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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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看着随行的人把一样样礼品摆上桌子，忍不住摇头，“东西还真不少。”

“送人嘛，太寒酸了我也拿不出手。”叶修把东西一字排开，“行了，摆完了就下去吧。哎对了，把我今儿和王爷买的那些东西都收好啊。”

“是，少爷。”

待那几人走后，喻文州才伸手捡了个盒子打开。那里面装的是一方玉雕，雕的是飞鸟扑花。喻文州仔细看了看，“是件俏色玉雕，叶兄有心了。”

“嗨，都是积年的物件儿，我从库房里翻出来的。”叶修又拿起另一个盒子打开递给喻文州，“你看看这个。”

“这是……”

“云南那边的普洱茶，这可是顶好的春尖茶。”叶修心疼巴巴地把盒子扣上，“我爹的朋友拢共就给寄过来那么一点，我都舍不得喝，现在倒拿出来一多半便宜了那家伙。”

喻文州笑道，“叶兄还真是下了本钱。不过我记得叶兄似乎不怎么喜欢喝茶？”

“懒得自己沏罢了，你看你给我泡的茶，哪次我不是喝的干干净净。”叶修说着便端起喻文州刚刚给他倒的茶抿了一口，复而继续道，“哎，等这次回去，我就把剩下那点茶给你拿过去。”

“给我？怕是要我泡来给叶兄喝吧。”喻文州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叶修的小心思。

“嗨，你这人儿，书读的多了怎么就这么呛人呢。”叶修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喻文州的脸，“就这张嘴厉害。”

喻文州笑了笑，“既然知道我厉害，你又何苦来招惹我。”

“我乐意呗。”叶修摸了个描金盒子打开递给喻文州，“这个是冬芝，我腻歪老王好久他才舍得给我的。”

“杰希？”

“嗯。”叶修点头，“到底是他的中草堂，好东西还真不少。”

余下的两个盒子里放的都是些寻常东西。叶修把这些东西包好放在桌案旁，喻文州道，“待午后去？”

“从来拜访别人都在早上去，哪有过了晌午的。”叶修摇头，“明儿早起去。”

“那这些东西……”

“就放这儿呗。左右也没什么事儿，下午就在客栈里。”叶修说，“哎对了，明儿去了那，你别说话。”

“为什么？”

“你听你一说话满嘴官腔，就知道你是京里来的人了。”叶修说，“有我就够了。”

“那……好吧。”喻文州点头，“只是你别说出些不该说的就行。”

“什么是不该说的？”叶修问，“比如？我说你是我相好儿？”

喻文州懒的接他的话茬，只径自去将冷了的茶水倒了，重新续了壶回来。

“下午我出去一趟。”喻文州忽然说。

“去哪？我陪你？”

“不必了，我就去一趟南街的多宝阁。”喻文州道。

“你有什么要买的？”

“不是要买东西，是去见一个人。”喻文州回答，“杰希说在那人手上留了东西给我，要我务必亲去取一趟。”

“王大眼儿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别再是把你拐走卖了吧？”

“不知道，我去看看就晓得了。”喻文州道，“拐卖朝廷命官，皇亲国戚，杰希做不出来那样的事。”

午睡过后，喻文州如约去了南街的多宝阁。

因着下午日头正晒，没什么人来，小二正靠在柜台上打呵欠，冷不防见着一人进来，忙打了精神道，“客官您里边儿请！”

掌柜的闻声出来，见是喻文州到了，堆笑相迎道，“贵客到访，有失远迎。”

喻文州不疾不徐地答道，“无谓贵客，草堂旧识而已。”

那掌柜上下打量了喻文州两眼，便低声道，“王爷，这边请。”

他带着喻文州上了二楼，推开了最左边的一间屋子，却不进去。而是另有两个与他二人身量相仿的人进了屋。那掌柜的却又开了暗道，甩了一个火折子，方才扭头对喻文州说，“掩人耳目，让王爷见笑了。请吧。”

喻文州笑道，“有劳掌柜。杰希一向心思缜密，此番安排也像是他的作风。”

“王爷如此夸奖，我们少爷知道了也必定心悦。”

二人沿着密道走去，到了尽头便是另一间屋子。

“王爷请进。这便是议事堂了。”

“杰希有什么要交付我的？”

那掌柜的背对着喻文州，忽然没了声响。喻文州正奇怪间，那人忽然身体发出“咯咯”两声轻响，身量高了些许。他一扭头，竟从脸上撕扯下一张人皮面具，一张熟悉的脸便出现在喻文州面前。

“杰希！”喻文州又是惊又是喜，“你好生吓我！”

“我听你夸我那两句还挺受用，你要不再夸夸我？”

喻文州笑着擂了他一拳，“说正事。你怎么专程从京里跑来了。”

“这不是因为你来了吗，我闲着无事，所以就跟过来看看。恰好这边也有点事要我来处理。”王杰希道，“陛下不放心，明里安排了你和叶修，暗里派我帮衬着你。”

王杰希点亮议事堂的灯，对喻文州道，“坐吧，别站着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摊开给喻文州看，“这个是杭州同知府上的设计图，以后可能会用得到。此外，我先打听过，这位同知虽然贪爱钱财，却也不蠢。一般有事相求之人都会去他府上拜访，若他答应的话，便会在三日内于巧兮馆回请，再详细议事。最后签个合同，里面订好详细的分成，方算成了。”

“这样啊……”

“你需注意，那巧兮馆并不是什么好地方。”王杰希微微皱眉，“巧兮馆也是那风月场，‌‍‎‎男‎‌‍女‍‎通吃。那杭州同知为人好色贪婪，往往便要在酒菜里加东西，看着药效发了，便将他看上的人当场……。”

他的话没有说话，喻文州便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沉默半晌，喻文州道，“那待如何？”

“多办正事，少扯闲天。”王杰希道，“若是他定要你们留下赴宴，你便先寻个机会把这个服下。”

他递过来一个小的白瓷瓶，喻文州接过来拔开瓶塞，有一股淡淡的花草香气，却又略有苦涩味道。

“这是什么？”他问。

“凝霜丸，能解热毒，明心智，止情动。”王杰希答，“不过也只有一时之效，总不会让你人前失态罢了。但是一次只能服用一颗。”

“多谢。”喻文州收好了药瓶，想了想又道，“这张图纸就先放你这里吧。”

“你是防着叶修吗？”

喻文州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王杰希忍不住叹气，“你俩活的好累。”

“这凝霜丸有什么毒性么？”喻文州问道。

“没有，只是药效只够一两个时辰。你若觉得药效快过，便再服一丸就是。只不过一次只得服一颗。”

“若是多服呢？”

“多服的话，解不了情热的毒，反而会加剧。”王杰希认真地强调，“所以你须谨记，一次一颗。”

—TBC—

注：1.俏色，是玉器翡翠行业中一个通用的专业名词，指在一块玉料上的颜色被运用得非常巧妙，利用玉的天然色泽进行雕刻。

2.春尖茶，意思是指谷雨前采摘的茶叶，现多出现在普洱茶中。初制毛茶分为春、夏、秋三个规格。春茶又分春尖、春中、春尾三个等级；夏茶又称二水；秋茶称为谷花茶。普洱茶中以春尖和谷花品质最佳。

3.冬芝，指1~2月产出的灵芝叫冬芝，这时的灵芝质量是最好的。

4.凝霜丸，巧兮馆，都是我瞎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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