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正文-----
下午不到五点杜迎房间的门就被敲响,杜迎应了声请进,房门被缓缓地推开。向炀支楞进一个脑袋,面露难色地看着杜迎。
此时杜迎刚刚把晒完太阳的杜小绿从窗沿边抱回到课桌前,窗外的天阴阴的中午的太阳早就不见了踪影,时不时的还能听见呼呼作响的风声。
“怎么了?”
“我辅导员喊我去找他一趟,说是有事儿问我。”
“你犯事儿了?”杜迎疑惑地看着向炀。
“没有啊,我最近一直老老实实的门都没怎么出去过,哪有时间犯事嘛?”
“急吗?不急你就跟他说等开学周二再去找他呗。”
“好像还挺急的,刚刚电话里说让我现在就过去找他,他在办公室等我。我还没来得及问是个什么事,他就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那你快去找他呀。”杜迎觉得向炀莫名其妙的,自己过去一趟不就得了吗。
向炀支支吾吾地说:“那…咱俩的饭,不吃了?”那表情仿佛在痛下决心做什么很艰难的决定似的。
还没等杜迎回答向炀就自顾自地摇起了头,“那不成,饭还是一定要吃的。”
杜迎没忍住笑出了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你那个饭呢?我倒是特别想见识一下能让你心心念念那么久的饭,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向炀的转了转眼珠,漆黑的眼珠亮了亮,只听杜迎继续说道:“你快去吧,应该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估计要不了太久。实在不行我先去那边等你,你到时候忙完了直接过来找我就行。”
刹那间,向炀脸上的阴霾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朝杜迎的方向努了努嘴,“杜迎哥哥,爱你哦。”
杜迎用手把向炀支进来的脑袋摁了回去,“向炀你太恶心了。”
送走了向炀,杜迎从桌上拿起了了耳机,点开了暂停了许久的视频继续复习去了。
整个房间异常的安静,只能偶尔听见窗外的风与玻璃的撞击声。当心内平静四周安静的时候学习的效率总显得异常的高,人们甚至都很难察觉到时间的流逝,这就是所谓的心流效应。
杜迎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双脚蹬地将椅子退离了书桌前。他取下因为戴的有些久让耳朵发涨的耳机,双手按住后颈用力的来回转了几圈脖子。骨头咔嚓作响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随后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腰,自嘲道:“年纪不大,身上一堆毛病。”
他给向炀去了消息问他事情办完了没,杜迎等了五分钟,给自己烧了杯热水也不见向炀回他。
于是决他定先换下睡衣,去衣柜前看看穿什么出门合适。
杜迎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伸出手去感受了一下窗外的温度。
突然一阵晚风吹来,吹起了他的睡衣,一阵寒意爬过他的胸口直抵后背,冷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杜迎连忙把窗户关上,放下了手中的短裤,从衣柜里翻出一条长裤一件T恤和一个稍微有些厚的外套穿在了身上。
裤子和T恤都是很普通的款式,但是那件外套着实有扎眼。杜迎没记错的话这件衣服应该是去年自己过生日的时候,向炀送给自己的。
什么牌子杜迎忘了,应该是向炀喜欢的一个潮牌,配色相当的张扬整个衣服摸起来是那种偏硬的质感,很适合凹造型,十分向炀。
当然杜迎今天把它找出来穿,绝对不是为了应景,他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但凡自己衣柜里有一间稍微厚点,可以在夏天穿的外套,他都绝对不会把这件衣服穿在身上。
大约是六点四十多的样子,杜迎又给向炀发了一条短息,“我出门了。”
没过一会儿,向炀的消息回了过来,“行,我这儿还要一会儿。你先过去吧,我弄完马上就来找你。”
杜迎看到了消息,没再回信,屏幕摁熄后把手机揣回到了兜里。向炀说的地方离他们住的小区不算太远,坐地铁的话也就是几站地的距离,杜迎想着去早了也是干等着,所以决定慢慢地走过去。
那家餐厅就在护城河的旁边是一座独栋的矮层建筑,在寸土寸金的城护城河边上。吹着晚风看着C的夜景的确挺有情调,当然前提是忽略掉那条几乎可以被称之为死水的河。
杜迎也记不清了这条河究竟是哪条江的支流,和一些沿海城市比起来确实不值一提,但对内地的人来说着实算不可多得的美景。
夜晚的风吹进衣服里凉凉的,还好杜迎穿的不少,他把手插进口袋里以免被风带走自己手心里的温度,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就连晚上的云也跟着压低了些。
杜迎沿着河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见了那栋亮着灯光的建筑物。他站在不远处玩着手机等了一会儿,给向炀发了条微信却又不见回复。
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浓风也越吹越重,杜迎抬头看了看,觉得这天气大有要下雨的架势,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果不其然今天夜间会有局部阵雨。
于是杜迎拨通了向炀的电话,没过几秒电话被接了起来,杜迎烦躁地问:“你那边还要多久?”
电话刚刚拨通,淅淅沥沥的雨滴就已经落在了杜迎的头上,他皱了皱眉,快步走到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处。
杜迎出门忘了带伞,怎料这雨竟然说下就下。
向炀那边声音十分嘈杂,就连他说的话都断断续续的的,让人听不清楚。
杜迎稍微提高了些自己的音量,“下雨了,我没带伞。你多久过来?”
又过了一阵,向炀那边乱七八糟的声响才安静下来,向炀用左手捂住一边的耳朵,扯起嗓子喊道:“我这里太吵了,现在换了一个安静点的地方,你现在在哪儿?”
“沙河公交站,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我来找你。”
向炀看了看远处裹着衣服还在不断发抖的女生,摇了摇头,“没事,那边估计不好打车,我让人给你送把伞过去,我现在不太方便,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
杜迎不太相信向炀说的话,但是向炀明显是话里有话。他不愿意说,自己自然也不便多问,只是再次确定了一下向炀的人身安全。
“真的没事儿,今天突然鸽你,还让你等这么久,我的锅。”
杜迎摇了摇头,“你先忙你的去吧。”他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又乱了起来,似乎有着谩骂声训斥声和依稀的抽泣声。
说实话杜迎并不放心向炀,因为他每次说谎的技巧都很拙劣,可是当杜迎抬头看了看越下越大的雨,觉得怕是自身难保,也就没了心思去考虑向炀说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狂风吹打着树干撇断了几根树枝,它又将暴雨吹斜落到了杜迎的身上,裤脚的位置已经被雨水打湿了,贴在皮肤上有些难受。
杜迎讨厌下雨,他烦躁的打开了滴滴却不料前面早就排上了好几十位。他丝毫不怀疑这雨完全会越下越大。
每到了这个季节护城河的水都会因为暴雨而漫出来,大有想要淹了这座城市,好跟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向炀挂了电话后便再无下文,杜迎就像个望夫石一般呆呆地在这站着,就在他已经开始权衡跑着回家和等到司机,哪个计划更切实可行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杜迎的手指被冻得冰冷,他看都没看就接起了电话,“喂?”
“你在哪?”
杜迎不可置信地把手机拿开耳朵看了看联系人,声音瞬间就软了下去,“向老师?我在沙河公交站台这里。”
“是我。向炀跟说你在外面没带伞,我到了打着双闪,你看得见吗?”
杜迎看向自己的身后方那辆熟悉的越野,快步跑了过去,他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后排。向坤通过反光镜打量着杜迎,因为淋雨的缘故,杜迎前额的头发一缕缕地垂了下来,鼻尖上还挂着水珠。
向坤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杜迎,语气上带着几分呵责,“淋雨着跑过来干什么,我再往前开一点就行了。”
车里暖洋洋的,杜迎的眼前盈起一团雾气,见杜迎没说话向坤的语气放软了些,“吃饭没?”
“吃了。”杜迎刚回答完,自己的肚子就不适时宜地响了,他只好把嘴唇抿得更紧恨不得抿成一条缝似的。
向坤挑了挑眉不再说话,而是将车子掉了个头稳稳地停在了那家餐厅的门口。
“听向炀说你们本来打算来这吃饭的?”
“嗯。”杜迎的声音小小的。
“走吧下车,定了不去岂不是显得很浪费?”向坤把车子熄了火,“雨伞在你左手边。”
杜迎和向坤一起进了餐厅,餐厅的装潢极具特点,橙色的灯光如瀑布般落下,落在脸上让五官都极尽的柔和。
大厅的中央放着一架正在被人演奏着的三角钢琴,大厅的尽头有一处壁炉,红黑色的炭火不停地燃烧着,炽烈而温柔。
餐厅的人不算多,座位与座位之间的间距很大,在杜迎刚刚进来的时候服务生小姐就周到地递上了热毛巾,并接过了他们手上的雨伞,礼貌地指引他们入座。
杜迎用毛巾擦了擦满是雨水的脸,和已经挂着水珠的头发。屋内暖洋洋的,还不等杜迎反应过来,服务生就便接过了杜迎用完的毛巾,“先生这个请给我吧。”
向坤和杜迎在一个不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个时候杜迎才发现,原来每一个餐桌上花瓶里都插上了一朵被修剪过的玫瑰。
气氛一瞬间变得暧昧了,杜迎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手足无措地低头摆弄着餐具,解释着:“是向炀订的。”
“我知道。”向坤目不转睛地看着杜迎,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他当时谈恋爱的时候订的,后来他说不想浪费,就拉着我来了。”
“嗯。”
杜迎抬头,刚好撞上向坤的眼睛,他又飞快地下头不再开口,此时的任何解释都显得十分多余。
杜迎只希望时间可以过的快一点,快一点让他和向坤吃完这一顿尴尬至极的晚饭,可是又招架不住肚子实在是太饿,他只得有气无力地摆弄着刀叉。
指腹触碰上一些凹凸不平的地方,杜迎把手指移开,发现在刀柄和叉柄处都有着一个小小的英文字母。他这才想起这家餐厅的名字——Gloaming。
窗外是倾盆大雨夜色霓虹,窗内是烛光火炬暧昧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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