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时光从未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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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铃声在室内响起。
博士闭着眼睛皱着眉伸出手去摸床头的移动终端,却在半路受到了阻碍。他迷瞪着双眼看向捁在腰间的手臂,同时感受到了背后熨帖的热度,在凄厉的起床铃中,放弃了思考。
身后的床垫向下陷了一些,银灰撑起上身伸长手臂关掉了了闹钟。他躺了回来,在博士后颈的牙印上落下一吻,从喉间发出含糊的问候:“早安,阿历克斯。”
找回了昨晚的记忆,博士彻底地清醒过来。他有些艰难地在银灰的怀抱里转过身,抬头亲了一下银灰的眉心,声音中带着沙哑:“早,恩希欧迪斯”,挪开银灰的手臂,博士最后揉了一下银灰的头发,轻声说,“你多睡一会儿吧。”
博士坐在床边缓了一下神,弯腰去够墙边的小冰箱门,却不期感受到浑身传来的酸痛。让他不禁怀疑昨晚他们是不是真的打了一架,而他又失忆了。
捞出一管理智合剂,博士屏住呼吸灌下。刺鼻的芥末味灼烧般蔓延到整个脑袋,过后才能尝到微乎其微的糖精的味道。
至于银灰,他从来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他打开台灯坐了起来,看着博士慢腾腾地挪到衣柜前,翻找出另一套别无二致的制服。暖黄的微光模糊了博士脊背上狼藉的痕迹和新旧交杂的伤疤,在动作间打出深深浅浅的晕影。
后颈的齿痕被头发遮住,但腰腹的的交错的齿印和指痕在苍白的底色下无从遁形。银灰舔了一下发痒的齿尖。
可惜博士完全没有接收到炽热的目光,穿好衣服洗漱完就心无旁骛地坐在了书桌前。银灰索性拿过博士放在床头的源石理论书籍,借着台灯的光线有一搭没一搭地读着。他在维多利亚的时候就读过全本,更吸引他的是博士随手做的标记和批注。
一部分批注的笔迹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另一些则是新近写上去的,有几处写到最后笔迹扭曲到辨认不出,最后一笔干脆顺着划过了整个纸面。银灰几乎能想象到博士坐在床头逐渐昏睡过去的场景。
中途博士转头看到银灰在看书,默默地打开了房间的顶灯增加照明,继续埋头工作。
事实证明,良好的睡眠质量会让人头脑清醒从而提高工作效率。
在预计时间前完成工作。博士愉快地收拢好桌面的物品,站到床尾,展平手臂,迎面把自己栽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银灰从盥洗间探头出来:“阿历克斯?”博士脸埋在枕头里,向银灰比了个大拇指示意自己很好。
等到银灰收拾齐整从盥洗间出来,博士才勉力从让人昏昏欲睡的床铺里爬起来,拿起桌上单独放置的一份材料递给银灰,解释道:“这是初雪今天需要了解的内容,交给你了。我上午答应了杰西卡做模拟实战训练”,他拍了拍银灰的肩膀,“不管你要送什么或者说什么,都可以开始准备了。”
银灰笑着接过材料,向前一步环住了了博士的肩颈,食指指腹在博士耳后摩挲着说:“唔……作为回报,给你一个建议。如果今天不戴兜帽的话,就把头发散下来吧。”说完,他低头用双唇在手指下的红痕处轻蹭了一下。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博士用手指勾下了发圈,施力把银灰推到墙边,打量着银灰的头发,突然说:“我觉得你的头发也够长了,要不要扎起来?”
“恐怕不行”,银灰捉住博士的手,引导他拨开颈侧的头发,一枚新鲜的牙印烙在那里,“要帮我想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我昨天没有收力吗?不应该吧……”博士嘀咕着凑近了端详自己咬下的齿痕。似乎只是留下了红印,没有咬破口子,博士放下心来。
银灰好整以暇地靠在墙上任博士整个人挨过来,闷笑着说:“前半程应该是记得收力的,不过后半程……”他留了一个暧昧的尾音。
博士微妙地沉默了一下,埋进了银灰大衣的毛领里,决定闷死自己。
他单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比不过普通外勤干员,但也没想过差距会这么大。前半程他还能偶尔抢一下主动权调侃银灰,到后半程他已经连话都不想说了。最后在过量的快感压迫下,博士颤抖着咬住了银灰的脖颈,还没舍得用力。
啧,恃宠而骄的小混蛋。博士在心里愤恨地骂了一句,并丝毫不反省自己纵容太过的错。
银灰还在笑,博士觉得自己某种奇怪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他沉着脸把银灰推到门口,捏着他的下巴把笑声堵了回去。
一吻结束,博士开门,把银灰推出去,关门,一气呵成。
五秒,十秒。博士叹着气打开门,把银灰的手套塞进了他的口袋里,解释道:“我早饭前先去办公室放东西,之后去训练室,不顺路。中午见。”
银灰顺势抓住博士的手抬高,轻飘飘地落下一吻,他笑着看进博士的眼底:“中午见,阿历克斯。”
中午没能见面。模拟作战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两点。和参与作战的干员们一起洗劫了休息室的厨房后,博士忐忑地打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坐在长沙发两端的兄妹同时放下手中的书看过来,招呼道:“博士。”
被两只菲林炯炯有神地盯着并不是很让人舒适的体验,尤其在他们之间气氛微妙的时候。博士冷静地举起了手里的食品袋,问道:“角峰刚做的点心,要尝尝吗?”
初雪因为和兄长意外高的同步率而沮丧地耷拉下去的耳朵瞬间立了起来,面上还是矜持道:“只尝几块就好。”
“我找一下装点心的盘子”,博士走过沙发,状似无意地说,“那是今年谢拉格的新茶吗?角峰说搭配谢拉格的茶味道更好,要泡一点吗?”茶叶盒摆在初雪面前,应该是收下了吧。博士想着。
初雪犹豫了一下,在对兄长无声的抗拒与美味的点心之间摇摆不定。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美食,初雪拿起茶叶罐,说:“那我去泡茶吧。”
银灰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把手摊开伸到她面前,说:“交给我吧”,他停顿了片刻,念出了妹妹的名字,“恩雅。”
不是“圣女”,不是代号“初雪”,是好几年没有从这个人口中听到过的“恩雅”。
说不出是震惊还是疑惑,初雪带着空白的神情把罐子交给了银灰。
银灰浅笑了一下,起身走向茶水柜。
博士摆好了点心,正在用通讯设备发消息,看到银灰走过来,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我叫了崖心。
银灰捏了捏博士的肩膀表示感谢。
崖心刚巧在楼下的休息室。她开门进来的时候,博士刚把点心放到茶几上。
“下午好博士~哎,老哥和恩雅姐也在啊?这是在干嘛,办茶会?带我一个~”崖心飞快地洗过手凑到沙发边,说道,“给我让个地方,老哥你坐到沙发中间去啦!”
银灰依言往内侧挪,初雪瞥了他一眼,捻起一块点心送到嘴里,熟悉的口感和味道,和以前一样。她又捧起一杯茶,浅浅啜了一口,芳香中掺杂着苦涩,刚好冲淡了点心本身的甜味。
崖心充满活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角峰叔做的点心对不对?我尝出来了,好吃~”
一切都熟悉地仿若时光从没有让他们决裂。
不过那个人的态度突然改变,还是让她有些难以置信。上午还说什么“抱歉忽略了你的感受”什么的,会是另一次利用的开始吗?还是他真的是那样想的?
她上午是怎样回答的呢?“可族长你还是没有变,罗德岛对你而言,不就是下一个我吗?多么好的借口啊,你真的不动心吗?”她以为时间可以让内心的失望和不甘沉淀,但银灰此时提起,还是激起了她久违的情绪。
但银灰却出乎她意料地笃定地摇头:“你的事情,有一部分是我无能为力,但将计就计,也是我的决定,我也确实没能尽到作为兄长的责任。但罗德岛,并不是我计划的一部分,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那就证明给我看吧”,初雪轻声说,“证明你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你还是原来的那个人。”
初雪盯着氤氲而上的水雾,把思绪从上午的对话中抽离。
现在的话,暂时假装一切安好吧?一定是因为角峰的点心太好吃了。初雪这么想着,咬下了第二口点心。她满足地眯起了眼。
博士看向银灰和初雪的方向,崖心刚刚按住了自己的尾巴才抑制住叼住它缓解焦虑的冲动。至于银灰,尽管看起来不明显,博士还是捕捉到了他安心收回一直注意着初雪的视线的一刻。
博士这才安心地拿起一块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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