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还蛮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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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任由那只手牵着我走，周遭的一切似乎变得静谧。

“太好了於老师，你没有入狱。”她在我的前方自顾自地说，“一看到你的背影，我就认出来是你了，老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算了，这些不重要。”

“老师只要陪着我就好了。”

她的声音如同山间溪流，水流遇见石块四溅破碎又重新汇聚一处，没有往日里那种文静气质。

“你把要我带到哪。”我感知着抓住我两根手指的娇小柔软的手，如果我愿意，我可以折断她的掌骨。

她恍若未觉，我几乎可以想象出她恬静微笑的表情：“甫明路，我的家。我的父母都出差了，老师，来坐坐吧。”

她就这样把我领进家门，有些艰难地带我上楼进入某一个房间，我闻到了淡淡的水果甜味，像是女孩房间里会有的味道。

“老师，坐在这里吧。”她引我到了某一处，拉着我的大臂让我坐下，那是一个柔软的沙发。接着，她又说，“老师，请低下头。”

嘴上说着请求的话，她的手却贴在我的后颈微微发力，不知道是我自发的行为还是借着她的力，我垂下了头。这几个月都没有剪头发，我的头发有些长了，几根发丝拂过我的脸颊有些痒意。

头上一紧，伴随着的是她的笑声：“头发都弄上去了，还是这样清爽。”

她给我带了个发箍，随后像是见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抚弄我的脸。她拨开了我脸上纱布边缘的医用胶带，皮肤被有些黏性的胶布拉扯微微发痛。

“老师，我想看看你的脸，可以吗？”

显然我说不可以也来不及了，纱布被完整取下，视线一下子变亮，未恢复完全的眼睛虽然闭着，但能感知到些许光。

我并不清楚现在我的脸是什么样子的，理论上来说有两道几乎贯穿整张脸的伤口和一些细小割痕，大概比较骇人，令容她好一阵没说话，半晌后才惋惜道。

“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可惜了。”她指尖从我的脸颊滑到下巴，“於老师，你怎么能变丑呢？是哪个没有品味的人弄坏这张脸？”

是优渥的生活让她胆大包天了吗？轻率地把一个陌生男人领回家，纵然我残疾，但折断她过分纤细的胳膊并不是难事。

“令容。”我说，“我可以杀死你。”

她的手指点在我的嘴唇上，距离近到我可以嗅闻到她指尖的幽幽芳香：“我知道，於老师是杀人犯，所以呢？”

“好看的花是有刺的，鲜艳的玫瑰是有毒的，更何况是於老师你呢？”她语气温柔但说出的话却很狂妄，“好的东西从来不是能够轻易得到的，但我宁愿被毒刺扎死也不会满足于那些无趣的平庸之物，於老师，你明白吧？”

她像我又不像我，野心勃勃一意孤行地走在一条危险的道路上，这样来看，或许她还有些像他。

我乏了，没有精力再应付小孩。

意识又控制不住地自我放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于被摆布的人生，哪怕只是面对一个傲慢的小孩，我也不再那么反感。

“老师，抬一下手。”

“老师，请站起来。”

“老师......”

她脱掉我宽松的居家服，往我身上套了有些沉重的服饰，又用蓬松堆叠的拉夫领围住我的脖子。层层布料装饰在我身上，我摸到了过于繁琐的花边，像是一朵炸开的花。

就这样把我盛装打扮。

“在见到老师的第一天我就买了这套衣服，没想到居然那么快就能亲手给老师穿上，真好啊。”她很兴奋，轻轻往我脸上盖上了一个冰冷的面具挡住我的脸，“老师如果能一直在这里就好了，和我的娃娃在一起。”

她不掩饰对我的觊觎，把我摆成了一个她认为好看的姿势，之后又自言自语说不行，把我的头掰到一边，整理我的头发，挑出几缕头发拨到额前。

“现在的老师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怜了。”她说，“就这样睡一觉吧，我会给老师唱摇篮曲。”

唱歌时她的音色和平时那种刻意伪装出的柔软不太一样，而是低沉沙哑的，她依偎在我的身边，瘦弱的胳膊环住我的身体，头歪着靠在我的肩膀上，像是抱着巨大的玩偶熊。

Lullaby and good night,

With roses bedight

With lilies bedecked,

Is my baby’s wee bed.

Lay thee down, now and rest,

May thy slumber be blessed.

Lay thee down, now and rest,

May thy slumber be blessed.

......

她声音越来越微弱，毛茸茸的发丝蹭着我的脸颊，我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这无关乎于‌‎情‎‎‍‍欲‍‌，虽然她确实是一个‌‎‌‍美‌‍人‌‌。

是因为靠近她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缘故吗？尽管依旧不被尊重，但，在这个瞬间，她需要我，她渴求我。

足够了。

当世界安静下来后，我逐渐睡去，久违地摆脱了梦魇的纠缠。

“叮咚——”

门铃的声音唤醒我们，我身旁的人动了动，更加用力揽住我的胳膊。

“叮咚——”

困意还没有消散，铃声像是在催促些什么再次响起，我的心像是预料到什么一般跳得很快，但在意识到身边令容的存在后慢慢平缓下来。

“老师，我去开门。”她摘下盖在我脸上的面具，柔软的嘴唇贴上我面颊没有伤口的地方，“乖乖等我。”

她用我满足她的爱情幻想，也用来满足收集癖，真是个狂妄的女孩子，又多么似曾相识，可我又能说什么呢？

僵硬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绷紧，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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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时候脑内想的是《血观音》里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