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通为什么对神明都可以如此崇敬的人,却能随便把巴掌甩在妻女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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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梁远文忙的简直快要双脚离地,他接连有好几场重戏,而且大都挤在晚上,今天是他和小朋友的一场对手戏,这场戏作为沈溪的态度转折点尤为重要。
自沈溪从学校回来算起,他已经闷闷不乐好几天了,就连教授都发觉了他的消沉,更别提和他同吃同住的薛天。
沈溪一反常态地拒绝了薛天发来的觅食邀请,揣上烟独自出门散心,不知不觉中天色便暗了。
他来到一片略微隆起的牧场前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拉珍正躺在草坪上似乎在数星星。沈溪叼着烟一步一步地靠近,最后有模学样地躺在了拉珍旁边。
拉珍既没有赶他走也没有起身,两人不搭话也不交流,沉浸在各自的烦恼中。
藏区的天空干净澄澈,晚风拂过半坡黑麦草随风抖动,仿佛打火石相互撞击在黑暗里擦除火花的前奏。
沈溪抬头向上看去,他看见了成片的星河,在寥寂的幕布上闪烁着耀眼的光,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咳嗽声,过了一会儿又没了动静。
算了。小姑娘逞强,自己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再说了这苦涩的烟雾确实跟现在的景象不太般配。
沈溪掐灭了烟,想了想还是把烟头扔进了抽完的烟盒里,他的素质也只允许他做到这种程度了。
“喂,你在想什么?”
拉珍看了一眼沈溪反问道:“那你又在想什么?”
“你先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不行,你先说。”拉着摇了摇头似乎是不太愿意。
沈溪故作深沉地捏着鼻梁,一副沉思者的模样,“我在想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拉珍没想到沈溪这几天在家里愁眉苦脸竟然是因为这个。
她不太确实自己是否会错了意,生怕一会儿被沈溪笑话了去,于是再次确认道:“你想…知道我的理想?”
“嗯。”
说起这个拉珍眼神里流露出了兴奋的光芒,“我想考上县城里的初中!”
“可是县城离这儿挺远的。”沈溪合计着从县城到这儿的距离,就算是坐车也得要大半天呢。
“嗯~我知道,但是喜欢那儿的校服!”拉珍用手在空中比划着,“红色的冲锋衣特别好看!”
刚刚组织好语言的沈溪顿时哽住了,他未曾想自己讨厌至极的校服还能变成别人的期望,“那…你说的那个学校难考吗?”
拉珍点了点头,“大家都想去那里,它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学校。”
“加油。”沈溪一时语塞半天只蹦出来了这两个字。
两人又沉默了好一阵,直到拉珍开口再次打破了这份宁静,“今天我看到阿库打阿内了。”
“要是有一天我嫁人了也会这样吗?”
沈溪不禁嗤之以鼻,“你才多大嫁什么人?”
“我不小了!已经十三岁了!没大我几岁的拥措姐姐去年就嫁人了!”小姑娘梗着脖子据理力争,像是势必要让沈溪了解问题的严重性。
“拉珍,你爸平时会欺负你妈吗?”
小姑娘认认真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会。阿帕对我们很好的!”
“所以不会的,你好好读书争取考上想去的初中。”一贯冷嘲热讽的沈溪竟然破天荒的安慰起了人,“你阿库做的不对,但是你要知道,不是所以人都是那样的。”
让拉珍愁闷的事情他不巧也撞见了,但是沈溪遇见的有点晚,彼时施暴的闹剧刚刚落下帷幕,他纵使有心也无能为力。
他想起第一天来时看到的庙宇,精致的图腾神圣的朝拜,但他想不通为什么对神明都可以如此崇敬的人,却能随便把巴掌甩在妻女脸上。
“别担心,也别掉以轻心。”沈溪呼哧了一把拉珍细软的头发,他混日子的这十多二十年里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活得还算通透,他鲜少为还没来的麻烦担心,但也绝不会听之任之。
如果非要说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有什么借鉴意义,那无非便就是让生活变得更自在些。
沈溪一把扯断了红线将戴了二十多年的玉佩取了下来,他把玉佩系在了拉珍的脖子上,财大气粗地说:“这个送给你,我们家那边的习俗里玉佩保平安的,你戴上它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我不要!”毕竟你们全家都赔不起的豪言壮语还回荡在耳边,换谁都心有余悸,可小姑娘不要沈溪偏偏要硬给。
“让你收着你就收着,哪那么多屁话呢?!前几天说的那些都是吓唬你的,这东西不贵。”
“真的?”小姑娘睁大了双眼,圆溜溜的像小鹿一样。
“真的,我们那边超市二十块钱一个,我买来带着玩玩。”
一番拉锯后沈溪的东西好不容易才送出了手,傲娇的尾巴立刻就藏不住了,来来回回晃个不停,“对了,你之前不是挺讨厌我的吗,怎么愿意和我说这些?”
“瑾妍姐姐说你看着脾气不好,但其实是个好人。”
沈溪大半张脸开始无端发烫,血液带着热气流到了耳朵,还好现在不是白天,他不必找一些像穿多了这样的破烂借口。
“她是这么跟你说我的?”
小朋友哪懂沈溪心里的那些弯弯绕,诚实地回答道:“嗯,就是上回你们从学校回来以后说的。”
“那她还说什么了?”
“没了。”
“就没了?”没得到满意答案的沈溪继续蹬鼻子上脸,“拉珍妹妹,那我既然我都是个好人了,不如你叫声哥哥听听。”
“你叫徐瑾妍瑾妍姐姐,怎么着也的叫我沈溪哥哥吧。”
拉珍瞪了沈溪一眼,起身拍拍屁股气鼓鼓地朝回家的方向跑去。
“拉珍妹妹,你去哪儿啊?”
拉珍回头朝沈溪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我去找瑾妍姐姐,她说谎骗人。”
“你才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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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之前考虑过要不要换掉这个内容,因为感觉有些敏感,也怕说错话。但是想到自己的选修课教授又觉得有了一丝丝底气,看了挺多资料但因为一些七七八八的理由也只能像这样点到为止,我知道推动沈溪拉珍关系的事件可以是任何一件,但年过半百的老太太给我勇气,让我写了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