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没有海,但牡蛎带来了海。
#鱼翅第一人称 意识流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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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正想象着这样的一片海,一片不存在于地球上任何角落的海,在那里会有潮起潮落,而它们会随着海的节律而开合。
而眼前的,是路,荒原上的一条漫长而无尽头的公路,大约是前人修建好的,通往的地方有很多名字,有人管叫乌托邦,而我称其为故乡。
故乡,诗歌和小说里常见的题材,风餐露宿的可怜旅者,望着炊烟或者别的什么,就回忆起了故乡,总是温柔如母亲怀抱的故乡,缠绵的裹着夕阳温柔余辉的故乡。他们从那里出发,也,穷尽一生,只想回到故乡。
可故乡是回不去的,故乡只存在于过去的那个时刻,孩童的眼里,旅者的梦里。故乡是童话里的一片海,仅仅只是蜡笔图画的蓝色。
我行走,在这无趣且苦闷的公路上,形如牡蛎节奏的开合,这条路的尽头是大海,那里既有月亮也有六便士,那里会有同我一样的的旅者吗,我会找到我的族群吗?因此我迎着月光走路,途径巨大的仙人掌,和会唱歌的乌鸦。
这一路上,我没有见到来人,也没有见到去者,我是这孤独世界里唯一活物,在过往,我高声呼喊企图找到同类,这不是一座荒岛,总得有点什么。与我相似的面孔有那么多,我总不能是唯一的怪物。
从少年变成青年,我依旧孤生一人,既如此,我便接受这可悲的命运安排,如果这是回到故乡所要经历的代价,那么我接受这孤独。即使我是个群居动物,人类卑劣的动物性本能,这世界要我孤独,那我便就是我们,我们向现实竖起一面宣战的军旗。我是我唯一的战友,背面贴着背面,我们没有敌人。
在这黄沙漫天之中,哪里有我的同行人。
“They've closed everything real down ... like barns, troughs,performance spaces ... And replaced it all with lies and rules and virtuallife.”
怎么没有路过人群,其实我一直在人群中行走。非要说的话,我觉得路过人群和路过那些闹哄哄的猴群并没有什么区别,愚蠢且不开化,大自然拙劣的未进化体,漫长的稚童期。黑与白的世界在他们眼里对抗,英雄和坏人永远正义获胜。
世界烂透了,或许只有毁灭性的灾难才能拯救这可悲的猴群。
我原以为这是一次孤独的回航,途径宇宙,面对时间逆流而上,被洪流冲刷向前,用尽我这无目的无意义的一生。回头看着旅途,干渴的沙漠竟然已经吞食了公路,我只能埋头前进了,我甚至开始怀疑,这路途的终点是海还是海市蜃楼。
我应该继续前行还是任由人群埋没我,是否应该杀死这个忍不住呼喊同伴的我,同伴只能带来伤害,那些披着人皮的腐尸,呃……,算了吧。
原以为这片荒原有的只是风滚草和沙漠,原以为这是我永远也到不了的圣塔菲,可是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你,懒懒散散,晃晃悠悠,你也同我一样行走,随着这不存在的潮汐呼吸,月球的引力也捕获了你吗?
是同类吗?或许更颓丧些,那你的焦虑或许也少些。不必像我一样自我拉扯,一不注意落入这现实给我下的渔网。在此刻,烈日灼灼的像是不可说的什么眼神盯着我们,力求寻找一个破绽,黄沙绊住我们的脚步。它们说。
丢弃你无用的大脑吧,加入我们吧!来啊!我们提供无限畅饮的健怡可乐!
母牛在身后被斩首,并没有血液流淌,黄色的出租车被卸掉了车轮,他长长的一声鸣笛,像是落败后不肯认输的反攻号角,在这如此荒诞的时刻,我是这场战争里的一个逃兵。废弃旧工厂在风雪中溃疡,风卷起我们我们的样貌制成虚假的雕塑,引来些掌声和过膝的黄沙。我抬步向前,向你走去,身后后面传来怒吼。
吟游诗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停止歌唱观点,而我显然已被城市驯化,默认一些规矩的同时保持大众性温和,我还能逃向故乡吗?在晃神的片刻里……
那雕像被砸碎了。
在前方,你停下了脚步,像是疲惫了,我也累几乎要无法前行。在那些无意义的喧哗中,准确来说是风声,我忽然想到或许我们应该一同回去,开一个餐馆或是书店。可我什么都没说,我路过了你,像路过一团新鲜出炉的爆米花,奶油香甜浓郁,我是饿极了的旅人,可我不被允许摄入……
你却把我拦下“我们是一样的”,对,我们是一样的。
没有旗帜,只有那可悲的出租车被风沙埋没前的鸣笛响在我们耳畔。是的,是的我们是一样的,你用什么对抗这世界的侵蚀呢,你用什么来解渴呢,假使有一天我们被判处失去舞台和演出空间,你愿意继续写你的歌吗?
答案也消散在风里了。
在你来之后,那些孤独的日子便不堪一提了,故乡依旧遥远,我们依旧寒冷和饥渴,但过去,过去啊!他们被我用于焚烧后取暖,纸,笔,我把那些思考铺展给你看。同类,我细细品味这带血丝的甘甜。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我们面对这无趣的围剿背靠背而战。
或者别的什么,什么时候,世界好像都已经死去了,烈日也死去了,月亮在地平线那一端,从烈日的尸体上站起,缓缓高升,高过围墙。燃起一堆篝火吧,把它假作是小王子的火山,我们是玫瑰也是狐狸,是金色的麦田和漫天的铃铛。
故乡在我们的交谈里也不再遥不可及,我们好像,要看见大海了……是海市蜃楼吗?我好像看见大海了,里面有八角笼,和矿泉水瓶装的酒精,小丑有了一座剧院,大学老师和他的爱人击鼓而歌,有一家开在圣塔菲的餐馆,有书,我们人人都读书,我们人人都思考。
天下大同。
我给你看,我这是我孤独的行军史,是我在那漫无目的的大道上,行走,行走,我心里只有故乡,而月光照着我的故乡,我行走在异乡,我的故乡不在身后在我从未去过的远方。
你躺在我身边纠正我,是我们的故乡。
月亮升起来了。
“没有任何一只牡蛎是有意识地在做这一切——但在某种深层的意义上,它们正想象着这样的一片海,一片不存在于地球上任何角落的海,在那里会有潮起潮落,而它们会随着海的节律而开合。芝加哥没有海,但牡蛎带来了海。”
“都辟谣是假的啦,你还相信那些鸡汤吗?看看时下热点吧!”
“……可怕的并不是我们在架构浪漫与人生,可怕的是我们立足在虚构的事实之上。”
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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