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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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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多今天不会来,明天也不会。

-----正文-----

梁远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院子,他本以为这么晚向文轩早该睡了,结果却意外的发现对方的灯还亮着。

就在他正要回房间的时候,对面传来了巨大的响动,似乎是桌子倾翻又像是整个人从床上跌落。

他走到门口刚要敲门便闻到了一阵刺鼻的酒味,“向文轩?你还好吗?”

梁远文的叩门没有得到回应,他斟酌再三直接摁下了把手,万幸对方似乎并没有上锁。

房间里一副颓靡的景象,喝完的啤酒瓶散落在地,向文轩的脚边还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的食品包装袋。

此时向文轩正醉醺醺的看着进来的人,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好,“你进来干嘛?出去!”

“你把这一瓶喝完了?”梁远文指了指倾倒在桌子上的白酒,太阳穴直突突,这半瓶下去说安然无恙他是不信的。

“嗯。”略微上扬的尾音听上去还有几分自豪的意味,“不过这什么破酒啊,也太他妈的难喝了!”

向文轩红着鼻子趴在桌上骂骂咧咧道:“医用酒精都比它好喝,一点甜味都没有!”

等骂够了才终于安静下来,他用手托住腮帮费力的撑开眼皮对着梁远文颐指气使,“你去帮我再买瓶酒,不要这个。”说着便把桌上的酒瓶推到了地上,还不忘用脚踹了踹,未饮完的白酒瞬间溅了一地。

见对方站着一动不动向文轩顿时来了气,“你不买就出去,我自己去。”他起身作势要把梁远文赶出去,结果不料刚站起来就被脚下的一堆垃圾绊了个踉跄。

向文轩重重地坐到了板凳上,胃里一片翻江倒海险些就要吐出来,是的他又一次暴食了,自打接收治疗开始他已经很久没有暴食过了,他以为一切都在变好,他扛过了戒断反应,忍下了焦躁不安。

在齐恒来找他时,他没有,在他把崔知昭推开时,他也没有,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应付生活中的所有痛苦,但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崩溃的情绪开始决堤,他暴食了。

向文轩痛苦地将头埋进手肘,他的泪腺和抽搐的胃一起痉挛,鼻涕挤满喉咙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向文轩……”梁远文走到跟前掩上了门,他用手掌轻轻拍打着对方的后背。

“滚!”向文轩甩开了对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瞪大了眼睛,湿润的双眸挤满了猩红的血丝,看起来像只受伤的野兽。

“别他妈在这碍眼。”

“是因为拍戏的事吗?”梁远文丝毫不在意向文轩的粗鲁,他蹲到了对方身边轻声说:“如果是因为拍戏,我想或许我能帮你。”

向文轩吸了吸鼻子,拿手背随便在脸上抹了一把,“假借关心之名满足自己窥私欲还觉得自己有多高尚…”

“难不成你是活菩萨?几句话可以普渡众生?”

“你自以为是的关心可真他妈的叫人恶心。”

梁远文被向文轩的话怔住抿紧了嘴唇,他的眼神中闪过几分落寞,“我不是……我只是想着…或许我能帮到你,仅此而已。”

“你帮我?”向文轩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由分说地咯吱咯吱笑了起来,“那好啊,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帮我。”

“希望被拯救的人发现谁也救不了他,想自救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帮?!”

梁远文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捡起跌落在地上的酒瓶对准喉咙灌了下去,“有的话我得喝点酒才能说出口。”

辛辣的烈酒笔直入喉,在等待酒精发挥作用的空隙梁远文问出了他一直在意的问题,“你因为什么来演戏?”

向文轩骂累了靠在椅背上皱了皱眉,“不知道,或许为了讨口饭吃。”

“可是你是本来就很好了……”

“谁知道呢。”向文轩看上去有些不耐烦,“梁远文你废话好多,老是问这问那怎么不说说你自己,你不是说过自己也是不情愿的吗?”

“我?”梁远文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里,“嗯,确实不情愿,也谈不上喜欢。”

“但这是一个人的心愿,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想替她完成。”

不知为何,向文轩竟然能够清晰记得很早之前梁远文曾说的话,一个人是可以为了别人的期望而努力,他可以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无视自己的感受。

他试着剖析自己的心境,巧合地发现确实如此。

“其实我在表演上没多大天赋,虽然从小跑剧组大学学的也是这个,可我知道自己就只比别人早入行了一些。”

向文轩笑了,“梁老师这是在我面前谦虚?我可不觉得仅仅是入行早就可以拿到好的资源。”他的言下之意是梁远文背后有人在捧他,而没人会选择一个毫无价值且看不见回报的人。

“要不要猜猜我背后的金主是谁?”这两年关于梁远文背后金主的猜测一直就没断过,有人质疑他凭什么能拿到德不配位的资源,还有人调侃他各方面都不错却怎么也捧不红。

梁远文无奈地苦笑道:“他们所谓的金主是我继父,怎么样,是不是很没劲。”

“我妈以前是艺术团的话剧演员,后来生了我以后落了一身的毛病,加上一些旧伤所以就提前退休了。”

他将二十多年的步步紧逼一笔带过,一名风华正茂的女人在人生最璀璨的时刻黯然谢幕又会甘心,她像木偶戏的表演者把线丝绕在他身上,按照自己的意愿复刻着类似的人生。

她来表演一出好戏,要让所有人叫好。

所谓幕后金主充其量只是这出好戏的配角,从前是个唱片公司老板,现在是个有名的台商。

“所以要你做演员是她的愿望?”

“可以这么说。”他见过女人痛苦失意的模样,领会的了她不掺杂质的热爱,就如同妮娜的生平,所以纵使这样的控制是畸形的,他也甘愿逆来顺受,“那你…也是为了满足谁的期望吗?”

恍惚间过去的事情犹如走马观花般出现在向文轩眼前,现在孑然一身的他不亏欠任何人,他不用再满足任何人的期望。

“没谁。你想从我这儿打听点什么?”

向文轩给自己点了根烟,慢慢悠悠地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你不会觉得,现在该轮到我拿隐私跟你做交换了吧。”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愿意自然会说,要是不愿意谁也不能逼你。”

梁远文郑重其事对向文轩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既然没有谁,那就别再等了。”

“等什么?”

“戈多。”梁远文俯身替对方收拾好满地狼藉,他将酒瓶连同食品包装袋一并带了出去,“那棵树上已经有了四五片树叶。”

“戈多今天不会来,明天也不会。”

“但他把幸运儿送到了你面前,你不该就这么等待着,你可以自救,向文轩……你没有枷锁,你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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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嫌剧透,不过也快了,应该也不要紧:

两个意象分别出自契诃夫的剧目《海鸥》以及塞缪尔贝克特的《等待戈多》,这里梁远文把他母亲比作妮娜其实是一种肯定甚至说欣赏的态度,他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不管从对待别人的善意还是从选择承受都可以看出来,所以才会一次又次插手小向的事,但他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拯救别人,而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治愈自己。对比崔知昭来说他不是彻彻底底的救赎者,反而更像是个补全者,他跟向是彼此影响彼此改变的关系,至于这种影响能不能让他们走到最后先卖个关子,剩下的废话就留到完结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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