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n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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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的暖气开的很足，温度高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赫敏把额头贴在车窗上给自己降温，一旁的马尔福见状，把后座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没想到你有日本驾照。”气氛尴尬，这属于没话找话。

“国际驾照，来之前准备好的。”

“租车的费用---”

“那些不用你操心，格兰杰。”

赫敏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马尔福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差，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无名火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说活：“听着，我没有别的意思。刚刚发生什么了么？”

“刚刚”大概率是指他怒气冲冲的打开房门而她泪流满面那一刻。

“金妮，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她，罗恩的妹妹，怀孕了。”

“波特夫人。”马尔福的声音里不无嘲讽。

“我应该更坦率的祝福她，但是我做不到。”赫敏仍然把自己的脑门抵在车窗上，用冰凉的触感换回来内心的平静。

“为--什么。”马尔福这句话问的多少有些迟疑，他有些担心回答会太过于亲密让他无法接受。

“我流产过。”赫敏的语气近乎平静“没有人怪我，没有人指责我，实际上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在不停的告诉我没关系这不是我的错。但是马尔福，这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生病了，如果不是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会在妊娠四个月的时候胎心停了---”

“格兰杰。”

“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计划过生命里会有一个小孩，从来没有，我并不期待那种大房子大花园一家五口另外还有两条狗的标准中产生活，但是，但是那是个女孩，她会有罗恩一样的头发，也许会长得像金妮，她会趴在我的膝盖上 听我给她读书，她会去学钢琴，也许小提琴，什么也不学也没关系，重点是她会好爱我，我也会好爱她。”

“格兰杰！”

“她会有多漂亮，多可爱，夏天的时候会穿着小裙子在花园里跑来跑去，冬天的时候我们会带她去瑞士那边度假，她很小就能学会滑雪---”

“他妈的，格兰杰。”马尔福一脚刹车靠边停车，他一把拽过副驾驶座上的年轻女性，有些粗暴的让她面对着自己，“既然很多人和你说过了我就再和你说一次，不是你的问题，这些都不是你的问题。你还会有别的小孩，别的像韦斯莱一样的小崽子，只要你想你可以生十个，他们会在韦斯莱的破房子里跑来跑去，谁也别想睡觉。”

赫敏艰难的提起一个微笑：“这可不算安慰，马尔福。”

“闭嘴吧你。”

后半程无话，赫敏把手机和车载音响链接起来放起了音乐，两个人在巴赫大无的背景音乐中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到达美术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在美术馆旁的餐厅里吃了一顿糟糕的蛋包饭后才开始欣赏画展。

赫敏翻出钱包想排队买票的时候马尔福翻着白眼把买好的票塞到了她手中。

看来他早有准备。这个发现让格兰杰双颊一红，她低声说谢谢，随后又意识到，这实在是太像一个约会了。而约会---打住，有些事情就不能细想。

生前就非常成功的穆夏在死后仍然保持了超高的人气，大雪天的工作日，展厅里仍然有不少参观者。多数看起来像学生，还有一些主妇带着画板来临摹。

赫敏和马尔福随着人流慢慢前进，沉默无话，马尔福看的出神，赫敏却破天荒的有点心不在焉。

“马尔福，你喜欢穆夏么？”她有些迟疑的小声开启话题。

“还可以。毕竟我小时候看了很多日本漫画，对祖师爷爱屋及乌。”

赫敏眨了眨眼。

“小时候看了很多漫画？”这个回答让人有些意外。

“庄园的藏书室里什么都有，手冢治虫和北条司陪我度过了很多个夏天。”

“这真是没想到。”赫敏笑着说。

“那你呢？格兰杰，你喜欢穆夏么？”漫不经心的问道。

“还可以吧，可能比起平面美少女我更想看到《斯拉夫史诗》那样的作品吧。”

“真是一刻也忘不了阶级斗争。”

赫敏轻轻的笑了两声:“你说的对，我们自由派的灵魂永远得不到安宁。”

画展围绕着穆夏的生平展开，最后落笔在他对于日本漫画的影响，有很多天野喜孝的原画，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武内直子或者clamp的作品，可能是主办方请不过来，也可能是怕引起争议。

展厅不大，晃晃悠悠逛完也就不到一个小时，比起展览本身，赫敏在贩卖周边的地方消耗了更多的时间。不得不承认，日本人做周边骗钱的能力天下第一。

挑了四五张明信片，还有好几个冰箱贴，最后一只手拿着一个钥匙扣陷入了犹豫，发现马尔福站在身边之后，下意识的问道：“哎，你说，哪个好看？”问完就觉得后悔了，小少爷什么时候犹豫过，答案应该是都买。

没想到男人探过头来认真的打量着这两个差不多的钥匙扣，思考了几秒钟后说：“左手的那个。”然后立刻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转身去看放在另一边的一比一复制的招贴画。

赫敏看着马尔福的背影，觉得有只小虫子在心头爬了一下，不值得在意，却是瘙痒难耐。她放下右手中的那个钥匙扣，拿着装满周边的小篮子去结账了。

看完展览，两个人又坐回了车里，天色还早，赫敏看着外面的景色打了一个哈欠。

“开回市区里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你可以睡一会。”马尔福一边发动车一边打开了暖气。

“马尔福。”赫敏有些迟疑的开口。

“什么?”男人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

“谢谢你。”赫敏真诚的说。

“哦，不用。”马尔福移开了视线，认真开车，“都是小事情。”

“不是小事情”赫敏十分固执的继续这个话题，“我今天…过得十分开心，谢谢你马尔福。”

马尔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要请我喝酒么，格兰杰小姐。”

“Pleasure。”

回到市内先还车，办手续的时候又非常不巧的下起了大雪，两个人杵在租车行门口处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赫敏带上围巾闷着头准备往外走，马尔福在她背后翻着白眼挥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赫敏愣了一下，一个健步坐上了副驾驶，在下车的时候迅速的掏出钱包，生怕自己抢不到付钱的机会。马尔福看着格兰杰突然变得矫健的身姿觉得有些好笑，随后又意识到，她不想欠他的，或者说，她不想欠任何人。

等着上菜的时候两个人不谋而合的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不同的是赫敏望着窗外发呆，而马尔福则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好看的下颌线，柔顺了许多的头发---毫无疑问---她和以前不同了。马尔福不用回忆就能想起十几岁的格兰杰的样子，How clear, how lovely bright，像十二点钟的太阳，而如今的她收敛了自己的光辉，变得内敛，却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格兰杰发现了马尔福若有若无的狡猾目光。

“有。”马尔福俯身把赫敏落下的头发捋到耳后，他冰凉的指尖触到她湿润的皮肤，两个人的目光忍不住交汇，倒映在双方的瞳孔的情绪，有一些疑惑，还有一些是难解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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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 clear, how lovely bright

出自《How Clear, How Lovely Bright》 by：A. E. Hous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