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

-----正文-----

那夜在漫无边际的闲谈中又过去许久，直至篝火将熄，旅人裹着大氅靠坐着墙边也渐渐睡去，影子起身走近一莲托生，又侍弄起那碗墨色的莲花。

不知多少年以前，有一个人——又或者该称他作游魂，背负着死去的长门僧来到殇州威严耸立的群山中。九峰山肆虐的恶劣天候于他形如虚设，几乎将行人囫囵埋没的积雪也全未阻碍他前进的脚步。游魂慢慢地跋涉，终于在静错湖边减缓了速度，还将长门僧也安置在这里，结庐为境，为他做了十年守墓人。

骸骨座前的黑莲也是在那时由剑雪无名亲手栽下——正是一莲托生在秋叶宣讲是手中的那一枝。

后来他决意踏上一条苦修问道的路，只在每十年间回到山间停留三个月。仔细算来，及至他在暴雪中救下迷途的一剑封禅这一年，那花陪伴一莲托生的时日竟远比他要长得多了。

 

剑雪无名曲起指节，自下而上捋了捋莲瓣，轻柔得如晓雾升起、鸿羽飘落。随即收拢徘徊于宇内的思绪退回到原处，双手环抱，合上眼也缓缓睡去。

可半梦半醒间，他捉住一缕似曾相识的气味，像蛱蝶蹁跹而过掀起一丛香风，清得似冰壶秋月，又淡薄如柳烟花雾。细细品来，依稀可见那年长门僧手中那花枝的影子。剑雪无名霍地睁眼，一莲托生的遗骨端坐冰台上，空洞的眼窝仍然悲悯地注视着或睡或醒的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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