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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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还是拗不过叶修,只不过是弹了一首别的曲子。
“从来没听你弹过这个。这是什么新曲子么?”
喻文州摇摇头,看向一边的琴倌。那琴倌忙道,“这首曲子叫月上海棠,又称玉关遥,双调七十字,前后段各六句、四仄韵。”
“曲调婉约清新,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弹这个,你什么时候学的?”
喻文州笑,“怎么,我学琴叶兄也要来教我么?”
“那倒不是,我还想请你来教我呢。”叶修捏了一个桌上的小点心咬了一口,“哎,这点心不错,你来尝尝。”
喻文州道,“你又要让我弹琴,又要让我吃点心,到底要让我先做什么?”
叶修“唔”了一声,“那你弹琴,我喂你吃。”说罢,他便一手捏着点心,另一手接着掉下来的碎渣,往喻文州那边走。
喻文州忙道,“你别折腾,弄得到处都是点心渣子,不好打扫的。”
“没事儿,我这不用手接着的嘛。”
“蹭的手上都是油,你快放下吧。”喻文州又是无奈又是想笑,“我一会儿就过去吃。”
叶修这才放下手里的点心,安安静静听喻文州再弹过一首梦玉人引。看他把琴放好又和琴倌道了谢,才走过来。
日暮西山,叶修和喻文州从明月楼出来,却不回客栈,叶修领着喻文州往醉味阁走,两个人点了三个菜,吃完之后正好赶上夜市开市。
叶修一路走一路看,见着有卖糖人儿的,有卖花灯的,还有卖绢花儿的。叶修看着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想买。喻文州只好拉着他,让他矜持些。
“你看这绢花儿,堆出来的花样秀气,用的料子也柔软。”叶修捡起一枝黄栌色的花拿给喻文州看,“虽说绢花的起源在北方,但是传到南方之后,形制上就发展出了自己的特色。”
喻文州凑到他身边看去,“你还是蛮了解的。”
“怎么说我家里也是做布料生意的嘛。”叶修冲他眨眨眼,道。
“公子果然是懂行人。”那摊主道,“买一只绢花回家吧,摆在厅堂里也好看,可比那些真花放的久哩!”
喻文州刚想说不必了,可叶修已经掏出荷包了。他拉过喻文州,“哎,你挑个你喜欢的。”
“我……”
“喜欢就买呗。带回去放屋儿里。”叶修笑着说,街市上的灯火映在他的眼瞳,像是漆黑夜空里温暖的星星。他握着喻文州的手,“你摸摸,这料子柔软,堆出来的花儿才似真花般。你挑个喜欢的样子和颜色,回去摆府上你屋儿里的花瓶中,省得再天天去花园里寻花插瓶了。”
喻文州无法,只好一朵一朵的仔细看去,最后挑了几枝白色的素馨,几枝黄色的木香,还有一束各个颜色都有的山茶。
“回去放在香堆儿里埋上几天,带着点儿香气儿,就和真花儿一样了。”叶修把他挑的几朵花儿和喻文州的一起结了账。
喻文州便笑道,“哪有你那样做的,香气讲究的是搭配。若是将花儿丢在香堆儿里埋着,香气混杂,香气也就俗气了。”
叶修笑嘻嘻地凑上来,“是是是,你说得对。回去都交给你处理。”
那边正将花儿都装在一起的摊主笑着打趣,“二位公子还真是相称。”
喻文州尴尬地咳了两声,便拉着叶修走了。
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走回了客栈门口,彼时月上柳梢,街上灯市相映,倒是一副人间热闹烟火气。叶修突然扭头问喻文州要不要再逛逛去。喻文州笑着摇摇头说又不是以后没机会,今天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于是两个人便回了客房。喻文州推开窗子站在窗前,从楼上看下去,“真是热闹,是我在宫中不曾看过的景象。”
“你那一天到晚的,被高头红墙围在那一方天地里,能看见什么。”叶修笑了一声,给他晾出一盏茶,“不过你现在开了府,以后出去就方便了。”
他喝了一口茶,继续道,“等到明年开春儿,我那里若是建好了的话,我就可以经常去找你玩儿了。”
“怎么?叶兄还要来我这里蹭饭吃么?”喻文州笑道。
“那倒不一定,你也可以来我这儿蹭饭吃啊。”叶修笑,“我开府的地方就和你的王府隔了条街。来去方便的很。”
喻文州点点头,“确实是近,下了朝之后叶兄回家换个官服,再来我府里,恰好能赶上午饭。”
叶修点头附和,“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第二日,叶修领着喻文州去了巧兮馆。
两个人只是站在门口晃了一圈,装作是路过,而后便走了。而两人刚刚离开,便有两个人出现,进了馆中。
叶修和喻文州便转去了街角的一家茶楼,选了二楼的一个包厢,推开窗恰好能看到巧兮馆。叶修问喻文州,“记住路了吗?”
喻文州笑答,“我也不是路痴。再说了,跟着你我还怕迷路吗?”
叶修装模作样,“你就不怕我和那同知串通一气,把你卖了?”
喻文州道,“那便是捉奸成双,将你们二人一同押回京里审问,功劳我一人独占。”
叶修磨牙,“够狠啊文州。再说了,谁和他成奸啊。我怎么着不得拿你当标准衡量一下?”
喻文州连连摇头,“可别,我担不起。”
两个人点了一壶茶一盘瓜子,就在楼上一边看着巧兮馆的动静一边闲聊。坐了约摸有一个时辰,喝光了一壶茶,两人才起身往附近的酒楼走去。
吃过午饭回到客栈时,恰在大厅里遇到了等着二人回来的乔一帆。也没多说什么,乔一帆只将一封信函交给了叶修便走了。待回到客房拆开,便发现是杭州同知发来的邀约,三日后在巧兮馆枬望阁一聚,上面还说务必要带喻文州前来。
“呦呵,还真巧。”叶修把纸给了喻文州看,“我今儿刚派了人去巧兮馆摸索地形,这倒来了邀约。啧啧,还点名要你去呢。文州,你入了大人的眼啊!”
喻文州轻笑一声,“右相看上的人,他人敢轻视乎?”
“啧,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像是在调戏我呢?”叶修咂咂嘴,“学坏了啊,文州。”
“不敢,只是跟着叶兄,有样学样罢了。”喻文州眨眨眼。
—TBC—
注:枬,有zhān和nán两个读音,这里用了nán的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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