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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章二: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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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室代表向哈默尔恩一族通报他们大小姐的未来归属之前,哈默尔恩伯爵家并没有攀龙附凤的想法,因为亚历山大的皇帝一般只会迎娶外国的公主为皇后。即便不是公主,至少也要是一地实际掌控者的女儿才有资格成为亚历山大宫的女主人。虽非没有特例,但哈默尔恩伯爵家这样崛起不过半个世纪家族的女儿,还是有些不够看。

而这位代表,竟然是托马斯·坎佩伯利就更让人惊讶。他是亚历山大圣迪欧斯教的教宗,也是圣薇薇安大教堂这座亚历山大最大教堂的主教,也就是说,亚历山大最权威的宗教人士,深受亚历山大从上到下所有信仰圣迪欧斯之人的信赖。虽然没有实权,也不能参与政务,但是社会地位和威望连宫相都不能企及。

皇室摆出了这么大的架势,不论哈默尔恩是怎么想的,这桩婚事都是板上钉钉了。3月10日,在教宗主持下,两家举行了订婚仪式。在经历了40天的备婚期后,4月19日,整个帝国褪去了失去前皇储的失意,迎来了他们的新任皇帝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结婚日。

狄奥多拉·罗斯·尹·金坐着皇室专用、尾印皇室纹章——藤蔓玫瑰的白色婚车,她的亲人、女伴们多乘车尾随于长长的车队之间。这个十八岁的少女身着靓蓝色的礼服,原本稍稍打卷的黑发为了今天的婚礼与加冕礼特地拉直,一双墨色的杏眼光亮有神。她从车窗向外看去,夹道相迎将她护送前往圣薇薇安大教堂的是她未来的臣民,他们呼喊着“狄拉、狄拉”(狄奥多拉的昵称),使她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将要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后。

目的地是圣薇薇安大教堂,亚历山大最神圣庄严的场所。传说在亚历山大建国前被蛮族入侵的“黑暗时代”,信仰单一神明迪欧斯的牧师理查德听闻了亚历山大人的苦难,历经艰险,从大洋彼岸漂洋过海来到亚历山大。作为传播隐忍和苦修能够带来福音的布道者,理查德在当时还是一个简陋小教堂的圣薇薇安大教堂里讲道,布施,言说迪欧斯神会为异族的铁蹄之下痛苦挣扎的人民以精神慰藉。之后几百年,圣迪欧斯教取代原本亚历山大的本土的多神教,传播到克里斯顿,欧罗巴半大陆等地区,影响广泛。

因此,亚历山大建国之后当年的小教堂被扩建,并以理查德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是亚历山大史上第一位修女圣薇薇安之名命名,成为了帝国大弥撒,皇室贵族企业家及名流们婚丧嫁娶的重要场所。

狄奥多拉走上红毯,挽住她父亲的右臂。教堂大门洞开,用以礼迎帝国新一任最尊贵女人的诞生,礼炮齐鸣八八六十四响,这是仅次于皇帝加冕礼上八十一响礼炮,居于所有场合之上最高规格的礼炮响数。阿尔伯特·金携着自己的爱女,在礼炮的轰鸣中及婚礼进行曲的鸣奏中前行。

狄奥多拉第一次看清了那个人的容貌,在知道她会成为自己的丈夫之前,无论那个人的身份是皇子还是帝王,她都不能直视他的脸。如今,当她终于有资格好好看上一看时,她发现,那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这个马上要成为她丈夫的男人面上有些许急于完成任务的痕迹,并不明显,但少女对于他人情绪的感知是很敏感的。这样的认知让她的心咯噔一下,沉到最底。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她已经走到了这里,走到了帝国的权力中心,无从回头。她努力使自己的脸洋溢出新婚‌‍‎少‌‌‎‍‎妇‍‎‌‍‎该有的幸福,努力唤醒自己身体中另一半高贵的血统给予自己的自信。然后她仿佛听见了自己已逝的母亲——周国郡君尹之间的鼓舞,那个声音提醒她“勇敢些,你身上流淌着一半拥有几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民族之血,你比这个只有四百年历史国家的任何人都拥有骄傲的资格”。顿时,自信骄傲的情绪跃上少女的眉头。

阿尔费雷德看到了自己新娘神色的变化,眉头微不可察地轻皱,他不喜欢明明柔弱却故作高傲的姿态的女性,特别是经历了自己母亲的悲剧之后。但是,思及与父亲的约定,他依旧在少女到达神坛时伸出了左手,平静地接受阿尔伯特·金托付他的掌珠。

“各位陛下、殿下、阁下、大人,欢迎来到亚历山大参与皇帝陛下与哈默尔恩伯爵小姐,狄奥多拉·罗斯·尹·金阁下的婚礼。在圣迪欧斯的见证下,我想求证,没有人反对他们的婚姻,这是合法、合礼,并符合圣迪欧斯教诲的婚姻。”礼堂中响起托马斯·坎佩伯利大主教的声音。在礼乐的回响间,教宗满意地看到无人反对这桩婚事。

阿尔费雷德与狄奥多拉走上圣坛,在圣像前跪下,教宗递来在圣像前放置的圣饼与葡萄酒,见证新人的共食共饮。

“以圣迪欧斯的名义,向你们训诲。你们要遵守教诲,发誓对彼此忠诚,对圣迪欧斯见证的婚姻忠诚。无论疾病还是贫穷,无论天灾还是人祸,发誓对彼此不离不弃,发誓履行作为男人和女人,丈夫和妻子应尽的义务,发誓真心期盼这神圣的婚姻结成新生命的果实。你们愿意发誓吗?”托马斯·坎佩伯利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发誓”。“我发誓。”

狄奥多拉回答了愿意,阿尔费雷德却慢上半拍,这样一个细节,除了新人与教宗以外,只有最接近圣坛的凯麦忒王国使臣注意到了。

“请交换戒指,织布撒谷。”大主教道。

阿尔费雷德接过一旁女侍官递来的戒指,套上新婚妻子的左手无名指。狄奥多拉将同款男式戒指如是行事时擦过丈夫的手指,那是比她的手指粗一圈又长一些的手指,因为丈夫没有军旅经历所以没有起茧。随后她移步到圣坛上的织机旁,轻轻地坐下,摇动这部有百年以上历史,见证了至少五位亚历山大皇后成为皇后时刻的织机。她尊重传统接受她为妻子为母亲前最后的考验。

‘狄奥多拉无愧于心灵手巧之名。’当洁白的锦缎经过纺车的加工织就时这是所有人的共同想法,然后——“当——”

九段,这匹布只织到第九段便戛然而止。因为纺车断线,并弄伤狄奥多拉的手。殷红的鲜血滴落而下,将茫茫雪原般的布缎染上异色。全场鸦雀无声,因为,九段,意味着新人的婚姻只能持续不超过九年。

正是尴尬之时,一双小巧的手抢过呆愣在原地女侍官手中的谷筐,将其中的谷粒撒向圣坛。阿尔费雷德的目光追逐着那双小手的主人,视线聚焦在她脸上,那是棕发碧眼的一名贵族小女孩,她方才撒出象征多子的谷粒,完美地掩饰了皇后的失态。阿尔费雷德的碧瞳与女孩色彩相近的瞳孔在空中对接,小女孩弯身一礼,回到人群中去。

加冕礼因婚礼的异数气氛低落,狄奥多拉抿紧嘴唇,努力隐忍住积累于眼角的泪花不使之下落。直到她坐上与阿尔费雷德并肩的金椅,直到她披华丽的棉袍,直到她接过权杖和金球十字架,直到拥有过十五女位主人(包括亨利,亚历山大有过十六任君主,除去两位女皇没有皇后,其中一位皇帝有两任妻子,狄奥多拉是第十五任)的后冠戴上亚历山大第十六任皇后的发间,她都没有哭出来。

“朕正式认同并加冕你为亚历山大第十七代第十六任皇后”。

狄奥多拉猛然抬头,后冠险些坠落,加冕她的人不是托马斯·坎佩伯利,而是阿尔费雷德,这不合规矩却并非没有先例。曾经,亚历山大初代皇帝亚历山大就亲自加冕过他的爱妻,亚历山大四大女杰之一的拉维尼亚皇后。可是初代帝后是以恩爱著称的,然而她和阿尔费雷德……

“你是朕的妻子,亚历山大的皇后,你代表亚历山大的尊严。”年轻的帝王完成加冕转身时,在妻子的耳边说道,“你的一言一行都必须对得起这个身份。”

狄奥多拉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一瞬间,她认为自己是有实力的,有当好这个皇后,阿尔费雷德妻子的实力。于是,她严肃且坚定地回答:“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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