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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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五一在周一,假期放三天连带上一个周末,星期二返校。有的同学一早就抢好了高铁票,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虽然只有三天不长不短的假期,但是对于短期的旅行来说也是绰绰有余了。
杜迎本来就没想着五一到处乱跑,再加上他答应了向炀那个货去吃什么浪漫情侣双人餐,这样估计会浪费一个晚上的时间,复习计划可能会因此落下所以他还要在前两天赶一赶进度,就更没心思去过什么劳动节了。
再说了,他凭什么过劳动节,一个既没有劳动也不创造财富的大学生,用不着身先士卒地去带动消费,杜迎在心里默默腹诽。
让杜迎很意外,向炀这个假期竟然踏踏实实地待在了家里,准确的说从上次回来以后,他就跟幡然醒悟一样天天充满了干劲儿。不仅到现在一次球赛都没跟别人约过,就连有几个早上杜迎七点多起床,发现向炀竟然比自己起的还早,他要是实在球瘾犯了就在客厅或者是楼底下过过瘾。
其实杜迎觉得向炀现在的状态挺好的,虽然他也说不上来到底好在哪儿,但是他能感觉出来向炀有股劲儿是向上的,总之杜迎看到现在的向炀由衷地开心。
劳动节的假期杜迎就跟平时一样,看书做题复习按时吃药;在向炀缠着他做饭的时候放下准备打开美团的手机;在正午阳光正好的时候把杜小绿搬到阳台上晒太阳;在晚上准备睡觉前点开相册看看大黄的视频,当然还有按时交给向坤读书笔记。
这几周从向坤那儿拿来的书,就像给猪灌水一般塞进了杜迎的脑子里,他渐渐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看下去了,至少不至于像看第一本那样如坐针毡。最开始的那一周杜迎恨不得把房间的门锁起来,但凡隔壁屋的向炀有个什么动静自己都会被吓一跳,好像跟自己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一样。
虽然如此,每次给向坤发文档的时候杜迎还是莫名地觉得羞耻,为了掩盖这种羞耻感他往往会在发完文件后连着发好几条消息或是表情包,用来刷新聊天记录框。杜迎深知这种行为跟掩耳盗铃没啥区别,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跟他说:看不见就是没发过。
当然在隐藏在羞耻感背后,可能还有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和兴奋的情绪。每次向坤看完读书笔记都会给自己发一大段语音,有时候是问自己小说的剧情走向,有时候是问自己人物的内心活动变化,如果碰上论文他还会让杜迎提取主要论点和结构大纲。
就比如今天,他对向坤问道:“向老师,五一您有什么安排吗?”
“大黄这两天怎么样?”
“五一没什么安排,不过等五一过了应该会比现在忙,怎么有事找我?”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大黄挺好的,最近看着长胖了点。”向坤笑着跟杜迎开玩笑,“为什么不问问我怎么样?”
“您最近身体不好吗?我都没怎么在学校看见您,有几次上去看大黄也不在,您是不是生病了?”听见向坤这样说杜迎才反应过来,从语音里听他的鼻音还挺重的。
“没生病,逗你呢。”
这让杜迎想到了高中的语文老师,那是一个可爱的老头虽然大家都喜欢在他的课上睡觉,但是杜迎不一样。
大家在他课上睡觉自然也不是因为他讲的不好,相反他十分有趣,就连本应无趣的文言文都讲的生动形象。只是在数理化面前,语文作为一个拉不开差距的学科,大家都不愿意多费功夫。
杜迎不认为过于工具主义是件好事,有的事情你做了情况就会有所改变,跟看不得看的出来,有没有一个好结果是两码事。就像是他在努力地跟‘黑狗’作斗争,虽然现在还不见好转但是他坚信自己会好起来。
不过大多数时候你是看得出改变的,比如现在他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跟向坤陈述旺达的美丽。
“杜迎,你最喜欢书里的那一段?”
杜迎想了想回答道:“塞弗林第一次听到旺达想要成为别人的妻子时反应十分剧烈那一段。”
“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看到塞弗林一边哭一边试强调那个人并不爱旺达,并且试图在她面前自杀来挽救这段感情的时候,让我有一种……”
“有一种感同深受的感觉,塞弗林他没办法忍受旺达将属于其他人……”说到这里杜迎停下了。
向坤则是鼓励他,“接着说下去。”
“就像我没办法忍受姜祎燕属于那个男人。”不带任何修饰,杜迎就这样直白地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这是向坤教会杜迎的坦诚。
“杜迎,现在书在你旁边吗?”向坤问道。
“嗯,在我书桌上。”
“我想让你读给我听。”向坤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些许哄诱,“我忘记了,所以帮我想起来好吗?”
“好。”杜迎只觉得自己当真是着了魔,他取下耳机下床从书桌前把那本书拿了过来。他翻书的手指有些颤抖,连呼吸都不那么匀称了。
“旺达,”我哭喊着,被知名的恐惧牢牢揪住,不能呼吸,身上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你想成为他的妻子,永远属于他!噢!不要赶我走!他不爱你——”
我跳了起来,将挂在她窗边的匕首抢了下来,从刀鞘中抽出匕首,对着自己的胸膛。
“我该在你面前自杀。”我苦涩地咕哝着。
“旺达,”我哭喊着,被知名的恐惧牢牢揪住,不能呼吸,身上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你想成为他的妻子,永远属于他!噢!不要赶我走!他不爱你——”
我跳了起来,将挂在她窗边的匕首抢了下来,从刀鞘中抽出匕首,对着自己的胸膛。
“我该在你面前自杀。”
杜迎读完了,电话那头也没了声音,只有些衣服布料与床单的摩擦声隐约可闻。
“你知道在这本书里我最喜欢那一句话吗?”向坤没有留给杜迎回答的时间,他接着说道:“是塞弗林对旺达说,如果婚姻仅仅是建立在平等,包容的基础上的话,那么相反,最强烈的感情就是来自他的反面。我们之间的爱有一部分是憎恨,有一部分是害怕。在这种关系里,一个人是锤子,一个人是砧板。我想做那个砧板。”
“每个人都知道并且能感觉到色情和残酷之间的亲密关系。”
这是爱,是本性,是欲望,是自我探索的过程,它并不可耻。
杜迎他不傻自然能明白向坤的用意,他是想让自己可以从文学作品和研究报告两个方面,对一直介怀的事情有一个正确的看待,杜迎他觉得自己离矫枉过正的状态又远了些。
……
周一中午杜迎跟向炀一起吃饭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句,“向炀你订的那家餐厅离这儿远吗?”
向炀刨了几口饭含糊不清地回答:“不远就在护城河那儿。”话还没说完便因为呛着食管大声地咳嗽起来。
杜迎赶紧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推到了他面前,向炀咳得面色通红仿佛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杜迎从餐桌上给他抽了两张餐巾纸,示意他擦一擦眼泪,向炀连连摆摆手,用食指扣开了拉环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
还没灌两口向炀就因为喝得太急又被呛着了,喝进去的一大口可乐被他一滴不落地喷得满地都是,还有些甚至还溅到了桌子上。
索性饭菜依然还完好无损没有受到向炀的侵害,不然杜迎也不一定吃得下去了。
过了好一阵向炀才缓过劲儿来,“我觉得可能是今天水逆,不宜吃饭。”
“扯呢,谁叫你说话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讲。”杜迎白了他一眼,捡起向炀没要的那两张纸巾擦了擦桌子,“咳得到处都是,得亏张锋北今天没回来一起吃饭,不然他准骂死你。”
“害,他洁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看他吃饭前还要用开水烫筷子那样,又没人用过他筷子,哪有自己嫌弃自己的。”
“是是是,像你。”杜迎憋着笑,“我去拿拖把拖一下地,你先吃着。”
“不急,先把饭吃了呗,一会儿该凉了。”
“现在不拖一会干了该粘了。”
向炀不好意的挠挠头自知理亏,他回想了一下好像平时像这样的家务的话都是张锋北和杜迎在做,自己一个学期能打扫客厅和厨房的时候屈指可数,充其量每周倒两次垃圾就得算勤快的了。
好在向炀性格好平时也没人真跟他计较这个,虽然不爱干活,但是冰箱里的饮料零食因为他倒是没断过,三个人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也总是抢着请客,他们三个在一起住了一个多学期愣是一次架都没吵过。
不过这也要归功于三个人心里都有数,尽管住在一起,但是该有的礼貌距离还是有的,更不用说去侵犯别人的隐私这种事了。
“杜迎你说我们几点去合适啊?”
拖完地的杜迎洗个手,在毛巾擦了擦,“看你定的几点呗。”
“那边说七点到七点半过去都可以。”
杜迎夹了一片莴笋放到了自己的碗里,不紧不慢地说:“那就六点半出门。”
“踩点啊?”向炀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杜迎。
杜迎笑道:“难不成你还想早点再跟我一起看个电影,怎么?你的约会流程要做全套不是?”
“说的也是,过去早了也吃不到饭,我们两个在街上瞎逛不合适。”
“春宵苦短,多看点书吧少年。”杜迎吃完了最后一口饭,放下了手中的碗,“学习去了,一会儿记得把碗洗了。”
“那下午到时间我来喊你。”
“忘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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