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纨绔?
纨绔本是泛指有钱人家子弟穿的华丽好看的衣裳,后来才引申为富家子弟之意,“纨绔”一词出自《
-----正文-----
何为纨绔?
纨绔本是泛指有钱人家子弟穿的华丽好看的衣裳,后来才引申为富家子弟之意,“纨绔”一词出自《汉书·叙传》,书中言“出与王、 许子弟为群,在于绮襦纨袴之间,非其好也。”所谓纨绔子弟,即是仗着家中富贵便整日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闲散少爷们。
(嗯?感觉自己在说废话……)
按着这个标准来看,叶书夏便是个完完全全的纨绔子弟。
叶大少爷年幼丧母,又自小体弱,他爹只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十几年下来,惯了他一身的少爷脾气。
少爷平日里游手好闲,不是在街上晃悠着四处找乐子,就是一脑袋扎进那秦楼楚馆里左拥右抱。街上的人都知道这个小王爷,虽说是不见他为非作歹,但也见不惯他这大摇大摆四处招摇的样子,都爱背地里数落几句,当做是茶余饭后的重点活动。
按理说,这么个人人供着的大少爷理应是不会有什么人敢当面顶撞的,除了那些个巴结他的指望他的,谁都该对他避之不及才对,可是如今这扬州城里偏就来了这么个“能人”,让那少爷瞅上一眼就如同吃了只死苍蝇一般恶心膈应。
林冼一脚踹开春香楼二楼雅间的大门时,叶书夏正被个美人抱着,美人一双玉手奉上杯好酒,还没来得及让大少爷尝上一口就被吓得脱了手,摔在地上碎成了一滩。
叶书夏刚要发作,定睛一看来人竟是林冼便马上换了张笑脸,嬉皮笑脸道:“诶嘿嘿,这不是林道长吗?怎么今日竟有闲心来这春香院逛逛了?”
林冼满脸怒气,持剑指着叶书夏喝道:“你少装蒜!给我滚出来!”
叶书夏却不急不慢依旧面带笑意:“我堂堂一个少爷,你说让我滚我就滚,那多没面子。”
“你少给我贫嘴!我且问你,我自觉虽与你不和,可也并非是不共戴天,你为何非要害我至此!”
叶书夏却是一脸无辜失笑道:“林道长这话说得可是没道理了,我害你?我何时害你了?你这囫囵个儿的站我面前,倒是说说我是怎么害你了?”
“你!你敢说那日酒中的药不是你下的?”林冼气得好似下一瞬就要冲上前去砍了叶书夏一般,咬牙切齿。可是少爷还似没事人一般,咧嘴笑笑打发走了一众美人,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答道:“那药是我下的没错,可是哪里是害你了?分明是让道长你舒服得很,回味无穷才对。”
此话一出,叶书夏的酒杯还未送到唇边,林冼的三尺青峰便已然触及咽喉。
叶书夏闪身堪堪避过,呛啷一声轻剑出鞘正对上那复又逼来的骇人剑招,颈上随之而来一阵刺痛,竟是赫然现出一道红线。叶书夏连连跳开三步摸摸脖颈,看着被血染红的指尖脸色一白,只道那林冼真是脸皮薄,这么调笑几句便耐不住性子急眼了,当真是要取他性命。
叶书夏一时间也气不打一出来,破口骂道:“你这臭道士,老子还没跟你算账,你倒先把我往死路上逼!我真是给你面子了!”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挨打哪有不还手的理?他林冼已然先出了杀招,那他叶大少爷还忍让个什么?说罢也是招招冲着致命处奔去。
他二人在屋中一阵缠斗,一时间剑气四溢剑影横飞,打得屋中好好的黄花梨桌椅被劈了个横七竖八。楼下的老鸨听见动静赶上前来吓得险些两腿一软倒在地上,对着那二位爷只敢挥着绢子劝,却是半步也不敢上前:“诶呦两位爷,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我们这小地方可禁不起您二位这么折腾啊!”
那老鸨在旁一阵哭闹,叶书夏是听不进耳朵里去,但林冼到底是个面皮薄的,自己虽是事出有因,可到底砸了别人家的店,多少是有些理亏,于是又争斗一番后便一脚踹开那大少爷,稳稳落在门口说道:“我今日就先放你一马,你且记住了,下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给我洗干净脖子好好等着!”说罢扔给老鸨一袋碎银便离去了。
叶书夏收剑入鞘,捂着胸口啐了一口血沫:“他娘的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说罢也扔了几锭银子给那老鸨,抖抖衣袖回住处了。
第二天一早,叶书夏本正在床上睡着,忽然腕上一紧,吓得他浑身一抖立时睁眼窜起来往后躲。
床边端坐的万花大夫被他这一躲也是吓得不轻,待稳了心神后一把拽过他接着号:“你大早上见鬼了?几天不见哪儿惯的新毛病。”
叶书夏冒着一脑袋冷汗,猛摇了两下头,气道:“往常你的手都不曾这样冷过,我当然吓不到,今天这么冰,换你你试试?”
姚奚若白他一眼不理他这茬,诊完一只手又拽过他另一只手接着号,片刻后才深出一口气:“昨天你又跟那道士打架了吧?”
“你怎么知道?”
“外边早传开了,说你被胖揍一顿,可出气了。”他在药箱中翻着又道:“我看你脖子上那一道,跟你这个脉象……啧啧,那臭道士下手真是黑,幸好没出什么大事,你这两天还是别出门好好在家休息着吧。”
叶书夏却撅个嘴说:“怎么又让我歇着?我就当真这么金贵?不过挨了几下就又关在屋里不让见光……”
“你还知道自己身子金贵?本来底子就弱,还整日招惹那驴道士,你爹把你供着养这么大不容易,可让他省点儿心吧。”
“切……你就知道搬我爹……”
叶书夏刚翻翻白眼嘟囔一句就让姚奚若一指头戳在了脑门子上:“你翻,再翻,给你能耐的。我还没说你呢,你去那寻花问柳的我也不曾叮嘱过你,可你好歹也自己掂量着啊,你看看你这个!你看看!”说着就上手扯开了叶书夏的衣领子,对着那一圈圈牙印指指点点,“你就不会找个温柔点的?属狗是怎么的!她我管不着,可你这对腰子你给我好好悠着点!”
叶书夏难得红了一张脸,张牙舞爪推开姚奚若转脸就躲进了被子里,“你走你走你别管我不用你管……”
姚奚若气得又一指头戳在叶书夏脑袋上:“你就接着作!”说着拎起药箱就走人了。
叶书夏埋在被子里懊恼得打了好几个滚,他觉得姚奚若说得没错,他就是作,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那个臭道士,招惹招惹也就罢了,还非手贱下什么阴招,最后教训那臭道士不成,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叶书夏越想越悔,干脆回了自己家找他爹说要出门散散心,没过几天就带着茯苓够奔浩气盟了。
可俗话说得好,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二人方行至巴陵,路上三五个熟人便映入眼帘,当中一白袍道士,正是让叶书夏犯愁的林冼。
阔别一个月,二人之间气氛还是僵得很。林冼先前放过狠话,说下次见了面就要宰了叶书夏,可那毕竟是气话,如今真又见了面他也没法下这个手,再者他那错事也不好张扬,当着自己同伴的面自然不好发作,只得跟着叶书夏一前一后,静观其变。
这两波人马虽是不和,可到底是同路,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不说上几句话,总觉得十分尴尬。一伙子人骑着马走在路上,面上看着悠然自得,可是心中却都不知打的什么小算盘。
林冼第一个沉不住气,策马来到叶书夏身边,问道,“那日你究竟让谁去了我那里?我在春香楼问了个遍,都说没有。”
叶书夏不理他,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林冼见他这样便觉火冒三丈,压着火又问:“我把春香楼几乎问了个底朝天都没问出来,除却茯苓那天被你赎了身带走外,便再没别人了,你就说是不是她?”
小姑娘骑着马跟在二人身后,却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看见林冼望自己一眼,一脸茫然。
叶书夏烦了,回道:“你打听这做什么?难道还想娶了人家不成?你这出家人可还真敢说。”
没想到林冼当真是一本正经道:“还不是拜你所赐。我虽是被你设计才毁了人家清白,可这错事到底也是我干的,既是我的过错,那便自然是由我来担这个责任,娶了她给她个归宿才是正道。”
叶书夏瞪他一眼:“你倒是费心了,她卖身青楼,出来接客是天经地义,楼里的姑娘谁还没个第一次,用得着你来心疼?”
林冼一听就急了:“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她既已被你赎了身,那便与良家女子无异,你为何对她这般欺辱?”
“你听好了,我不欠她什么,你也不欠她什么,少来纠缠!”说着叶书夏就要挥挥鞭子往快了走,林冼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腕子,“今天不说清楚,你别想跑。”
叶书夏被这样一拽,浑身吓出了一层白毛汗,慌忙挣扎起来,眼见甩半天都脱不开身,竟气得他张嘴就咬,连马儿都被他闹得打了好几个响鼻。林冼怕惊到马,这才放了手让叶书夏跑开,低头一看,那手上一圈牙印深得直发紫,气得他骂道:“你堂堂一个少爷,属狗的啊!”
叶书夏也不甘示弱:“你才属狗!”说着一个翻身就下了马,牵着缰绳往回走。揉着被攥得生疼的手腕子,叶书夏越想越委屈,脑子里思绪纷飞,走着走着竟然气得红了眼眶,眼泪一颗接一颗,茯苓陪在他身边不知所措,一个字也不敢说,只能眼睁睁看他拿手背抹着脸。
前面林冼一开始还生气不去看他,走着走着就见同伴忽然凑过来问他:“林冼,你方才跟那少爷说什么了?怎么不走了?”
林冼这才回过头去看,果然就见叶书夏牵着马站在原地不再动了。他心想,爱走不走,不走更好,我眼不见为净。
刚这样想完,就听那同伴又说:“诶不对,怎么还哭上了?”
再一回头,竟然真的见那叶书夏抽抽搭搭抹上眼泪了。
林冼一下子头都大了,心想他哭什么啊?做错事的明明是他,他还有脸哭?
他心里百般嫌弃,可是手里还是一勒缰绳调了个头。
走到跟前,叶书夏一条胳膊挡着脸,胸膛起起伏伏,还不时吸着鼻子,林冼皱着眉头上去就要拽他,他却闪身一躲:“你少碰我!”
“你吃错药了?!”林冼一把就将人拽到面前,接过茯苓怯生生递来的一块帕子,“把你那鼻涕眼泪擦干净了。”
叶书夏甩开他劈手夺过帕子就擦,林冼盯着他又说:“我也没说错你,你哭个什么?”
“你滚!”
“你这人讲点道理行不行?”
“是我不讲道理还是你不讲道理?”
茯苓见俩人又要吵起来,赶忙拦着林冼说:“林道长,你就别说了,少爷身子不好,生气伤身……”
还没等她说完,叶书夏就又来了劲,拽过小姑娘就说:“你跟他扯什么!我赎的你你就得听我的,我不准你理他。”
茯苓连连点头:“好好,少爷说不理,茯苓就不理。”
看茯苓这么听他的话,林冼也是起急:“你怎么这样惯着他?他就是皇帝老儿也不带这般欺负人的,你何必对他言听计从!”
哪知茯苓眨巴着眼抿着嘴,当真是听了叶书夏的话不再理林冼了,任他怎么问都不开口。
叶书夏看着林冼那副吃瘪样就解气,哭也哭够了,抬腿就要走。林冼却还是不想放过他,又死拽着他不撒手,没成想这一拽就拽出了事,叶书夏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翻倒头栽在地上竟是动也不动如同死了一般。林冼大惊失色,连晃几下都不见有动静,赶忙抱起叶书夏来去找人帮忙,好在同行的人里有学医的,给他把了脉又扎了几针,这少爷才终于顺过来这口气。秀娘说:“这少爷先天不足,金贵得很,林冼你可别再如今日这般气他了,我救得了这一次可难说救得了下一次,你自己掂量着办。”
林冼有苦难言,心想自己真是摊上了个克星。
往后一连几日叶书夏都不见林冼再来找他说春香楼的事,问了茯苓才知道,他那是避开叶书夏直接找茯苓问的话,根本就没走叶书夏这里,好在茯苓忠心不二,还没等林冼开口就明明白白跟他表了态,说自己既是由少爷赎了身那便是少爷的人,是去是留都是由少爷做主,自己全听少爷的,林冼没办法这才再也不提此事了。叶书夏听完那叫一个舒心,拉着茯苓就去给她买衣服买胭脂。
等回了客栈刚躺下,门口就有人敲门,茯苓开门一看,竟是多日不曾说过话的林冼。
打发走了茯苓,叶书夏横躺在床上起也不起,脑袋仰面从床沿上垂着,站在门口的林冼看在他眼里就是倒着的:“许多日子不见,林道长过得可好啊?”
林冼还是一张冷脸:“什么多日不见,明明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叶书夏不管他,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反正也没说过话,都一样。”他又道,“那今天又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林冼走到床边弯腰看着他:“心血来潮行不行?”说着他一双手扶上叶书夏的脸,“你倒着看我就不觉得费劲么?也不怕血积在脑子里难受。”
林冼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一双手是冰的,覆在叶书夏脸上冷得他打了个激灵,他心里一慌赶忙坐起身来,差点跟林冼撞上,还好林冼反应快躲开了。
“你起这么猛就不觉得晕?”
叶书夏眼前一片黑,正挡着了林冼那张脸,他眨巴眨巴眼才渐渐看清:“你管我晕不晕,到底什么事?”
林冼走到桌前打开了方才放上去的食盒:“给你送些吃的,我见你平日里挑嘴得很,都不曾好好吃过东西。那天抱你也是,发觉你轻得不像样子。你还是好好吃东西补补吧,不比整日喝那些汤药强?”
叶书夏下了地,将信将疑的坐在桌前,“你突然送这么多菜来,别是给我下了药。”
林冼却往凳子上一坐:“废话真不少,你快吃,我看你吃完了再走,吃坏了算我的。”
叶书夏满心不情愿,“你让我吃我就吃?那多没面子。”
林冼就端了一碗汤就呛他: “你病殃殃的时候可不见你说没面子。”
叶书夏见了就愁,瞟一眼就开始挑刺:“厨子手艺太潮,这玩意儿做得这么恶心谁吃得下?我不吃不吃……”
林冼面无表情就一个字:“吃。”
叶书夏拗不过,只得依了他:“行行行吃吃吃……”左一口右一口,嫌弃来嫌弃去,就没个顺心的样子,最后气得徒手抄起一块饼就往林冼嘴里塞,“你尝尝这是人吃的?”
林冼张嘴就咬下去,差点把叶书夏手指头咬了:“这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不是人吃的了。”
“你那是凡人,我不是凡人。”
“我也看出来了,你就是个妖,作妖的妖。”
一顿饭吃完就如同打了一场仗一般,林冼都快要愁死了,心道那扬州城里的传闻真没错,这少爷浑身毛病惯得都要上天了,吃个饭能累死个人,他那个爹何止是不容易,分明是太不容易了。
可是想到自己把人给气病了一场,他又不好意思放着叶书夏不管,转天又换着花样给大少爷端菜送饭乐此不疲。
茯苓在一旁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天,不好说什么,只觉得这个道长也是个人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