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领小孩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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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名字是姐姐和她一起取的。
程屿。
程是姐姐的姓。
姐姐让她自己取名,她本来选了“与”字,但姐姐说这个字太依恋了,容易受伤,就给加了个山字旁,成了“屿”。
我自成山,无须与人。
她小时候不懂,问姐姐,依恋不好吗
姐姐说,能让人上瘾的,都不好。
她还是不明白,依恋会上瘾吗?为什么上瘾就不好呢?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问下去,只是要姐姐解释“屿”。
屿者,岛也.....
她看看赤脚盘腿坐在地上念古汉语词典的姐姐,想,不管怎样,程屿都要和姐姐在一起。
一直一直在一起。
姐姐改过一次名字。
这是程屿去复印户口本时知道的。
户主姓名,程栀。
曾用名,程稚。
程屿想了又想,觉得还是“栀”适合姐姐。
姐妞温温柔柔,眼波像水,像司栀子花的仙子。
不过“稚”也很好,姐姐小时候一定很可爱。
下辈子,下辈子她要先找到姐姐,把姐姐带回家,好好地照顾。
七岁的程屿被程栀从孤儿院带回了家。
那时程栀才二十四岁,正是年轻时候。
院长妈妈很不放心,临走时偷偷拉住程屿,给她塞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和两枚一元硬币,说要是过得不好就打电话回来。
她带着忐忑坐上了程栀的银色小汽车。
程栀启动车子,打开音乐电台,轻柔和缓的乐声响起。
一首歌放完,程栀从后视镜看向后排。
小姑娘还背着粉白色的书包,手攥着包带,表情比起刚才已经放松了不少。
“我叫程栀。”程栀打破沉默,“你可以叫我姐姐。”
小姑娘咬咬唇,清甜的声音中带有丝丝犹豫:“姐……姐姐。”
“嗯,”程栀应了一声, “”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害怕。到时候还要给你转校,户口……对了,你要改名字吗?我是说和我姓,”她看了一眼后视镜,“这是大事,你可以好好考虑下, 不用很快回复我,不改也没事。”
小姑娘垂下眼睛,不说话了。
程栀也没再开口。
她们从陈琦贞听到Lana Del Rey,从橘子海听到海龟先生。
近两个小时后,目的地到了。
一排临街店铺安静地开着。
这其中一家,就是程栀的家,也是从今往后,程屿的家。
程栀一手拉着小行李箱,一手在包里掏钥匙,小姑娘背着书包在后面,怯怯的。
程栀终于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她走进去,按亮灯光,学着美剧对小姑娘说:“Home sweet home.”
从小生活在孤儿院里的小姑娘像是闯入仙境的爱丽丝。
年代感厚重的精致黄铜地球仪、傻乎乎看着她的毛绒小羊、落地窗边肆意生长的她不认识的花、几乎占据一整面墙的大幅水墨画……
小姑娘完全沉醉在其中了。
但最吸引她的,是抬头的景象。
蓝色的天花板上点缀有水草和圆石子,而一尾尾身姿曼妙的鱼正游曳其中。
程栀见她看得忘了神,自己也抬头看,边看边道:“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看?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它们养活的。”
小姑娘惊了,结结巴巴道:“这、这些是活的,不、不是假的?”
程栀大笑,心想这小孩真可爱。
笑完对小姑娘说:“你想去看看吗?”
小姑娘立马点头如捣蒜。
程栀带着小姑娘往里走,边走边介绍:”这里呢,是店堂,那边是吧台,你能看到的东西呢,也不都是要卖的,以后你就知道了。过了这扇小门呢——“程栀拉开一道藏蓝底白花的布帘,露出底下有点掉漆的浅棕色木门,“就是我们的家啦。”
小姑娘跟着程栀上楼,一边期待着即将看到的美丽景致,一边咀嚼着“以后”和”我们的家”,没注意脚下的台阶,眼见着就要摔下去:“啊……”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小姑娘睁开紧闭的眼,漂亮姐姐牵着她走到了楼上的天台。
此刻正是傍晚。
黄昏洒落到水池里,被粼粼的波光荡开一池碎金,分不清哪里是鱼,哪里是火红的日光。
小姑娘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砸进了鱼池,清清脆脆:“姐姐的‘cheng’,是‘前程’的‘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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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天花板鱼池是真的存在的!!我是在“无用美学”小组看到的!!真的特别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