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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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朝日从产屋敷那离开时被我妻悟郎堵在了路上,这个一根筋的少年在听说了他即将要对鬼杀队的武士们进行加训时非要和他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公平作战,因为自己也手痒,铃木朝日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上弦鬼一战仿佛在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心里撒了把野火,把他心里存蓄多年的对武道的热情烧至极点,而这股具备强烈感染力的高温随着铃木朝日和他的几次交手,迅速在鬼杀队中蔓延开来,在队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战斗热情。
与此同时,一支负责后勤医疗的队伍的建立也同样步入正轨,产屋敷大人暂且将这支队伍命名为隐,成立之初擅长医术的人并不好找,大多数人只能跟在身后处理先遣部队的麻烦,早些时间因为战斗分工问题引起过不小的矛盾,不过随着鳞泷左次郎自发加入隐坐镇,不满的声音渐渐转弱,隐的成立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只是随着水柱鳞泷左次郎伤重退出前线,能够担任前锋的柱越发的少,产屋敷已经开始着手培训新的一批柱上位,也开始催促眼下几位柱挑选合适的继子着重培养,只是要培养一位实力相当的柱并不是一项短期工程,鬼杀队人手短缺依旧成了不争的事实。
就在鬼杀队上上下下都在为了推进围剿行动而紧张培训时队中又出了点小问题,一是在外奔波的神崎幸,我妻悟郎以及炼狱义寿郎三人身上出现了和继国缘一脸上相同的纹路,根据当事人所言,他们的实力随着这一层纹路的浮现会在战斗之中不由自主的进入新的状态,使得实力远超平时。
如果说这第一件事让留守队里的铃木朝日感到了些许紧迫感,那么第二件事给予铃木朝日的则是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因为队里人手不足,继国缘一带来了一位新的实力强硬的武士,继国岩胜,据介绍,这位是他的双胞胎兄长,也是丹波武士家族继国家的在任家主。因为其具备不亚于队里柱的出色剑术实力,产屋敷大人点头同意了他的加入,并且在入队后不久成为了新任的柱。
在新一次的柱合会议上,铃木朝日看着自己面前坐着的两张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脸,差点没挂住脸上的笑,好在他心态过硬,愣是伪装得相当到位。唯一破防的地方还是提及几位柱出现象征实力更进一层的纹路的时候,那会儿他们已经给这纹路定下了名字,称之为斑纹。作为队里唯一不使用呼吸剑法的柱,铃木朝日不可避免地被表面关怀实则担忧的问了一圈,尤其是神崎幸,这家伙被铃木朝日用实力碾压多年,一朝扬眉吐气,愣是说得铃木朝日差点当着产屋敷的面和他打起来。
因为神崎幸的一个打岔,铃木朝日愣是散了会议才想起来队里的心腹大患,事后算账都忘了,连忙赶回队里,严抓队里武士们的剑术,力求看不出任何过去的痕迹,更是恨不得把自己刻在基因里一切和家族有关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一面是战场上实力遭受怀疑的压力,一面是真实身份的暴露危机,在这样的双重压迫下,铃木朝日不出意外的有了点崩溃的征兆,察觉到这一点的产屋敷当即恢复了他的外勤任务,正巧队里的战斗模式已经在这段时间里初步成型,接下来只需要交给时间慢慢打磨,铃木朝日可以放心毫无牵挂地重新回到属于他的战场。
不出三天,他就彻底活了过来。而且精力旺盛更胜从前,每一个和他合作的柱不出意外的被他找麻烦交手对练,其中搭档次数最多的炼狱义寿朗成了最为遭罪的受害者,而过往因为实力不够不曾被他考虑的其他武士们也因为新的协同剑术而实力大涨导致被他盯上,经常让几人组一队,然后用试练成果检查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来过招,这几个月下来,全队上下大概只有新入队的继国岩胜被他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放过。
后来由于最近的行径过于放肆引起众怒,铃木朝日不得不掏自己的钱包请大家在闲暇时间喝酒以平息众怒。柱们也额外挑了个能够凑齐人的时间出门打算大醉一场,就连退居二线的鳞泷左次郎也冒着被太太收拾的风险出席,而向来不爱热闹的继国缘一和继国岩胜更是同台而坐,比起不苟言笑的继国缘一,继国岩胜作为大家族的当家人,在社交方面出色的程度远超这位一母同胞的弟弟,坐在专心喝茶不破坏氛围也不融入的继国缘一旁边的他已经开始和几位已经有过几次搭档经验的柱把酒言欢。
时值深冬,街外早已落了几场大雪,严严实实地给夜晚盖了层晃眼睛的银白色,而酒屋内围桌而坐的几人兴致高涨,这温度是半点影响不到他们喝酒,而且屋子里的气氛热得几乎可以让初春早早来临,融化刺骨的寒气。
神崎幸喝高了之后搭着铃木朝日的肩膀又开始叨叨他那位不省心的妹妹,经过几次有意无意的提示,铃木朝日总算是相信了他真的有个妹妹,一直住在老家父母那,长得好性格也好,在家里大事小事一手包办,被神崎幸说得天上有地下无,像是神仙托生的人物一般,她哪哪都美,唯独有个不美的就是如今年纪见长,始终不见媒婆上门提亲,往外商谈也是不断碰软钉子,这让神崎幸分外郁闷,“你说,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
铃木朝日笑着不接话,他知道神崎幸有意撮合他,“既然这么优秀,又何必着急嫁出去,慢慢等,总会遇见好男人。”
神崎幸打了个酒嗝,“你是男人,不明白。女孩子年纪大了,就会被婆家挑三拣四。而且那些人说的话很难听,什么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被人挑拣剩下的菜啊这种。我妹妹那么好,这些家伙不配这么说她。”
铃木朝日瞥了他一眼,闷了一口酒,舌尖辣得一阵发麻,好一会儿才开口,“那其实不必非得嫁出去,她可以自己尝试去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实在不行,鬼杀队医疗屋里还缺不少人,她可以过来试试。”
“你开什么玩笑,哪有姑娘不嫁人的。像你这种家伙随随便便说不结婚没什么所谓,毕竟你是个大男人,但要女人不同,终归要结婚生子。”神崎幸顿时放大了嗓门,一脸愤愤不平,“再者,鬼杀队全是男人,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呆着。”
“...不试试怎么知道?”
“朝日,我还是直说了吧,我希望你能够考虑考虑我妹妹。”
铃木朝日并不觉得意外,平静地摇头,“你知道我不打算结婚的。”
“你还没见过她呢,她真的很漂亮。”
“我不结婚又不是因为对方姑娘不够好看。”
“可是她不是那种普通的好看,她是真的那种,说不上来的好看,我和家里人合计过等她再大一些就把人接过来,留在乡下太惹眼。像她这样普通出身的姑娘,如果不找一个能护得住的丈夫,往后也没什么太平日子过,”
“你有一身剑术,完全能够教导她保护自己,靠别人始终不是个事。”
“你以为我没教?”神崎幸瞪了他一眼,“但是她个女人家再怎么说力气也比男人小,花架子拿不出手的,正经作战更是不可能,还是得找个男人才行。”
铃木朝日怪异地看了他一言,把自己手里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剑术拿不出手?别是你这个老师不行。”见神崎幸眉毛一竖正要发作,他又补了一句,“行吧,听你说这么多次,等回头我见过人再考虑,怎么样?”
“就知道兄弟你靠谱,”总算等到铃木朝日松口的神崎幸顿时眉开眼笑,猛地抱了他一下,“你肯定会喜欢她的,咱俩一定能成一家人。”
神崎幸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时,他忽然感到背后有道目光像针一般刺到身上,一瞬间的功夫,冷意就顺着目光蔓延至全身,让她不寒而栗。
神崎幸察觉到他面色不对劲,“怎么了,朝日?”
“...没事,”他回过头,却找不到目光的来路,心不在焉地拉开话题,“你还没告诉过我她叫什么...说一家人会不会太快了?”
神崎幸嘿嘿一笑,“我妹妹叫千代,神崎千代。”
这位喝酒上头的哥哥介绍完妹妹就觉得自己已经了却了一桩心事,又提起了精神在酒桌再战一轮,作为被他内定的妹夫,铃木朝日半推半就地又灌了一瓶酒下肚,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屋子里那帮不饶人的家伙,脱身出了房门缓口气。
刚一走出半步,顺风而来的寒气砸了一脸,醉意顿时就散了个大半,只是落地的那一步并不稳当,等她关上身后的门,继续迈开腿时,身体摇摇晃晃地差点撞到身侧的门上。就在他企图重新站稳这时,身后有人伸出了手,抓住了他外侧的手腕,形同火炉般的巨大热源在身后贴近,有另一道力气撑着他的后腰让他站直身体,好侧过脸逆着模糊的光,去看清低着头面色严肃的男人的脸。
她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好一会才在对方眉目间找到略微熟悉感,嘴角牵起一道不深的笑意,拖着声音迟迟才开口,语调都跟着晕乎乎的打了好几个转,“继国君...”只是所剩无几的智商凑巧路过,帮他定住了眼神,看清对方额间没有任何斑纹。原本还因为酒劲有所松懈神智迷瞪的铃木朝日彻底被吓醒,本就没剩多少的醉意也散得干干净净,声音也变得干脆而生硬,“...继国岩胜。”
继国岩胜低着头,凝视着他,低声答了句:“是我。”
这声音极低,和继国缘一的声音极其相似,这眉目和身形也是分毫不差,可是此刻在铃木朝日看来,他们却有着天和地那样的差别,即便是维持沉默,也是差距甚远的沉默。
他意识到继国岩胜还抓着自己的手腕,眉毛下意识打了个结,手臂一动就要把手腕抽回来,可谁知继国岩胜却条件反射般抓紧,身体更是随着铃木朝日的后退而愈发靠近,那股热气再一次包裹上来,铃木朝日只要抬头便会遇见继国岩胜不加掩饰的直白的视线,他那庞大的身躯将又白又冷的月色遮挡得彻底,当头盖下一道阴影,几乎压得铃木朝日喘不过气。
醉意瓦解了铃木朝日大部分的力气,以至于这一时半会他竟然挣脱不开继国岩胜的桎梏,只得硬着头皮提醒继国岩胜,“继国君,你该松手了。”
话音落下,他再一抬头对上继国岩胜的视线,心里某个角落的声音突然在这一刻变得清晰了起来,他清楚的意识到,继国岩胜在透过此时的他看另一个人。
看的是另一个,被他留在八年前,留在纪州的铃木家和丹波的继国家之间,留在那条本该通向未来的婚姻却意外遭遇死亡的不归路的人。
他几乎站不住,全是靠着继国岩胜放在后背的力气支撑着,身体彻底被寒冬里里外外浇灌透,指尖的温度冷得能让皮肤下的血液冻结,他不知道到底是酒精还是现实令他如此不堪一击,让他无力反抗,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继国岩胜的嘴唇一张一合,用着再寻常不过的语气和他说话,“纪州那边找了你八年,我也找了你八年,还真是....好久不见——”
“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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