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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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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真的睡觉了。局势越发动荡不安,危险悄悄逼近,因为还有两章就完结。

-----正文-----

1.霍乱

中储券发行之后,通货膨胀越来越厉害,工资不如米价涨得快,有钱的人都开始囤货,物以稀为贵,恶性循环,越来越多的人饿得饥肠辘辘。不过街上无人收的尸体大多并不是饿死的,而是霍乱。

春天一来,细菌病毒也苏醒了,传播速度极快。医院住满了人,住不上院的只能死在大街上。有义庄的人看不下去收敛尸体,但是哪里够人手。

梁桢裹着风衣走在大街上,有人拖着断腿向他乞讨,而梁桢已经没有任何的金钱,只能把半盒烟给了路边小贩,换了两个粗粮的烙饼递给乞丐。后者风卷残云吃完了,跪在地上就要磕头,梁桢赶忙摆手离开。

他一回到家就被段士渊抱了个满怀,先浑身上下摸一遍看看他有没有受伤。梁桢无奈说道:“我只是去邮局拿电报……喏,这是段思从云南寄来的,这是刘妈托人写的。她女儿要结婚,暂时不回来了,叔叔,要不你让卢九留下来做饭吧?”

“嫌我做的不好吃啊?”

梁桢赶忙摇摇头,又低声嘟囔:“就是太咸了,什么都放酱油。”他话没说完就腰上一疼,立刻改口:“好吃好吃好吃,特别下饭,就昨天那个西红柿炒鸡蛋,鸡蛋壳太下饭了!”

“没大没小,跟谁学的?”

“我想让你开心一点,”梁桢抱着他脑袋亲上去,“北村昊亲自监督粮仓运粮,是不是怀疑你了?”

段士渊将食指放在他唇上:“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家里剩下最后的半斤牛肉,我做了青椒炒肉丝,赶紧洗手吃饭。明天之后,我让粮仓把我的份分给得病不能上班的工人,这就意味着,你得早起去菜市场买菜了。”

“啊……”梁桢想象了一下自己挎着菜篮子的模样,“好吧。我现在完全相信你是一个共产主义者了。”

“因为我看到,有钱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也许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天下大同,但至少,先把不属于这片土地的人赶出去。”

“青椒肉丝糊了。”

天黑下来,窗外的月亮被层层叠叠的乌云遮住,想要下雨却偏偏不下,只有潮湿和春寒。声音停下,段士渊将床头的灯打开,推了推趴在自己胸口的梁桢,后者只是在情潮的余韵里急促喘息着,一个字也不愿意说。

“乖,躺下来舒服点。”

梁桢动了动脑袋表示拒绝,即便膝盖已经跪得发红,腿早就麻了。他就是喜欢趴在段士渊的怀里,小时候段士渊就这么抱着他。大街上来来往往车辆,还有拿枪的粗鲁外乡人,张牙舞爪,梁桢坐在他环起的手臂上,死命抱住段士渊的脖子,才能寻找到些许的安全感。

彼时宽厚的胸膛,现在一把就能搂住,梁桢好像又高了一点。

段士渊亲吻他的脸颊,比平常要红一些,也要热一些:“最近怎么这么主动啊?是不是有事儿要求我?”

“你拿我当什么了。”梁桢终于舍得施舍几个字给他。

段士渊笑了:“当宝贝,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你这句话对多少姑娘说过?”梁桢像是吃醋了,不断蹭他,蹭得段士渊又开始冒火。这小孩平日里冷淡地像是敲钟和尚,谁知道撒欢了之后竟然这么可爱,尤其是常年锻炼,体力和韧性都不错,而且还生了副好嗓子。“你不会真的在数有多少姑娘吧?”

“没有没有。你今天是不是去高哲思了?小玫瑰跟你说什么了?”

梁桢噘着嘴,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模样,随即被段士渊敲了脑袋:“我想试探一下赵妍,看看之前陈启华有没有遵守诺言,很显然,他遵守了。不过……赵妍似乎有事想跟我说,她在旁敲侧击我到底有没有失忆。”

“她跟你说什么了?”

“提了一些去年发生的事情,我都说不记得。赵妍又问能不能单独见面,语气,不太像是要抓我回去,可能是真的遇上难题了。”

“我提醒你,别感情用事。”

梁桢叹了口气:“我不会的,我长大了。”

段士渊抱着他的后腰将他放倒在床上:“证明给我看。”

2.求救

别墅的门铃响了,梁桢示意留在家的两个保镖退下,自己去开门——他已经从二楼的窗户看到了来客,赵妍。她是独自一人前来,而且动作很轻,一直在排查身后是否有跟踪者,很明显,敌意是对外的,而不是对着马上要造访的主人。

赵妍进门的时候动作有些不太自然,梁桢邀请她上楼到自己房间。说是梁桢的次卧,其实早就给卢九他们住去了,里面也没有什么机密的东西。

“小段先生,你应该看出来了,我想寻求帮助。”

“我不知道能给你什么。”

“我需要江浪。”赵妍将一个揉得皱皱巴巴的信封从手袋里拿出来,看得出来之前她经历了多少的思想斗争。梁桢沉默无言,将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颗沾满了泥土的红宝石袖扣。

照片是被刨出来一半的尸体,因为腐蚀刻意的划伤几乎看不出样貌,但是梁桢认得,那是廖向生。而袖扣内侧刻着高级定制的编号,有什么用处不言而喻。“你什么意思?威胁我?”

赵妍摇摇头:“我在展示诚意。我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但是一定和你有关。你不仅没有病,而且已经投奔了他们,对吧?如果我想对你做什么,这张照片不会出现在你手里,而是老高的桌子上。”

“袖扣呢?”

“在尸体的口袋里发现的,我猜不是你做的善后处理。”

万颉负责的。梁桢捏着那枚袖扣心里想,一种可能是他粗心大意,误以为这东西本就属于廖向生——可廖向生从哪儿弄到梁桢的东西。另一种可能,万颉偷来的袖扣,故意放在埋尸现场,为的是做把柄以后要挟他。梁桢宁愿相信第一种。

赵妍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柱体:“这是照片的胶卷。老高让我调查,我还没有汇报,他就给了我第二项任务。这项任务,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答应,胶卷任你处置。”

梁桢后仰,将身体的重量靠在椅子背上:“你不怕我倒打一耙?或者,你死在这栋别墅,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其他人我怕,但……不会是你,”赵妍摸了摸右手的食指,似是下意识的举动,“我很快会退出军统。我要订婚了,他是留洋回来的,在领事馆做文员。他不在乎我‍‎‎‍‌舞‌‎女‌‍‍‌‎的出身,我们约好了,如果一切顺利,下一艘船去英国。”

“说说吧。任务是什么?”

“自杀式袭击。”

段士渊和火镰约在了苏州河边的公园,像是姐弟一样,段士渊给火镰撑着伞挡住灼灼日光,错身跟在身后。火镰戴着墨镜,方便她观察四周的情况:“组织上决定安排你撤离。孔珧已经确认,北村昊对你起疑了。”

“不行,我家在上海。”

“你的生命安全更重要!”火镰低声呵住,随即轻轻叹息,“我知道,你舍不得家,舍不得你们几辈人打下的商业江山。可是日本人的杀戮可以是没有原因的,忽略阶级出身、金钱地位的。”

“我知道了。我侄子呢?”

“跟你一起走,去成都。还有半个月,安排好一切,够吗?”

段士渊低着头向前走,心中快速计算。赵子孝会帮他看好公司和商会,保持正常的运作。赵破晓马上就要回商会,共产党也在派人和他接触,这个年轻人心中有救国救民的理想。段士渊还可以先派人去成都购置一些房产和公司,营造为了躲避战乱内迁的形象,合情合理离开上海,就怕动静太大,惹得北村昊提前动手。

至于梁桢……应该会听他的。

梁桢很听话,意料之外的顺从。段士渊回家之后说什么他都是点头附和,乖得不像他了。“三千,生病了?”段士渊拿手心摸他额头,正常的温度,不过梁桢眼神躲闪,明显是不对劲,“遇上什么事了?”

“没,就是……有朋友可能要走了,不回来的那种。”

“去国外?”

“嗯,”梁桢模棱两可应着,紧紧握住桌上的玻璃杯,里面的牛奶几乎见底,却总也不见底,“如果我有一天也要离开,比如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可能五年八年十年都不回家,你会等我吗?”

段士渊想都不想说道:“当然啊!但是你也别让我等太久,毕竟叔叔都三十多了。三千,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有新的任务?”

“没有,只是忽然想到而已,”梁桢挤出一个微笑,“也许,你可以不用等我。”段士渊没接茬,梁桢小心翼翼说道:“我,我想过,你应该有一个孩子的,或者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妻子在家等你,洗衣做饭。不担心会不会忽然阴阳两隔……”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我这是娶老婆?我娶刘妈算了,”段士渊打断他,“我的爱人不是我的佣人,应该是彼此理解包容支持,分享喜悦,也一起面对风雨。梁桢,我只想和你一起面对风雨。”

梁桢不说话,眼圈泛红。

段士渊揉了揉他的头顶,拇指划过小孩的发旋:“你别这么不自信。我说了这辈子给你,就是给你,别人谁我都不要。哪怕是让我等上三十年,四十年我都等。我到了奈何桥我也等着你。”

“叔叔……”

“先说好了,我不喜欢抱着回忆过日子,所以我要走在你前面。就算叔叔任性一回,你让着我点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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