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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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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爰与温枕鹤的逃跑计划

-----正文-----

乳白色的雾气蒸腾氤氲,徘徊在清波荡漾之间。一双无暇玉足拾级而入,依次踏入池水中,一圈又一圈的粼光在月下泛开,渐渐没过修长的双腿,挺翘的臀瓣,纤软的腰肢,光滑的背部……水葱似的指尖沿着身前的曲线向下,经过起伏的丘陵与平坦的田地,最终抵达双腿间的深谷……

若有若无的低吟,伴随着同时溢出的粘液,欢悦中掺杂迷茫,舒爽中隐含战栗,消融在迷离孤寂的夜雾中。

温爰幽幽地叹了口气,斜倚在暖湿润滑的池壁上,享受片刻独处的安宁。也只有在独处时,她才能从无边欲海中稍许抽身,难得冷静地考虑问题。

纯阳宫已经回不去了,谁也不会接受一个耽于淫欲不可自拔的同门。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是惑荧她们伸出援手,她感激她们,甚至是喜欢她们,但哪怕是身体最快活的时候,心头的警讯始终不曾停息——

必须离开!这里也不是她的安身之所!

也许该去恶人谷看一眼。她想起那名美艳异常热情异常的花妖的诱哄,她说她有许多出身纯阳宫的情人,每一位都能坦然追求自我,恣意享受肉体的欢娱。

那样的同门,想来也会愿意接受这样的自己……

大概……吧?

于曾经一心求道之人而言,阵营是比仙路更加遥不可及的事。无论浩气长存还是自在逍遥,皆超出温爰所能理解的范围,既使她心生希冀,又令她难掩畏惧,哪怕明知只有此路可走,也要再三地斟酌,再三地犹疑。

如果能有相熟同门接应,她会更有勇气迈出第一步。可是思来想去,并不记得有哪位修士弃仙道入凡尘的。印象里只有一位修习剑道的师妹,与自己多少讲过几句话,也是那位师妹,十几岁时叛入恶人谷,与师门断绝关系……,

对了,那位师妹也姓温,两人的交情正从此而来。不知她在恶人谷过得怎么样,是否还记得当年共参经文的同门……

夜更深了,月亮躲进云层背后,雾气里的倦意在发酵,露珠沾满了睫毛,使人越发抬不动眼帘。沐浴的人打着呵欠爬上岸,随手披了件薄衫,与后来者们擦肩而过。

“……漠瑶怎么没跟你一道?”

“她在房里玩老鼠,别的事都顾不上了,我只好先过来……嘻嘻,好痒,别碰嘛!”

“不碰怎么洗得干净呢?帮主才藏了一个刺客,怎么又来一个?你们也不交出去,嘻嘻嘻。”

“沈帮主色迷心窍,我们做下属的有样学样咯……呀啊!坏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嘻嘻!哎呀,哎呀呀!好玉柳,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

凡有惑荧的所在,出现这种场面实在是寻常又寻常。可惜温爰连日来被折腾得狠了,再提不起奉陪的力气,趁她们一时半会儿没注意过来,拢紧了薄衫逃之夭夭。

山谷里的阔叶藤蔓长势正旺,紫白花序迎风招展,释放出甜蜜醉人的香气。然而温爰清楚地记得,这些藤蔓往年是从不开花的,却不知今年因何变故,令这株沉静惯了的老藤一夕之间散发出冲天妖氛。

常人尚不觉有异,温爰却只觉头皮发麻,犹如面前有一头浑身上下长满眼睛的巨怪,此刻还处在半梦半醒间,下一刻就会投来无数视线将她钉穿。

下意识地,她加快了脚步。

去找秦观止,告诉她愿意随她一起去恶人谷吧!巴陵这个地方,已经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风吹得花叶沙沙作响,似是无数妖灵窃窃私语,月光照射不到的暗处,又像有黑漆漆的鬼魅潜伏其中。抵达目的地的那个瞬间,脚下猛地打了个趔趄,起身时她的目光冷了下来。

一支尖锐的器物抵住了她的后颈。

太大意了。温爰想。

沉浸于一时情绪而忘了戒备,这是绝对不允许犯的错,哪怕是道基已毁的今天。

“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个闲人,”她冷静地提醒对方,“无论你想得到什么,我都给不了。”

锐器抵得更深,劲后一阵刺痛,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

一个声音威胁她:“不许喊,带我去出口!”

“什么出口?”

“你……”

一记肘击既狠又准地砸中行凶者肋下,不过须臾功夫,局势陡然逆转,衣衫半裸的女体压在另一副衣衫半裸的女体之上,肢体你来我往,呼吸愈见紊乱,四目相对俱是一愣。

“……你是……鹤师妹?”

“……爰师姐?!”

风吹开层层云霭,月光笔直地坠落下来,割开了暗夜的迷障。

“师姐!你帮我!我必须尽快回恶人谷!”

一进屋里,温枕鹤就抓紧了温爰双臂,后者吃痛地拧眉,将手臂抽回自己怀里,抬眼仔细打量起眼前阔别多年的同门。

印象中的温枕鹤始终是瘦削寡言的模样,温爰依稀记得,这位师妹是某位师叔下山游历时捡回纯阳宫的,握剑不久便展露惊人的天赋,接连击败数位剑仙种子,被师门寄予厚望。后来她叛逃恶人谷,长辈们扼腕叹息同时,竟也有人暗中期望她在穷凶极恶之地磨练出更加锋锐的爪牙。

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缘何沦落至此呢?

与仅有一层薄衫蔽体的温爰相比,温枕鹤的姿态更为不堪,长发凌乱地贴在肌肤上,黑与白之间印满了深一块浅一块的红痕,有些甚至泛起青紫,破破烂烂的道袍仅能遮挡某些关键部分,且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糜烂的腥气。

温爰自己也常闻到相似的气味,尤其是与其他人欢爱时。这气味令她有些发晕,想起许多愉快不愉快的记忆。她按住额头,在温枕鹤再次哀求时反问道:“你元气大伤,如何能回恶人谷。”

如果只是有些脏污,洗干净就可以了。但身体的接触已经告诉温爰,温枕鹤的内息亏虚得厉害,丹田里空荡荡一片,根本不是能出远门——尤其是恶人谷那种穷凶极恶之地——的状态。

“你再将养些时日,我们从长计议。”温爰道。

“师姐!不能再拖了!”温枕鹤带着哭音大喊,“我要救珩儿!她等不了那么久!”

“你……就为一个叶珩,你这是何苦?!”

温爰从未见过叶珩,但她听过旁人的描述:心机深不可测的少女,不知施展了何种妖术,迷得温枕鹤着了魔,不惜自毁前程做她的胯下走狗……她对温枕鹤的情谊不算多深厚,对叶珩也谈不上有恨意,但心存芥蒂总是难免,犹其见温枕鹤落到如此田地仍然只顾念叶珩一人,反感之情便越发强烈。

但她生来就是个温柔性子,虽心有不悦仍不愿口出恶言,再加上同情温枕鹤的遭遇,到底只捡了些好听话儿宽慰于她:“叶珩足智多谋,定能逢凶化吉,你也不要太过担心……”

“不是的师姐!你不明白!珩儿只有我了,凭她自己是没法在恶人谷活下去的!”

“你这是……”

“你不帮我,我就自己去,爬也要爬回恶人谷!”

温爰吃了一惊。

类似“叶珩是个废物,全靠温师妹给她撑场面”这样的评价,纯阳宫内多多少少是有一些的,至于温枕鹤本人的名声也不大好,诸如“痴”“傻”之类的刻薄话从没少过。温爰不爱听那些碎嘴的言论,此时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才知道,这姑娘是真痴真傻,已无药可救了!

“你这是……唉!”温爰长叹一声,终是软让了步,“罢了,我帮你便是。只是你这个样子实在……”

“师姐!”

“回恶人谷的行程我来安排,你安心歇着便是。”

“谢谢师姐!谢谢你!能尽快吗?!”

不想看同门师妹为那种对象热泪盈眶的模样,温爰憋着股糟心劲儿背过身去,柔声说道:“你在这屋里不要出去,我去打些水来给你清洗。”

“好的,师姐,我……”

“案上有茶点,你自己用吧,唉。”

“师姐……”

房门“啪”的一声从外面关上,温爰背靠在门板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朝温泉方向举步。

没有风,花与叶皆寂静无声。匍匐满地的藤萝抬起头来,无声无息地关注山崖这边的动静。

一阵恶寒爬上了温爰后背,她僵立在原地,无助地瞪大了双眼。

房门再一次开启,温爰捧着热水盆走进来,朝坐在案边的温枕鹤柔柔地一笑。

“等久了吧,我来帮你擦洗。”

温枕鹤连忙站起身,试图接过水盆。温爰扭腰闪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不行哟,宝贝儿要听话,师姐才能带你回恶人谷,才能帮你救叶珩。”

过于亲昵称呼听得温枕鹤一阵寒颤。

这真的是爰师姐吗?真的不是别人……

不对!

她一个激灵板直了身体。

不可以再想了!

她的珩儿还在恶人谷等她,为了珩儿,她必须相信爰师姐!也只能相信……站在这里的,只能是爰师姐!

“好乖啊,”温爰笑嘻嘻地走到温枕鹤跟前,半是温柔半是强硬地将她整个人提到案上,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现在,脱掉衣裳,把腿分开。”

温枕鹤的神色陷入了一瞬间的慌张,也只有一瞬间,她再次恢复了平静……不,不能说是平静,浮现在她清丽容颜之上的,是名为绝望和麻木的梦魇。

“怎么这副表情?”温爰似乎有些不悦,俯身凑到温枕鹤近唇畔,呵出一口甜香,情真意切地道,“你笑一笑嘛,师姐想看你笑。”

到底是谁想看?温枕鹤不敢深想。她挣扎着,嘴角僵硬地抻开,组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提出了今晚唯一一个问题:

“你真的肯帮我,救珩儿?”

“只要宝贝儿肯哄我开心,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已经够了。

一滴泪划过眼角,无路可逃的鹤阖上了双眼,向着记忆中的梦魇,敞开了美丽的身躯。

又一串紫白花序在月光中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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