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些事情,只有他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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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考临近,每一天都像是按下倍速快进,别说准备考试的学生了,就连陶永宁都没有实感。
他胆战心惊地拉黑了陶礼,之前从家里偷跑出来都没这么做过。不敢再给秦广发消息,怕看见对方已将他拉黑的字样。
陶永宁只能抢过老王的工作,拿出比自己备考时还要努力数倍的精力,帮自己班里的学生改画,有时还帮其他班的学生讲画。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感叹他太拼了,老王坐在走廊上抽烟:“要不你当主教我当助教?这工资我拿在手里都烫手。”
陶永宁抱歉地笑笑:“要校考了,我担心他们考不好。”
“小陶老师才是人气王,秦唐都能被你管得服服帖帖的,”老王插着腰叹气,“我当了这么多年老师,只能靠武力镇压。陶老师,要不您教教我,我也学学?”
“我哪有什么方法......”陶永宁脸红,他把围巾拉高挡住嘴,只露出鼻子。
为了让秦唐听话,他付出了很多夜晚,这些都是没办法交给老王,别人也学不来的。
校考前几天,陶永宁收到了秦广发来的消息,微信里问能不能见一面。
陶永宁心想,没有再见面的意义了,虽然他时常想念秦广,甚至比在一起的时候还想,但他清楚分开才是最好的。
秦广又说,“我要出国进修两年。”
时间选了校考前一天,地点是机场。陶永宁花了近三个小时转公交乘机场大巴才到达机场,绕着机场走了一圈才找到这家挤满了人的星巴克。
“为什么选在这里?”
“要是我过了安检,你就进不来了。要喝点什么?”
“......中杯热巧克力。”
秦广拿起外套放在桌上起身去点单。陶永宁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来往的行人,大家走过同一块砖,甚至连目的地都一样,却相互都不认识。
有些人千里迢迢赶到机场来,见了一面却不知下一次见面又是何时。
他突然知道秦广为什么叫他来了。
“你还是少喝点甜的,其实摄入过多糖分对身体不好。”秦广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给陶永宁带了小蛋糕,装在盒子里。
“你为什么选在机场见面?”陶永宁又问。
秦广说:“因为我想让你来送我,所以叫你来机场了。我怕说其他的,你不会来。”
他当然不会来,秦广太懂他了,连他逃避的路线都摸得一清二楚。
望着对方,似乎都在从岁月侵蚀过的痕迹里寻找当年的模样,那时候秦广还很穷,那时候的陶永宁连外卖都不会点,但这并不妨碍两人相遇后再次相爱,可惜成年人有更多顾虑,没办法像学生时代那样爱得义无反顾,只有松手的时候才做得干脆。
并不是不爱,是不能再爱。
“你工作怎么样了?”
“挺好的,你哥哥还真是厉害,什么都知道。”
“那就好。”陶永宁说,
秦广想摸摸陶永宁的脸,宁宁一定不知道他现在看起来很难过,就像他才是那个被分手的人。秦广想说“他不好”,原以为向宁宁的喜欢妥协,做了无数次心理工作接纳其他男人一种占有宁宁,他就能和陶永宁一直呆在一起。
现实远比想的复杂。
这些天来,没有谁过得安心。
“怎么突然出国了?之前一直没听你说。”
“我是想拒绝的,但现在呆在这个城市大家都有负担,出去还能提升自己,就决定去了。”
“挺好的。”
能学习就是好事。只要在学习就不会像他一样,
“我今天来找你,其实并不是只想让你来送我,我还想跟你道歉。”
“你道过歉了。”陶永宁说。他还记得在工作室发生的事情,秦广跟他道歉,他问了面前这个男人。四周的石雕静静地窥着他们互诉爱意,躲在角落进行了一场浪漫的性事。他的后背现在都能回忆起石板冰凉的触感。
不过就是几个月的时间,竟像梦一样遥远。
“那次是俱乐部的事,还有其他的。”秦广看着陶永宁,“我向以前对你的粗暴和忽视道歉,为我的自以为是道歉,我以为我能一个人抗下你哥哥的压力,但其实我没那个能力,现在想来我已经记不清转移了多少仇恨在你身上。我觉得这些比起俱乐部的事来说,更值得道歉。”
“你别说了。”
陶永宁不想听。
如果早些年秦广能意识到这些,他也能发现哥哥做的那些事,两人也不至于坐在这里说道别。
“我怕我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我没有自信,离开几年你还会喜欢我。”
秦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他的飞机在傍晚,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把事情跟陶永宁讲清楚。他把蛋糕盒子拆开,推到陶永宁面前,等他吃下后才继续说:“说到俱乐部,你之前说你哥叫陶礼?”
“嗯,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都不敢确认你哥......是不是你亲哥哥,”确认陶永宁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才说,“上次在面馆,听你说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我以为是我想多了,回去翻了之前的合同。”
“合同?”
“对,就是......你去俱乐部的那一次。”
“那个你居然还留着。”陶永宁叼着绿色小叉。
“我每次看见它,就会提醒自己不要做傻事。”秦广说,“我找人查了一下之前找到我的那家公司,它是某家大公司下面的皮包公司,我顺着一路找上去,发现那家公司的法人就叫陶礼。”
陶永宁把叉子放到一边,胃里的蛋糕和巧克力一并翻涌,试图涌出体外。他知道陶礼是个变态,但没想到陶礼能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他一度以为,压住舆论退学是陶礼为他努力后的成果,没想到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场局。他想过无数次,是谁不顾自身安危向学校举报他在俱乐部工作;他以为去一次就被发现是自己脸黑的缘故。
现在答案都摆在他面前。
陶礼不需要一个上过学能养活自己的弟弟,他只想要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漂亮玩偶。
“那我回去一定要谢谢他,只是换掉了你的毕设奖项,没有把你也搞退学。”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陶礼才是那个最该道歉的人。”
秦广摇头:“我想既然是兄弟,总能说通的,就像小唐,他虽然有些冲动,但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他比我勇敢也比我执着,可能别人看我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我只是按着父母想要的来罢了。”
“跟他呆在一起,肯定比跟我在一起开心。”
陶永宁感觉,秦广要把两人此生能讲的话都讲完,走了之后就不会再回来。
他又想逃了,每当遇见自己处理不了的境况时,陶永宁就想逃走。
“你几点的飞机?”
“很晚。”
“你要走的事情,秦唐知道吗?”
“我没跟他说,他明天要考试了,我怕影响他。拜托你等到他考完试之后,再告诉他。”
“......你还会回来吗?”陶永宁咬着嘴唇。
秦广笑了。
“我说我我出去进修两年,就一定会回来。我想那时候,我应该能成为一个能保护好你的人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等等我,如果不行......我希望你能像小唐那样,把我当成你的哥哥。”
陶永宁说:“等你回来,我已经能保护好我自己了。”
“好,”秦广说,“那你要等我回来。”
陶永宁没有陪着秦广进安检,像言情小说里面的主角一样,站在人群中大哭或是泣不成声。他只是按着算好的时间离开机场,按着和来时相同的路线返回,从机场大巴下来,挤上公交。
因为有些事情,只有他能解决。
所以他必须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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