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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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给这个章节取名为“门”,但其并不仅仅关于门,而是寝室内一系列物品移动事件。和上一段故事一样,我需要事先介绍一下寝室内部的构造,以免带来理解上的困难。
我所住的宿舍楼共有七层,我住在四层B区第二十间。寝室门向内开,进门右手边是两张上下铺,左手边是两张上床下桌,每张桌子均分给三个人使用。向前走过床和桌子是两个大储物柜,再向外是封闭的阳台,阳台和寝室内部之间通过一扇玻璃门隔开。阳台的窗户无法完全打开,也不能完全和上,所以想要保持室内温度,还是需要关上阳台门。上文中提到的窗帘,指的是阳台门内侧的帘子。在事件发生时间段里,也就是大二上学期,我睡在上铺,并且当时寝室禁止使用床帘,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床上就能看清寝室内绝大部分空间。
在台灯事件后不久的一个晚上,大家都已经熄灯睡觉了,只有我还在熬夜看小说。等到我终于打算闭眼的时候,寝室的门忽然被推动了一下。门和门框碰撞的咣当声在寂静的子夜里十分刺耳,我还以为是有人起夜,便从床上伸出脑袋去看,却发现大家都在床上。
我立刻想到了另一种解释,就是附近寝室的人走错了路,但很快这种猜测也被否决了。门再次被推动了,这次不是一下,而是连续数次与门框碰撞。我相信没人会在一次推门不成后不抬头看看门牌号。于是,我又猜测可能是阳台门没有关紧,风吹动了大门。可我看向阳台,窗帘没有拉,建筑的影子映在玻璃上,很显然,阳台门是关紧了的。
恐慌刹那间袭击了我,我立刻把脑袋缩回被子里。推门声仍然在不规则地响着,我脑海里逐渐勾勒出一个恐怖的图景,有一个人,正站在门外,他低着头,用脑袋一下、一下地撞着那扇木门。
这种撞击声整整持续了一夜,我也缩在被子里半梦半醒的听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六点,早起的同学点亮了楼道灯,门外人们说话和行走的声音驱散了未知的阴霾,我才疲惫地睡去。
那天起床后我说起夜间的事情,但大家已经有了结论。她们似乎都听到了半夜的推门声,但一致认为是阳台门没有关紧。当我提到我确信阳台门已经关严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件事了,毕竟只有我看到了紧闭的阳台门,只有我在午夜时分完全醒着,也只有我对此产生了不妙的联想。
对于没有看到,也没有完全听到的室友们来说,“门没有关严”和“‘我’看错了”,就是最正确的解释。
这件事过去之后,学期就进入了末尾,我也没再听到过奇怪的推门声,寝室里自动开关的台灯也只剩下一台——大家甚至都已经习惯了。一切能以理解的事情似乎都已经结束了,直到某一天,我进门时突然被问及:“你动过xxx的牙刷吗?”
我的反应和绝大多数突然被提问的人一样,不是回答动过或没动过,而是茫然地“啊”了一声,再回答“没有”。进门后,她向我展示了粘了脏东西的牙刷,并表示牙杯也变了位置,应该是有人碰掉后又放了回去。当天在的除了事主只有两个人在寝室,也就是我和我的下铺。我确实没有动过别人的牙刷,而我的下铺在我回去之前还没有起床。事主发现找不到责任人,也就不再追究,这件事便成为了一个寝室内的未解之谜。
如果说这件事还可以解释为确实有人弄掉了杯子,怕麻烦而隐瞒了下来,那么等到被挪动的东西从杯子变成玩偶的时候,我就难免会产生某些可怕的联想了。尤其是在被移动的是一个球形关节人偶时,恐怖谷效应带来的不适感和无法解释的事件两相结合,轻易就能勾起人类对未知的恐惧。
我在九月份购入了那尊人偶。它并不是新鲜出厂的一手货,而是我从别人那里打折收来的二手娃娃。我把它以盘坐的姿态放在自己桌子书架的第二层,背靠书架边缘,位于电脑屏幕的斜后方。并且,由于屏幕的遮挡,我只能看到它胸部以上的座位。
异常发生在上述事件之后,某天我上课回来,发现人偶的帽子掉了。我挪开屏幕,想要把帽子放回去,当我看到它的位置时,总觉得哪里有所变动。直到我坐在电脑前,我才察觉到哪里不对:人偶本来是半侧面对着我的,现在,它正面朝向我了。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帽子会掉下来,因为转向正面时必然会让帽子碰到书架框。
我的人偶,它低垂着头,我为它装上的蓝色眼珠正看着我。那一瞬间我感到了恐惧,但理性仍然占据上风,我那时确信是我把帽子放回去的时候移动了它。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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