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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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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你。”

本篇时间是大德二年。

有‍‌‌奇‌‍幻‌‎‍‎元素。

-----正文-----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

“《调良图》?”

听到他的请求,寺内的小沙弥迟疑了:这画是故丞相之子特地供奉在庆寿寺,常人岂可得见?但见他容止详雅,气度不凡,又不好拒绝,只好托口跟主持请示。很快,小沙弥便急慌慌跑来道歉:“小僧眼拙,学士见谅,还请随我来。”

赵孟頫淡淡一笑,跟着小沙弥进了一处斋舍,一眼瞧见墙上挂着那画,笑容立时凝住,却似那人砰砰撞进自己心口。见他神色有异,小沙弥未免担心,却听他道:“我今夜便宿在这里。”

*

秋夜很快落了雨,打在树梢沙沙作响,衬得这夜格外孤清。他却不以为意,只觉这雨将白日的喧嚣尽数洗了去,留他一寺一灯,一画一人,寒夜独对,却是正好。自那人去后,纵然身边再多亲友,纵然来往山南水北,他也每每觉得,世间只剩他一人。哪怕他朝夕思慕,那人也不曾入梦。

案上的烛火暗弱,却能视物,柔柔昏光洒在纸面上,便觉那画也镀上了一层暖意,画上寒风化作微风,笔底荒寒也不觉清苦,连依依回首的那人,也不似记忆中那般萧瑟,衣袖半遮的面容宁静安然,笑意温柔可亲。

他伸手触上故人容颜,依稀能触到那人身上的余温,和画中人对视良久,忍不住落下泪来。泪水很快洇在纸面上,如有灵性,被墨汁含住吞了,再一看,那画被泪水润过,竟似活了一般。

*

他枕着雨声昏昏睡去,异乡的枕席却难能入梦。迷蒙之间也不知到了几时,偶一翻身,却见室内似有微光,饶是在梦中他也不由一怔:自己分明是熄了灯的。再抬眼去瞧,浑身似被惊雷打过,一时连呼吸也无。

他屏住呼吸,生怕这只是一梦,一出声便会呵醒。便小心翼翼地着眼打量,泪水渐渐盈在眼底,仔细端详许久,那人依旧坐在案前,似乎永远不会消失一般。

“我教你‘不必再来’,你便当真没有再来。”

那人背对着他,淡淡开口。那声音听来萧索,冷清清的,像裹在雨里,却是他不假了。他披着竹青色的衣袍,不是贵人穿的辫线袄,却是汉人常穿的襕衫,虽从未见他穿过,可配在一起却恰恰合宜。

赵孟頫起身下榻,将人搂在怀里,心里仍在犹疑,当年分明是他教他离开的,此时又何来怨恨?而依他的性情,也从不会对他嗔怨。赵孟頫心下恍惚:而今怀中的他,似是那人,又恍惚不是那人。

烛火下的皮肤近乎透明,如无实质,他小心触过,才隐约有了温度。安童眼睫微垂,任他沿颊边吻过,口中仍道:“你不来见我,我只好来寻你了。”

唇吻骤然一顿,赵孟頫握住他手,心下猝然作痛。再去瞧他脸,微颤的眼睫投下暗影,锁住了一切幽微心事,他素来不愿跟他坦陈心怀,若非他一瞒到底,他们又何至于此,到头来生死不见,南北两分?

此时却无暇想那许多,只低头寻到他唇,探入柔柔亲吻,把那些经年不可诉人的嗔怨尽数教他吞进去。此时情绪来得急切,却也不问他愿与不愿,便拥着人倒在书案上,笠帽坠落的一刻,乌黑的发丝瞬间铺了满眼。

他头上挽着发髻,分明是汉人的样式,赵孟頫心下一怔,忽地失笑:“你几时学得束发?我怎不曾记得?”

“却还是你教与我的,自己却不记得?”

那人在他身下含混开口,双臂却略显急切地缠上来——他往昔从不会如此。赵孟頫又惊又喜,心头跟着一软,似春雪化开,便由着他拥住,嘴唇又缠绵吻上去,心里只是想:“我几时曾教过他?”

他不再深究,只伸手解了他束带,沿着脖颈一路吻到胸前,忽见他胸腔起伏,喘得厉害,不像情动,却是难受的样子。士子犹疑片刻,便彻底剥落那衣衫,举灯近前探看,却忽地被他伸手捂住:“此处难看得很。”

安童声音苦涩,却阻拦不得,到底被那士子按住手臂。很快胸前被火灼烧得深深浅浅的疤痕,完全暴露在眼底。那士子全然惊了,喉中酸苦,登时下泪。

“惹你嫌恶了?”安童涩声道,却有几分释然,被他深藏的秘密终被剥开,心头却似落下重石般轻松,“那便到此为止罢。”

说罢,便欲撑身而起,却被那士子按住:“你且忍耐些。”

赵孟頫凝神片刻,抬手取来案上墨笔。安童不明所以,眼里露出点惶然,却到底由着他去了。湿冷的毫尖轻轻点润肌肤,似他唇舌吻过的感觉,他喉中发干,身上脱力般软了下来,只能任他执笔在胸前描摹,也不知写些什么。

斑驳的伤痕被墨笔点缀,衬出朵朵素梅,清瘦的枝干横逸有致,攀在白皙的肌肤之上,那死去的伤疤便被点化成花,在他笔下宛转成画。

“你在画什么?”身下人轻声问他,皮肤随之颤动,那树寒梅便似经风一般,在眼底跃动起来,隐然传来幽香。他低下头轻轻去嗅,口中含糊回道:“画你。”

安童眉头微蹙,似是犹疑,他看不到身上风景,自然不知自己在那人眼里是何等风姿。士子却不解释,只是嘴角含笑,将他双腿抬上来,“我想画你,在你身体里画你。”

“别……”安童惊道,声音却被吞没,那人衔住他唇瓣碾磨,嘴里仍是笑:“我偏要在这里。”紧接着,就把身下那灼烫的毫端塞进他身体。

那处经他抚慰,此刻早已如墨般濡湿,温润乖巧地衔住那笔。粗糙的毫端沿着内壁逡巡碾过,勾皴点染,辗转摹画,似要寻过那里每一寸肌理。那人执笔在手,游刃有余,那笔如有灵性,纵横游走,仔细舔过他内里每一处幽微心曲。那丝丝痒痒的感觉,恰似笔毫扫过心尖。那笔不经意触到一处,当即教他浑身发颤,身下酥软,身上也似化成了墨,同眼中的泪一起漫开。

士子低眸看他,看他脸颊尽湿,口中断续呻吟,一身在案上氤氲成画。身下被那处暖润裹得舒服至极,似有双手揽他入怀,紧紧揉到心里,自此在人世再也不会孤凄。身下稍稍撤出,便被那花簇绵绵拢住,等他送身而入,枝叶又披拂散开,容他徜徉花海,纵情流连。被他深深含着,全身也跟着发飘,如行云端一般,眼前似看不见的草泽,他深浅试探,似乎稍有不慎,便会溺毙在那要命的温柔里。

士子一身汗涔涔的,湿润的发丝自脸颊掉落,却被那人闭目含住,将发丝绕上舌尖,如此便似绊住他一般,似能永远不再分离。士子看得心头发软,俯身撬开他唇,吮住那舌尖,和着身下的律动一起细细描摹。安童眼前发白,只觉双腿亦如散开的花枝一般,悠悠晃在树梢,被颠到发颤,那枝头的梅瓣便如星子般覆了满眼。也不知过了几时,那士子低身凑近,最终行到花海的尽头,幽凉的清泉倏地涌溅,清香的梅花登时将他全身落满。

风停雨止,赵孟頫枕在他肩头深深喘息,手依然抚在他胸口:“这里还疼吗?”他的手指描摹着梅花纤柔的边沿,喃喃问。

安童贴住他脸,和他交换着湿腻的汗水和鼻息,却不回答,只缓缓摇头:“我已足意。”

听他莫名一语,赵孟頫无端心慌,伸手去搂他:“我却不够,一夜不够,一生不够,永远不够……”

他喃喃说着,就着鼻端的幽香和温暖的体温,一点点沉入梦中。有暖玉在怀,凄清雨夜也不觉冷,冷硬的书案也比衾枕柔软。这雨下了一夜,他便也梦了一夜。如果这只是梦,他便求长醉不醒。士子朦胧想着,却觉身边花香已经淡了,待曦光渐渐扫去冷雨,案上的旖旎亦如迷雾般散去。唯有那暗黄的画卷,仍好端端地横陈眼底,伸手一触,似有故人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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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开篇诗引自《花非花》;梅花梗和安童发型梗来自鱼@莲生鲤鱼王;梦的灵感来自《春船》;作画梗来自《三国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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