肩膀,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把灯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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