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世一定吻过你的眉心”
-----正文-----
“我前世一定吻过你的眉心。”
一
听到这句话是蔺言正躺在床上抽事后烟,乳白的烟雾从他眼前升起又消失在视野里,只留下了浅淡的烟味,身旁的男人俯身看着他,眼里带着些浓墨般难以抹去的笑意,他的眼神无疑是充满期待的,但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只是凑过去在他汗湿的脖颈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随后关了灯。
蔺言把手里的烟按灭在床边的烟灰缸里,与身旁的男人一同躺进被窝,他们俩的皮肤赤裸着摩擦在一起,温暖舒服得让人叹息。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郭余身边已经没了人影,昨夜里温暖的被窝已经没了多少余温,只有枕头上的些微痕迹证明了蔺言的来去。
郭余笑了一下,他原本应该叹一口气然后起来准备上班,可是他只是勾起唇角笑了笑,然后用脸去触摸那片小小的凹痕,顺势躺在了蔺言原本的位置上,很快陷入了深眠。
和以往都相同,又和以往都不同。
二
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成了暗淡的颜色,一切都昏暗下去,景物的轮廓难以辨别,郭余感到自己的头脑昏沉,撑着手臂坐起来一些,床头早已设了静音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显示五十八个未接来电。
他伸手过去摁灭了手机,挂断了刚刚的来电。
房间里的暖气已经散去了不少,房门微微开着,大概是他上一次醒来时没有看清。
郭余站起来走到客厅里,他们家的客厅向来是整洁的,整洁的不带一点温度,倒更像一个用来约炮的场所,事实上也没什么不同,他喜欢在外面过夜,往往疯狂又没有节制,只有蔺言被他带回过这个空空荡荡的房子里,也许算是证明。
郭余赤裸着身子沾在茶几旁边,垂头去看茶几上的一个杯子,瞳孔逐渐涣散开来,好像看见了蔺言坐在这喝水的样子。
门铃就是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三
郭余愣了一下,他在脑内过了一遍会有谁记得这个空荡荡的存在,然后走去开门。于是蔺言开门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郭余毫不掩饰的裸体,老实说郭余的身体并不如健身房里那些男人来的更有力量的美丽,可是在夜色的掩饰下,那些他自己留下的抓痕吻痕都变得暧昧且梦幻,像是要随时消融在空气里。
蔺言顿了一下,别开了眼。
“为什么一天都不接电话?“他问。
郭余的眸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墨黑的瞳孔微微发亮,就像昨晚说情话时一样。
“没有必要了。“他说。
说这话时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像是要拥抱蔺言,被他微微侧身躲开了,大半个赤裸的肩膀暴露在室外走廊的凉风里。
蔺言扶住他的肩膀,把他微微推了进去,自己也踏进了那间空荡的屋子里。
四
无论过去多少时间,郭余好像一直都是那个样子,热情的要命,但是该有的墙壁永远高高的铸着,从未有一丝一毫的裂缝。
在这段关系刚刚开始时蔺言也曾动过心,郭余的眼睛实在太黑也太专注,他每次都能在那片湿润的光里找到自己,就好像他的心脏也落在眸光里,落在郭余身上。
蔺言推着郭余走到客厅里,手掌下的皮肤已经沁凉了,不难想象郭余这样赤裸着呆了多久,眼下已入初秋,天气带着十分的寒冷,但是郭余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那双眼只紧紧盯着他的脸,或许还要再往下一些,看着他脖颈之间那片小小的红痕,蔺言知道他喜欢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就好像每一个热恋中的情侣,占有欲强的那样真实。
“你一天都没出去吗?“
然而郭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甚至没有理会蔺言递给他的衣服,即使在这段扭曲的关系里这样的忽视也算罕见了,蔺言看着他慢慢靠近自己,这次他没有推开,一个凉凉的吻落在眉间。
指尖被握得泛白,淹没在衣料间。
郭余低头看他,笑得灿烂无比。
五
蔺言认识郭余,大概是个被安排好的意外。
那天他一如往常去酒吧虚度时间,酒吧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熟面孔也不少,蔺言很少与这里的人出去,但是那一天,第一次来的郭余创造了这个酒吧的一个奇迹,他与蔺言走向酒吧门口时大多数人都看向了他们,然而郭余只微微歪过头与蔺言笑着说些什么,英俊的脸上是生气勃勃的微笑。
其实那一天只是郭余的酒洒在了蔺言的衬衣上,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手段,但是蔺言抬头时郭余的嘴唇刚好擦过他的额头,往后靠时英俊的男人也只是微微带着些歉意得望着他,表情不见一丝慌乱,完完全全的有所企图。
然而蔺言被打动了,心脏久违得砰咚一跳,眉心的温度犹有残留。
他们度过了愉快的一晚,蔺言起床时郭余还没醒,手指仍然绕在蔺言的指尖,望着郭余的脸时蔺言的心有些软了,于是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蔺言没有留在情人家里的习惯,因此也错过了清晨的来临。
六
后来他们还是滚到了床上。
蔺言不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但是郭余看着他的眼神实在太温柔也太专注,于是他抱着这个赤裸的男人走到床上,躺下去的时候他们接了一个吻,很温柔,跟性事是两个极端。
清晨来临的时候郭余仍在沉睡中,床头的手机亮了起来,蔺言伸手拿过,一百零三个未接来电,还有一大堆短信提示。
他皱起眉,推醒身旁的郭余,男人刚睁眼时带着些睡梦中的懵懂,没了平日里难以叫人猜透的深沉,蔺言的心微微一动,连带着把手机递到他身前的手也动了动。
郭余看了一眼手机,没有理会,俯过身去在他的身上落下一个吻。
“郭余,你不喜欢我可以出去。“蔺言说,”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参与你的生活,但是起码要报备你的安全。
“不要管。“他的声音很模糊,低沉的在蔺言的皮肤上摩擦,”别去管他。“
手机被扔在了枕头下面,蔺言被郭余压在身下亲吻,一小会以后他终于推开郭余,翻身坐起。
郭余还坐在床上,被褥凌乱的散在四周,他望着蔺言走出这个房间,没有出言挽留。
七
蔺言回到了正常的生活。
他没有再去那个空荡荡的房间,郭余也再也未曾联系过他,就像以往每一次,郭余有多热情,就有多寒凉。
某一天他又去了那间酒吧,郭余在舞池里有节奏地晃动着,随着人潮的起落与周围的人大声叫着,英俊的脸好像全场的中心,无数人在他身边挤过又摩擦,他好像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仍然笑着随着音乐舞动。
那笑和他以往的所有笑都一样,周围的人随着他的节奏晃动,酒吧充满了潮热的狂欢。
蔺言起身去上厕所,却在厕所里被郭余按在墙上乱亲,他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推开男人又挥了一拳,男人的脸偏过去,嘴角流下一行细细的血。
“滚。“他说,”别让我恶心你。“
然而郭余好像没听到,抵着他的额头把他逼在角落里,胡乱地亲着他的额头,嘴角的血都蹭在蔺言的眉心。
“我喜欢你。“他说,声音模糊又混乱,像是一头猛兽压抑着自己的本性,”我中意你。“
蔺言又打了他一拳,他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然后低声说:“别跟我废话,郭郁,我不会再陪你玩过家家了,滚。“
郭余的动作停下了,他好像有些惊讶,把蔺言一直埋着的头扳起来,看到了对方眼里十成十的恨意。“
“你再叫我一次吧,叫我一次我就走。“他说,声音带着悲伤,含混着霸道的混乱消失了。
“郭郁,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就这样断了吧。“
厕所外有人叫着他的名字,郭余愣了一下,向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他没再说话,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