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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冼在纯阳观学了十几二十年的道法自然,别的不敢说,定力他还是自认为能超于常人的,喜怒不形于色,外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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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冼在纯阳观学了十几二十年的道法自然,别的不敢说,定力他还是自认为能超于常人的,喜怒不形于色,外物不为所动,往前数个十几年都鲜有什么人能让他轻易动摇半分。可是自打跟叶书夏走了这一路,林道长才终于明白,涉世未深的自己到底还是太年轻。他以为世间之恶不过如此,却不想这世间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间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就好比有妖精如叶书夏,虽不伤人性命,却教人心神为之所困。

叶书夏裹得如同卷饼一般被林冼扔进了车厢。大少爷屁股着了地,看见林冼要退出去,胡腾出两只手来就往人脖子上一勾往后倒,连带着脚下一别小腰一挺,翻身就将林冼压在了身下。

叶书夏气得火冒三丈,可是罪魁祸首还在他身下一脸的不痛不痒:“怎么,叶少爷又舍得起了?方才是谁说的我走我的你睡你的?你倒是接着歇息啊。”

其实也不怪叶书夏闹这一出,两伙人走这一路都是林冼每天一大早去叫叶书夏起床,可是这少爷逍遥惯了,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每天叫他起个床能费老劲了,于是连着忍了他十几天的林冼终于在这天早上忍无可忍,竟然连人带被子直接卷了个饼,三二一扛上肩头,脸不红心不跳的就把人打从二楼一路扛了下来扔进马车。

叶书夏睡得好好的,被他这一通折腾简直气得都要炸了,脸红脖子粗的骑在林冼身上,照着他那张脸就一拳挥了过去:“放你娘的屁!你他娘就是故意整我!”

林冼没想到叶书夏居然这么狠的打他,挨了一拳嘴角直疼得渗出血来,瞬间怒由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攀上叶书夏的手臂用力一拽,脚下也紧接着一踹,反身就将方才还骑在他身上掐他脖子的叶书夏摁在了车厢里,擒住人的同时还不忘一巴掌糊在叶书夏脑袋上,拧着他两条胳膊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打,你有本事接着打啊!”

叶书夏看着林冼那双阴森森瞪着他的眼睛,气得脑子里一片浆糊,脚下又蹬又踹,可是踹了半天也踹不到什么,反倒还让恼了的林冼照着大腿狠狠拧上一把。

叶书夏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林冼就这么能治他,对他好的时候是真好,自己怎么闹都没关系,可是一发起火来翻脸就不认人,这是什么?这不就是老人常说的狗脾气?他娘的林冼就是个狗东西,林狗。

叶书夏越想越气,想打打不到,想逃又逃不开,只剩一张嘴泼破皮无赖一般捡什么骂什么,把林冼往上数八辈祖宗都给问候了一遍。林冼看他除了骂骂脏话就是张牙舞爪,根本是拿他无可奈何,心情简直好到不知哪里去,手中又是使劲一拧,翘着嘴角便说:“少爷骂得可畅快?你若是不解气就接着骂,反正丢不丢人也无所谓。”

叶书夏疼得一阵哎呀呀呀,终于耗光力气满头大汗的陷进软垫子里不再动唤。看他消停了的林冼心中顺畅无比,丢过被子去蒙了他一头一脸就退出去赶车了。

俗话说得好,好狗不挡道,叶书夏揉着膀子爬起身来,抬眼就见林冼坐在车厢外如同个门神一般堵在哪里,这不是狗是什么?他气急败坏的又是好一通捶打,可到了也没能撼动这门神半分,反倒自己还被折腾得衣衫凌乱披头散发,好不狼狈。叶书夏更加笃定,他林冼就不该叫什么林冼、林道长,他活脱脱就是个林狗。

走在前面的茯苓围观许久,只觉得没眼看,回过头去望着那拉拉扯扯的二人一脸哀怨。可好巧不巧她这一脸哀怨偏就让叶书夏越过林冼的肩头看个正着。

叶书夏看见茯苓跟着那秀娘骑着马太平得很,闲暇之余居然还有工夫可怜巴巴的回过头来瞅他,他本就正在气头上,这两厢一对比,心里更不痛快,指着小姑娘就开骂:“茯苓!你个叛徒!他进来你连言语都不言语一声!”

茯苓被他劈头盖脸一通骂,也是满肚子委屈,一张小脸皱得跟核桃似的:“我也想来着啊,可是我连门都没进就被他们逮走了,想言语也没法言语……”

叶书夏眼一闭心一横,不管不顾的狠啐一口:“我呸!你要是想叫我,怎么都能叫,我看你就是故意放着他进来!叛徒!”

茯苓有口难辩,皱着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五个大字——“伴君如伴虎”。

林冼见茯苓皱着小脸的可怜样,实在是看不下去叶书夏这样随便找人撒气,想也没想便回过头去喝道:“你有完没完?在我这栽了跟头,回头就拿茯苓撒气,她招你惹你了?”

叶书夏见他护着茯苓心里更不是滋味:“她是我的人,我同她讲话关你屁事?难不成你还心疼了?”

“你!”林冼一下愣住了,脑门上青筋一跳,指着叶书夏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叶书夏却还不知死活,梗着脖子接着找茬:“我什么我?我怎么了?是被我说中了心事让你林道长连说都不会话了?”

“你不可理喻!”

“装什么样子!心疼你就直说!”说着叶书夏就一把扯过被子狠狠朝林冼后背扔过去,气呼呼的蹲在车厢角落一句话也不说。

林冼也是气,冲着叶书夏就吼:“你自己呆着去吧!”

茯苓回头看着那俩人,只觉得莫名其妙,她自己啥也没干还隔着老远,稀里糊涂的就被那俩人纠着什么心疼她不心疼她的问题来回骂,当真是一脸懵逼。茯苓心愁眉苦脸的刚想张张嘴说点什么,秀娘就回过头去拦了她,瞪着杏眼劝她:“你管他俩作甚?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管个什么?添乱还不够的呢。你就等着吧,一会儿准好。”

果不其然,没走出几丈远去,林冼便忽然黑着脸一勒缰绳停了车,走在前边的同伴觉得奇怪问了一句,他便压着火气说:“没什么,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说着就撩开帘子去看叶书夏。

众人没再说什么,骑着各自的小马颠儿颠儿颠儿的信步走开了。秀娘回过头去看看,一脸得意地翘着柳叶眉对茯苓笑:“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急,有人比你更急。”

茯苓点点头,似懂非懂。

林冼撩开帘子往里看,就见叶书夏已然躺在车厢里团成了一个团,他伸手拿指头戳戳,叶书夏便忽然一巴掌拍过来,“啪”一声整整拍在手背上,直留下个大红手印。

林冼揉揉被打得发烫的手背拧着眉毛就说:“你怎么还打人?”

叶书夏动也不动,依旧留个后背对着林冼:“少爷我乐意!你少碰我,心疼你的茯苓去吧。”

“你什么意思?你拿她撒气还有理了?”

“你管不着!你说的让我自己一个人呆着,现在想理就理,想不理就不理,当我是狗呢?”

林冼见他油盐不进,气呼呼的盯着叶书夏,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来:“我是狗还不行么?”

叶书夏翻个白眼,心道可不是么。

林冼说完就爬进去把人翻了过来,叶书夏开始还胡乱踢打,林冼直到擒了他到处乱捶的两只手才终于看清,这少爷蜷成一个团正红着眼眶,一脸苦大仇深。

“你怎么还哭上了?就因为我向着茯苓说了几句?”

叶书夏不再说话,挣扎着拿胳膊挡了眼,只自顾自的胡乱拿袖子抹眼泪。

林冼攥着他两只手实在是不知所措,扒拉掉他挡着眼睛的手问道:“你怎么了?说句话啊。”

叶书夏委屈极了,吸着鼻子说:“你别碰我,我肚子疼,都是给你气得。”

林冼最忍不了有人被自己惹哭,更别提是这个大麻烦叶书夏,一个哭了的叶书夏就好比麻烦上又套了个麻烦,那是连环麻烦。

林冼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得结结巴巴的开口道:“那那我错了,不该气你。我这就带你找秀娘去,你难受就让她给你看,饿了就吃早饭去,你想吃什么给你买什么。行不行?”

叶书夏点点头,林冼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万幸他这刚说几句就把人安抚了下来,心虚的扯过被子给他盖好了才退出去。他想,大概叶书夏真的就是来克他的,明明自己是占着理,可是到了最后又不知怎的总觉得理亏。

叶书夏躺在他身后忽然就问:“林冼,你这人一定是要欠了别人什么才会对别人好么?”

林冼摸不着头脑,稍稍侧过脸去问:“我欠你什么了么?”

叶书夏裹着被子半天不言语,最后略带怒意的咕哝一句:“你可不欠我的么。”

林冼想不明白,回过头去想再问问,却见叶书夏已然睡着了。

两伙人一起走了快一个月才终于走到了浩气盟,路上同行的这些天,林冼感觉自己内心仿佛经受了重重磨练。叶书夏确实不再如以往那般时不时作个妖儿搞得他焦头烂额,可是还是会偶尔闹个脾气折腾他一番。林冼心中憋着火,但是扭头一看见那妖孽倚在边上转转眼珠,他那满心的火气就又不知怎的全然发不出来,只能憋在胸口,连喘气都像被磨盘碾着一样。

叶书夏没他这么纠结,但是这厢到了浩气盟之后却也是没了逍遥自在,他堂姐嫁到青岩去,跟着夫君一起来了浩气盟,自从接了娘家的书信说叶书夏要来这散心,便是整日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他,见着这个堂弟便如同半个家长一般管着他,生怕惹了什么是非伤着他一星半点。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叶书夏成天惹事不假,但惹的尽是林冼的事,且还是些鸡毛蒜皮,纯是没事找事解闷子的结果。

堂姐看见俩人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闹,没少私底下劝叶书夏,说别整日找茬,小心惹急了真闹出大事来。叶书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真真是外甥打灯——照旧。林冼也是老样子,甭管前一天闹成什么样,第二天铁定是板着脸寻个借口过来,如同老妈子一样伺候一番,转眼间和好如初,然后俩人接着闹,接着和好。

如此这般半个月之后,被叶书夏忘在扬州姚奚若终于在阔别多日之后推开院门站在了叶书夏面前。

姚大夫一根指头点在叶书夏脑门子上狠戳好几下,气得咬牙切齿:“你什么时候能让家里人省点儿心?”

少爷捂着脑门子疼得龇牙咧嘴:“你吃错药了?我不是好好的到这了么,你还戳我脑门子干嘛!”

“没打你都是轻的,”姚奚若气得眉头直拧成一团,“当初你走的时候怎么跟你爹说的?说来这散散心,你可倒好,出了扬州城就再没信了,你摸着良心说,从扬州到浩气盟要多久?你自己又溜达了多久?你爹等不来你的信急的差点去官府报官!”

姚奚若这一通数落听得叶书夏耳朵差点长出茧子来,烦的他捂着耳朵一溜烟跑去了林冼那里避难,一连好几日都赖在那里吃瓜喝茶。

林冼见他在自己这赖着也是没闲心去赶,更生怕自己一个说错话又把人惹哭了,也就顺着叶书夏的意思,让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

林冼一直跟着浩气盟的队伍打攻防,平日没事便在院子里练剑,以求武艺上能有所精进,而叶书夏却是闲人一个,瘫在瓜棚底下的藤椅上,长吁短叹唉声叹气,烦得林冼心里杂草蔓生,原本想要凝神聚气,如今却被扰得连心都静不下去。

林冼实在忍不了了,撂下剑就问叶书夏:“你唉了半天了,有完没完?”

叶书夏咧嘴一笑:“林道长,清心寡欲,清心寡欲啊。这点儿小事就能烦了你,你还怎么更上一层楼?我这可是在磨炼你呢,好好练你的剑去,别管我。”

“你信不信我这就把姚襄叫过来,告诉他你在我这闲着没事做,让他抓了你回扬州。”

叶书夏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身子都快出溜到地上了:“唉……你随意,回扬州就回扬州,反正在哪闲着不是个闲着。诶你倒是练呐?看我干嘛?要是光看就能练好了剑我早就天天照镜子不带挪眼的了。”

林冼就见不得他那副游手好闲的样子,气得扭过头去接茬练,刚练没几招就听见叶书夏又在身后叨叨:“唉……今天这太阳真好,要我说,练个屁剑啊,这天气就该在瓜棚底下吃瓜打盹儿……”

林冼不听他那堆废话,练完了最后几招才终于停下手回过头去,打算说他几句,哪知走近了一瞧,那人已然瘫在藤椅上睡过去了,当真是依了他方才说的话,舒舒服服在瓜棚底下吃完瓜打个盹儿,好不自在。

林冼伸手拨开挡了叶书夏眼睛的一缕头发,叶书夏脸颊上一颗小小的黑痣便现了出来。那颗痣很小,在脸蛋中央,林冼往常虽有离他很近的时候,但是多半只顾着跟他置气,也就不曾留意过这颗小黑点。

他俯下身去盯着那一点小黑痣,看得久了,不知不觉就出了神。

他忽然发现,叶书夏原来生得这般娇贵,一看就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连风雨都不曾经历过的样子。那嵌着颗黑痣的白皙面庞,就好似上好的白瓷让人拿笔尖轻轻一点,晶莹剔透,黑白分明。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右手食指的指尖已然鬼使神差一般的触了上去。

那触感微凉,可是指尖却像在发着烫,仿佛要燃起来一样。

叶书夏睡得死,被他这样一触碰,也只是在睡梦里挤了挤眉眼,但这轻轻的一动却惊得林冼心惊胆战的抽回右手,连心跳都擂鼓似的快了起来。

林冼盯着那张脸深出一口气,不再多想,俯身将人抱起,好好放在了屋里的床榻上,让他踏踏实实的睡了一大觉。

过了几天,姚襄总算是被叶书夏跟他堂姐给劝走了,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更是指着茯苓对叶书夏道:“别的我说了也不带说的了,就不再提了,可是你别忘了扬州时我跟你说过的,小心你那俩腰子。”

叶书夏当时就是一皱眉头一脸鄙夷:“你嘴上积点德行不行?人家一十四五的黄花大闺女,你说的哪门子胡话?”

“那是我冒昧,我给她赔不是,可是我那话你可记住了,话糙理不糙,让你爹省点儿心。”

好容易送走了姚奚若,茯苓扭过脸去望着叶书夏,满脸惆怅:“少爷……我怎么觉得我这阵子就一直不顺呢?老是给人莫名其妙带出来遛……是不是该去烧个香啊?”

叶书夏一阵苦笑:“你求神不如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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