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晴。

-----正文-----

自步夜成了太子，入主东宫之后，拜访的人一波波地来，奏折文书一封封地批，他浑然成了个大忙人。兄弟相残的大戏似乎没有令皇帝有强烈情绪起伏，他永远神态自若，朝会时投向步夜的目光甚至流露出鲜有的赞赏；但是他又未必不伤心，自前太子去世后，他身体便一直不大好。儿子们为了他屁股底下这张椅子以命相博，争到头破血流，卷无心之人入局，终究刺伤了他心脏中属于父亲的那小部分——遑论现太子便是那个被强行扯入纷争的人。他的四儿子向来与世无争，与他母亲同样平和安静，然而有人杀了他儒雅温和的大哥，又有人杀了他亲和恬淡的母亲，他被幕后黑手推着步步往前走，不得不参与到这血腥的拼杀之中。

步夜是这般被动，但最后的赢家却是他，其中缘由皇帝心里清楚。纵使步夜再低调缄默，他能将接到的差事滴水不漏地办好，经由他手递上来的折子靠着那三寸不烂之舌也更易获得自己首肯，这已经足够对某些臣子产生吸引，更不必说他背后站着的是凌晏如，皇帝一眼看中、一手提拔，又寄予厚望的国之栋梁，即使步夜做事留了些不完美的小尾巴，自有凌晏如帮他清理。

凌晏如之所以愿意辅佐步夜，想来与凌状元恩荣宴一面脱不开干系，但这竟是步夜自己提出的，与其说是他们选择彼此，不如说是天命选择了他们。皇帝不信鬼神，不信命运，却也不得不承认，无论天资品性，亦或是人脉助力，步夜实则都极其符合太子的标准；更吊诡之事是，他同样青睐有加的大皇子，竟被其他阴险之人暗杀了，仿佛老天推着步夜当着未来天子一般。大景皇帝还要再考校新太子一阵子，而他自己则已经厌倦。他踩着兄弟的血坐上这龙椅，如今儿子们厮杀流下的血又漫延到他脚边，皇家内斗与皇权迭代，正是这样无聊又残酷之事，然而又有谁天生铁石心肠，不过岁月风沙在心脏外磨出一层坏死血肉铸造的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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