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正文-----
犬夜叉撑着下巴看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觉得无聊了便走出雅间,推开门支在栏杆上听楼下的小老头说书。
他今天是跟着杀生丸来的,这家酒楼貌似有一些吸引后者的东西,因为规矩,犬夜叉没跟上去。
站在案台前的长须老头手舞足蹈,说着奇异爱情故事,底下观众的表情随着跌宕故事变换。
“说罢那穷书生癞蛤蟆吃天鹅肉。这折来说人妖殊途的悲剧……”
听见“人妖殊途”,犬夜叉起了兴趣,搬了个凳子,两手搭在栏上,像个好学不倦的学生。
“相传四百年前,一女子在河边浣衣,生的是清丽脱俗模样,手巧心善。她拾得一条奄奄一息的鱼,这鱼长得好生奇怪,说他是鱼,却又有像鹿一般的犄角。”
“他就是那个妖!”底下有人大声猜测。
老头点头,继续道:“女子见它长得奇怪,没敢声张,生怕村里人将它折磨了去。她偷偷带回家养着,家里就她一个孩子,难免寂寞,得了这鱼跟有了兄妹似的,日日嬉戏。”
后续剧情跟大部分爱情故事一样,日久生情的佳话。一日这鱼突然不见,换来一个俊美男子,并未道出自身就是那条鱼。
“人妖寿命不同,这妖为了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妄图逆天,唉,最后身消神散,入不了轮回,那还长相厮守?”
犬夜叉也叹了口气,心道人妖果然殊途,半刻欢愉一生痛楚,谁能不疯不魔。
感应杀生丸的气息靠近,他定睛看前方回廊处红白身影,呵,被女人缠住了。
犬夜叉到时,正听见女子羞涩的声音:“公子,奴甚心悦于你……若不嫌弃,奴愿为妾为君分忧。”
“哦,他没有什么忧虑的。”犬夜叉打断道。
在这小蛇妖错愕过后怨愤的目光下,示威般地跑到杀生丸身旁,挽住他的臂膀,作出一副亲密状。
“嫂子不允许。”
在犬夜叉朝他们走过来时,杀生丸早已经被分去了注意力,拒绝的话在唇舌之中消失,玩味地看他想做什么。在听见“嫂子”这词时着实惊讶,毕竟自己还没有配偶。
“这……奴未曾妄想正室,甘无彩礼而携嫁妆做妾。”
杀生丸和犬夜叉不约而同地皱眉,前者看不起这种没尊严的行为,后者显然是被气的。
“你……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我不同意!”
小蛇妖觉得好笑,觉得犬夜叉这样子像个情敌,语气略为不善道:“与你有何干系?”
犬夜叉被反问,憋红了脸,咬牙切齿道:“我是他的亲亲弟弟,我说不行就不行。”
特地咬重“亲亲”二字。
一直观察犬夜叉的杀生丸猝不及防被萌到了,轻咳一声,别开眼,极其不明显的淡红掩盖在白皙的皮肤之下。
“你……”
“好了,走。”杀生丸开口道。
他越过这两人之间的修罗场,被女妖不知死活地抓住了衣袖,杀生丸身上的气场瞬间变为寒冬。
女妖吓得不知所措,连放手都不会了。
“放手。”
“放手!”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犬夜叉显得更激动些,见那小女妖还是没动,直接上手将她的爪子扒下来,特别“和善”笑道:“再也不见。”
犬夜叉跟在杀生丸身后,喜忧参半,喜在杀生丸性冷淡,忧是这一次自己看到了求爱现场,而这人独自旅行的那么多年里肯定遇到不少这事。
“沾花惹草。”他低头走在身后,不满地嘟哝道。
前边的人似乎没听到,安静地走在前头,等身后的小狗进屋后,才开口道:“去洗手。”
“啊?”犬夜叉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突然提出这种要求。
见他不做解释,脑子还在迷糊状态的犬夜叉乖乖地去洗手,洗着洗着,直至看到自己的脸倒映在水上时,他才清醒起来。
为什么那家伙叫我洗手我就得洗手?要不再弄脏?
他低头看被自己洗得白白净净的手,立刻打消念头。
杀生丸见他呆愣愣地盯着手,皱眉不满:“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犬夜叉转身歪头看他。
“刚才那个杂碎,你摸得挺开心的嘛。”
犬夜叉才知道杀生丸刚才的要求从何而来,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她了?
他冷哼:“你才是舍不得的那个吧,还洁癖呢,那女的抓你那么久都没有推开。”
“不入眼的杂碎罢了。”
“那入眼的是不是就地亲吻啊?亏我还以为你坐怀不乱。”犬夜叉一个没憋住气,把话说过了。
杀生丸冷冷地扫他一眼,反击道:“不比你,半夜去找女人。”
“混蛋,你污蔑我!我哪有!”
“武藏国枫之村。”
犬夜叉被噎住,没想到这人竟然拿几十年前早就澄清的芝麻小事来说,一个脾气上来跟杀生丸你一言我一语的对斥,烽火殃及路过的池中雌鱼。
最后,两人都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毕竟连踩在脚下的没有性别的小草都被扯出来鞭挞。
犬夜叉憋一口气,什么话都没能憋出来,看杀生丸站在桌旁严阵以待的样子,突然就被触及了笑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原本金色珍珠似的一双大眼睛因为主人的笑眯成两轮弯月,察觉到自己突然的笑可能会招致暴力,他咬住下唇,双肩抖动,可见忍笑得何其艰难。
杀生丸皱着眉头看他,直觉他这突然的笑肯定和自己有关,而且绝对没有好事。
“半妖,傻了?”
“哈哈……你先别和我说话。”犬夜叉开口后实在忍不住了,扶着墙大笑。
犬夜叉不说,杀生丸自然有让他说的方法。他以迅雷之势将犬夜叉困在双臂间,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笑什么?嗯?”
犬夜叉这才堪堪止笑,后背紧贴着墙,看着眼前人面无表情的威胁,吞了口唾沫,撒谎道:“与你无关。”
“撒谎。”
“真的!”
“嗯?”
“呃,有那么一点和你有关,就一点点。”
杀生丸看犬夜叉恨不得窜到墙上的动作,更加紧逼,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你有那么一点点点好笑。”
“好笑?”
“就一点点点。”犬夜叉猜杀生丸应该没有被人说过好笑这话,因为这人听见这两个字后,脸色阴晴难辨。
两人靠得很近,犬夜叉问道杀生丸身上有一种香味,跟女人的胭脂水粉味不同,是一种冷香,高贵优雅之中带着圣洁,和杀生丸的性格一般。
“你身上的味道是什么?好香。”犬夜叉鬼使神差地问出口。
杀生丸猛地退开,离犬夜叉几步远,耳尖微红,鼻尖还似有若无萦绕着奶香味。
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中,犬夜叉暗骂自己太不矜持了,这下好了,暗恋这件事怕是要被发现。
半晌,杀生丸轻咳一声转身出门,犬夜叉十分有眼见力地跟上。
貌似有了阿哞横在中间,两人尴尬的泡泡破了些。
杀生丸难得主动打开话匣子:“你说的嫂子是怎么回事?”
可惜是个黑色话匣子。
犬夜叉被吓了一跳,惊讶他主动问起这事,习惯想要撒谎,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下去。在小事上,他经常和杀生丸开玩笑,为了的是情趣,但遇上大事绝不扯半点谎。
“哎呀,就是之后你会遇到一个人……”话音戛然而止,犬夜叉惊讶地发现,若是按照前世走,杀生丸也是一段人妖殊途。
“……不管怎样,你都要娶妻的嘛,我先把把关。”他赶紧结束这个危险的话题。
犬夜叉现在心情很微妙,他觉得现在自己很小人,因为意识到那件事后,他的感觉除了担忧杀生丸,就是兴奋庆幸。
喜欢是自私的,他不是生长于淤泥而铅华不染的白莲,喜欢就想要拥有,宣示所有权,打上属于他的标签。
但若是对方对自己无意,一腔奋勇都如东流水。
他烦恼地揪着阿哞身上的毛,眼神时不时瞥向走在前头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