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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嗯？今晚還需要回宿舍過夜嗎？

葉又嘉回到時，明顯有的人已經回到了，自己出門前機器人整理好的宿舍又變得亂糟糟。看著元湛早些時間傳來的訊息更加來氣。

正想要把人揪出來批判一番，就被洗漱間「乒呤乓啷」的聲響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應該是裡面的瓶瓶罐罐掉在地上的聲音。

「元湛你小子幹什麼呢機器人收拾——我靠什麼情況！」

葉又嘉罵罵咧咧地捶開洗漱間的門，映入眼簾的是被掃到地上的各種日用品，浴室應該是被使用過不久，裡面水汽非常充足，以至於破碎流出來的香水瞬間充滿了房間，薰得他有些暈。

最匪夷所思也是最要緊的是，元湛的頭浸在放滿水的水池裡，他全身都在用力掙扎，但溢出來的水很快又被水龍頭補上。

葉又嘉上前時還有些奇怪，輕輕扯了下卻根本扯不動，意識到元湛確實發生了不對勁後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其拉開，慣性直接把兩個人放倒。

好不容易得救的元湛一手摸著脖子咳嗽，一手接過葉又嘉遞過來的毛巾：「抱歉，嚇到你了。」

「你少說點話。」葉又嘉手忙腳亂地給他拍背順氣，突然注意到他耳後有幾道紅印，「這是……」

元湛擺擺手，同他回憶方才的情形：「我接水洗臉，彎腰的時候、突然像有人從背後壓著我一樣，不讓我擡頭，像是——咳咳、像是想殺了我。」

一番話讓兩個人都汗毛聳立，葉又嘉還在念叨著唯心主義復興，被元湛一個手刀打過去：「虧你還是工科生。」

「對了，你能黑到學校監控麼？只要能拍到前……昨天的車禍就好。」

葉又嘉跟不上他跳躍的腦回路，幷且驚奇：「你爲什麼覺得我能攻破Moon親自更新的防護系統？」

末了又補了一句：「周邊街道的話倒是可以，畢竟是對面設置的系統。」

葉又嘉在這方面的能力無需質疑。

元湛看著他傳過來的監控視頻若有所思。

坦白地說，白天在和文星頌相處的時候，他確是抱著無所謂的心思繼續的。畢竟一不可能拒絕這樣的機會，二不是他的專業領域，不具備獨自解決的本事。

原先認爲哪怕一直這樣錯亂下去，或者哪怕自己困在這一天也沒有關係，至少他們是安全的。

但從前天的車禍、昨天在咖啡店的意外以及今晚上的詭異事件看來，危險一直都在。

元湛想起媽媽講述的，地球人關於宇宙的傳說故事。

一切的果，都早已在宇宙大爆炸時確定，只是有了果，人們才順著尋找因，才構成因果來誤以爲人類能影響歷史，而殊不知一切註定。

若有違背既定事實的因素出現，就會有名爲「宇宙審查官」的東西，將這些因素進行糾正，甚至抹殺。

違背既定事實的因素……暫且可以視爲自己和文星頌，而從這幾日的經歷來看，所發生的意外都確是想要他死亡一樣。

不知道星星是否安全……元湛看了眼終端，懊惱地想起自己還是不知道文星頌的終端碼，想要關心也無處可說。

那麼笨的、小孩一樣可愛的傢伙，應該不會出事……他呼出一口長氣，就算不能制止，也要盡力尋找規避的辦法。

這時，他注意到畫面角落出現了熟悉的身影。

這是車禍發生之前，看時間，元湛還在車上，而文星頌則經過了停靠點，似乎在觀察著死角處的什麼。

元湛依據參照物又調出了其他鏡頭拍攝下的畫面，發現文星頌只是這樣徘徊了一陣，便進了校門，與外出散步再回校的學生相比毫無異常。

看了一會兒，元湛反應過來了什麼：「學校外面這些線是什麼？」

葉又嘉就著他指的位置看了一眼，道：「這個啊，你回家之後才佈置的，就物院不知道誰要做實驗啦。你也知道他們最喜歡拿自己學校做試驗場地了。」

/

再被葉又嘉叫起來的時候，元湛已經是平靜大過於「還沒結束」的意外了，幷且他也著急去確認文星頌的狀況。

但沒想到剛下樓便遇到了在和自動識別系統乾瞪眼的文星頌。

「星頌？」元湛試著叫道。

和他所想的有些出入的是，文星頌聽到自己這樣稱呼也幷沒有表現出不滿，讓他心中的猜想落了空。

但文星頌還是會在看到自己的瞬間眼睛亮起來，礙於沒有辦法進到宿舍樓內部，只是在外面打招呼：「元元！」

元湛暗罵了一聲自己怎麼這麼好哄，一邊刷識別碼出去，果不其然被撲了滿懷。

「紀念日快樂！」

「紀念日快樂。」元湛告訴自己不能表現出很滿意，「星星怎麼知道我在哪個宿舍？」

「欸？」文星頌有一絲錯愕，「因爲我經常跟元元回來呀？哦對啦，今天是我們四百天紀念日，我和Elena說了不上班～」

「四百天？」

元湛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但想不起來是有什麼出入，提出來也就潦草略過了。只是像昨天一樣開口問他是什麼紀念日，一邊聽他再講一次，一邊由著人帶自己走動。

學校佔地面積還是大的好，兩天下來他們也沒把所有地方逛完。

—我的人生永遠停留在今天也無所謂了。

元湛不管葉又嘉要傳多少表情包來罵自己有病，自顧自地抒發一下自己的情感。

文星頌就是這樣神奇，非必要的時候以最單純的一面示人，不去思考太多，連帶著在他周圍的人也不需要去計較。

「星星，真的沒問題嗎？」

元湛將手搭在天台的護欄上，一旁的文星頌正開著終端調試，試圖鏈接到首都星航天航空局的觀測系統，只爲了在觀測條件差得令人髮指的邦聯大看看其它星系。

不愧是邦聯的大腦、星際的未來，不知道的還以爲本校畢業有什麼「入侵官方系統」的指標要求。

出乎意料的是文星頌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便鏈接成功了，甚至還設置好了反追查程式。雖然他一再強調其實最多只能撐住一分鐘，元湛還是深感驚奇：「……我們星星，不會隱瞞了學歷吧？」這實在不像同屆的學生能做到的水平。

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文星頌有一瞬間的僵硬，反問他連自己讀大幾都不記得了嗎。

「是覺得星星太厲害了。」短短兩天，元湛便深諳哄孩子之道。

終端的全息投影相較起來還是差了一些，放大的倍數有限，兩人看了一會乾脆躺在地上，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切換星系，其實注意力都在聊天上。

大部分以文星頌提問，元湛回答爲主。也是今天這樣的機會，元湛才發現文星頌原來對古文字學如此感興趣，因此還是強撐著精神盡力回答。

文星頌自然注意到了，問道：「聊這些專業內的事是不是很無聊？」

「嗯，還好。我沒覺得煩喔。我很喜歡古文字學，星星想知道的話我都會說。」

罷了打了個哈欠，「就是喜歡歸喜歡，聽久了自己都會困。」

文星頌笑得臉都皺成一團：「那元元問我點其它的好了。」

元湛學他把鼻音拉得長長的，問道：「爲什麼會選擇物理相關呢？」

「爲什麼啊……」文星頌輕聲重複著，看起來也毫無思緒，「唔，該怎麼解釋呢？當然是因爲有想做成的事呀。元元你在學習古文字的時候不會有同感嗎？」

「象形文字也好，楔形文字也好，都是經過了變化的。一個字從原始到定型，可以看作是由原點向正方向移動，文字在時空座標軸裡，使用它們的人類也在，文字爲什麼變、怎麼變，人類就爲什麼變、怎麼變。雖然沒法穿越去看人類文明進步，卻可以通過文字將歷史投射出來。」

「我想做的也是如此。我的能力還不足以做出時光機，讓座標軸上前進的點折返，但可以嘗試看到某個客體在座標軸上的動線，看到它們投射的過去。」

文星頌情不自禁地伸展開雙臂，元湛偏過頭，看他臉上盡顯驕傲與幸福。目前可考的星系投影就展現在空中，文星頌的目光堅定得，似正在帶著元湛真實地前往其中深處。

「……有了蟲洞，我們就可以去很遠很遠、但是離原初很近很近的星球，大到整個星系小到宇宙塵埃，只要投射夠多、夠久遠，總有機會能讓人類見到宇宙大爆炸的吧？」

「啊、不小心把最高理想說出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很是難爲情地雙手瘋狂揉搓著腦袋，「對不起元元！你就當我喝醉了吧，我也還只是剛開始嘗試……」

「我信喔。」

元湛就近握過他的手腕，將他的手帶過去放在自己胸口處，轉而與他十指交扣。

文星頌錯愕地呆望著他，他自然而然地微笑著，溫聲道：「如果是星星的話，一定可以的。」

「我們星星，是真的很愛世界，所以也如此愛著科學吧。我很開心，你願意把對自己而言這麼美好的事情講給我聽，願意把熱情分享給我，我很謝謝喔。」

「元元……」

文星頌一開口把兩個人都嚇到了，元湛把他扶起來，用大魚際替他抹掉眼淚，問他怎麼了，自己說了什麼不好的話。

哪知眼淚越抹越多，文星頌有些哽咽地，「元湛，你不要……我會、捨不得……」

「爲什麼，你這麼喜歡我……卻根本不記得我？不記得我，還要這麼喜歡我……」

元湛哪裡管得文星頌所言何意，心下再奇怪也只焦急地擦眼淚、哄人，偏偏文星頌嫌不夠，自己牽過他另外一隻手也要放在臉上。

摸著摸著，文星頌覺得手腕的觸感有些怪，問這是什麼。

「手鍊，」元湛拉開衣袖給他看，果不其然是一串串滿了紫黑色珠子的手鍊，在略顯纖細的手腕上繞了三四圈，「我媽媽串的。」

不想文星頌臉色更加難看了：「……什麼時候戴的？」

元湛摸不準是什麼意思，如實回答：「紀念日前一週我回了趟家，媽媽讓我戴著回來。」

「如果星星不喜歡的話……星星！」

元湛話還未說完，文星頌就「蹭」地一下從自己身邊溜開，兩三步便跳上了不知什麼時候停在旁邊的代步飛板，只留下了個背影。

/

「那還真是有夠遜。」

「……」

文星頌根本無心反駁視訊對面的柳沢リナ，正在用旁人不可估測的速度不斷輸入指令。

柳沢リナ剛被他指定監測元湛的情況，一時樂得清閒，「他沒被你設計的防護機制弄死，快被你傷心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姊姊妳別說了！——暫停！」

隨著回車鍵被利落地按下，主螢幕閃爍了一下，一旁的分屏運算中的程式隨之停下，文星頌終於鬆了口氣，一把把身體摔向椅背。

他抽抽鼻子：「……我死之前都不會再見元湛了。」

「不至於吧？」

文星頌哼哼唧唧：「你們明天什麼都不記得了當然不至於……現在的元湛可是實體欸！我這兩天騙他我是他對象還和他約會和他接吻，一想到試驗結束他也會記得我就好想跳護城河溺死喔……」

「リナ……要不我們跟上面打個申請，延長試驗時間吧……」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再說他也沒拒絕你啊。」柳沢リナ頗有些事不關己地飲了口茶，「不過也幸好你對他心懷不軌，不然那麼大個虛擬世界，這種BUG還真不好找。」

呵，冷漠的科研人。

因爲同事的態度而「心灰意冷」的文星頌默默地挺起上身，下傳指令：「今晚記憶清零之前都留下來排查BUG。」

元湛近期遭遇過的都絕非意外。

虛擬世界，是文星頌所帶領的團隊近幾年開展的實驗項目。

其本質與文星頌同元湛闡述過的理念大差不差，只是將既有實物及其相關實物投射出來，建構出一個新的假象世界。並建立起連接虛實世界的通道，使得實體能在其間自由往來。

與此同時，爲了不干擾原世界的正常秩序，又要將虛擬世界中的實體投射回原世界。無論是哪個世界，只能是實體的變化影響投射。

管理員——目前暫且是文星頌及其團隊——可以設定投射的具體事物及時空範圍，最直接的方法便是提取使用者的記憶。

在時間上限之前，虛擬世界的時空線與原世界重合並行；時間上限之後，虛擬世界的時間線將獨立出來陷入當天循環，對於循環中的時間內發生過的事，虛擬世界裡的投射理應對此無知覺無記憶。

作爲總組長和指導人，文星頌率先提出由自己參與第一次試驗，並將時間上限設置爲紀念日結束。

這也是爲什麼元湛會發現自己被困於紀念日，並且在和文星頌相處期間他們也只在校園內活動。

文星頌並不知道元湛在此之前離開過邦聯大，因此在依據自己的記憶建立關於元湛的投射時，理應是不會佩戴手鍊的。

但元湛的手上戴著他不知道的東西。

這意味著元湛是這個虛擬世界中唯二的實體之一。

由於沒有得到管理員的許可，不知如何進入到虛擬世界的元湛就成爲了程式眼裡的BUG，因而觸發了文星頌事先設定的防護機制，由程式不斷製造意外致人死亡而強制移除出虛擬世界。

文星頌每想至此便不禁打寒顫。

儘管防護機制不會真的威脅到元湛的生命安全，但痛苦是避免不了的，他明明連這樣的情況也不想讓元湛經歷……

「不能接受Moon親自帶的項目會出這種BUG嗎？」柳沢リナ一直沒中斷視訊。

文星頌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不敢停下手下的工作。

「怎麼能接受呢？」

「就算對外說得再冠冕堂皇，我自己也承認那般如此，也不可否認——我就是爲了他才開始這個項目的啊。」

「怎麼能讓他因爲這個受傷。」

說至此，文星頌悄悄地在內心吐槽了一下：該記住的不記住，不該記住的什麼都記住了。

文星頌是九歲的時候，跟隨母親的工作變動遷移到聖格洛哈星區的。

母親工作繁忙，文星頌又因爲學習進度與同齡人相差太多，不必去學校，故而最好的玩伴竟成了家裡的巨型貓貓。前任主人把他喂得太好，文星頌看著體型叫它圓圓，它也應。

後來某日，他第一次放下還未完成的數學題，帶著圓圓出門了。也就是在路上，圓圓越走越困，生活經驗算不得豐富的文星頌抱著貓貓急哭了。

也就是那個時候，元湛發現了他。

文星頌小時候總不長個子，明明實際大元湛三歲，但還比他略矮一些些。不過他對被當成同齡人這件事也並不在意就是了。

文星頌和元湛的性格差異很大，但又意外地合得來。白天元湛上學，文星頌在家裡自學，到了晚上兩個人就玩在一起。

雖然也藉著元湛順利融入了一群小朋友之中，但文星頌還是最喜歡追在自己弟弟身後。元湛似乎也很樂於做這個哥哥的角色，嘴上嫌棄著文星頌笨蛋，又邊夸人可愛邊牽手帶著他到處走。

元湛或許不懂，但文星頌多少了解到自己心中曖昧的情感。

不久後，文星頌成功申上邦聯大，元湛卻因爲家人的身體原因暫時離開了聖格洛哈，直到文星頌前往學府星，兩個人都只能依靠終端聯絡。

讓文星頌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的是，會在新聞上看到與元湛相關的內容，是其家人暫住的地方失火，有人員失蹤。

有那麼一段時間，文星頌的生活裡只剩下學業和聯絡毫無反應的終端。直到後來依據相關報道確認了元湛平安無事。

等到文星頌有能力重新找到元湛更新的終端碼時，他反而沒有選擇去打擾。

他也說不準這是一種什麼心理，在沒有元湛陪伴的那麼多年裡他逐漸地更加清楚認識到自己的感情，柳沢リナ問不會想念嗎他也會誠實地答，好想好想。

「我會希望是他來找我。」

但中間這很多年空缺，說實話也會想要補回來，就一直閱讀相關研究，最終有了關於虛擬世界的構思。

一項偉大的科學突破，只是爲了能看到沒有我的你的過去呀，文星頌給自己泡了杯咖啡。

元湛被邦聯大錄取算不得什麼意外的事。真正讓文星頌意外至極的是，明明就是爲了自己才走進咖啡店的元湛，居然真的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誰。

「元湛知道Moon吧？」某天閒聊的時候，文星頌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啊，聽葉又嘉提到過的。」

明明小時候，是你指著古書籍上的字，告訴我「文」字的古音是Moon。

他預習好的笑容僵硬在臉上，被Elena嘲笑了兩週。

「我跟妳說喔，元元他真的很笨的，」文星頌趴在桌上發泄情緒，戳著懶得動彈的虎斑貓的屁股。

「雖然不怎麼說話，但和以前一樣，眼睛根本藏不住事。就算沒想起我是誰，我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他又喜歡上我啦！」

「貓貓在上，保佑他快點想起我……」

/

文星頌癱坐著，一天過去了，又是一天新的循環。他還是除了逃避什麼方法都沒想出來，甚至在凌晨冒著被Elena暗殺的風險求她替自己頂班。

一早便重新瞭解情況並接受委託的柳沢リナ這時傳來訊息。

—排查出來了，構建場地的時空有被扭曲的痕跡，不是很明顯。元湛很可能就是因此被拉進虛擬世界的。

—雖然對實驗有所干擾，但好在他的實體在這，不然你就只能在訃告上看到他了。

—BTW我讓葉又嘉把實驗樓定位傳過去了。

—柳沢リナ！！！(ノ｀Д´)ノ彡┻━┻

文星頌的內心正在用掀桌表情包瘋狂刷屏。

偏偏在這時，門禁的警報系統響了，文星頌調來視頻一看，差點沒被元湛試圖強行闖入實驗樓的行爲嚇死。

「元湛！你不怕被電死嗎！別再動了！」

文星頌一邊連接正門的語音衝他吼道，一邊連衣服都沒整理就衝出了實驗室。怕他再折騰，又借用權限暫停了安保系統的運作。

結果真見到元湛人的時候，連話都沒能說出來，便被他緊緊地箍在懷裡動彈不得，力氣大得出奇。

「星星都知道……嗎？」

元湛知不知道自己本就低沉的聲音現在啞得很難聽呢？

文星頌聽了很難過，大概是再見到元湛之後最難過的時期。他的手沒辦法擡起，只得用泛酸的鼻子蹭蹭元湛的脖頸，「……對不起，不是故意躲你的。」

「……但是元元啊，我真的快喘不過氣了呃！」

元湛聞言趕緊鬆開了他，但又怕人再逃走似的握著文星頌的兩隻手，一邊是不容拒絕的動作，嘴上又儘量放軟了地不停給他道歉。

一直站在實驗樓下不是聰明選擇，文星頌將他帶進樓後重新打開了安保系統，然後主動牽過元湛的手帶他去自己的主操控室。

路上則是慢慢地給元湛解釋來龍去脈，明明人就亦步亦趨地走在旁邊，卻始終不敢擡頭。

元湛則一直關注著文星頌的狀態，他說過什麼反而沒有特別在意，這些對他而言都不重要。

「可是你都沒有認出我。」文星頌說著說著，沒由來地蹦出一句。

元湛晃晃他的手：「嗯，我不好。」

文星頌輕哼一聲，刷了權限，進到主操控室第一時間開始在主螢幕上操作些什麼：「賠罪的最低標準是最近兩天。」

「閉上眼睛，我送你回去。」

「星星呢？」元湛不鬆手。

「試驗不能被中止，我得待到今天結束——雖然在你看來不會有區別啦，元元睡醒來實驗樓找我吧。」

/

元湛幾乎是強迫著自己睜開眼睛，第一件事便是打開終端確認時間，在看到日期終於跨過了紀念日後「蹭」地從床上坐起——可惜葉又嘉無緣看見他室友起床最快速的一次。

也許是因爲心急，元湛無暇顧及音量，被窸窸窣窣的動靜吵醒的葉又嘉勉強撐起上半身，閉著眼睛問他大半夜要去幹嘛。

「找對象。」元湛只匆匆拋下一句話。

「哈？！發什麼瘋——外套穿上！」

「我們還在處理雲端的數據，但從初步分析來看，BUG多到超出Moon的正常水準了，第二次實驗之前還得調試很長一段時間。」

「都說了不要隨便把我講成評判標準啦真是……啊對了我得趕快走了！」

文星頌醒來便摘除了觀察儀器，從自己的主操控室一路過來慰問組員。如今見上傳的數據沒有問題，他毛毛愣愣地邊脫掉實驗室的白大褂邊往外走，「我男朋友該來找我了。」

柳沢リナ聞言從正在生成的實驗報告中分出神來，一回頭人早已跑沒影了，逮不住。扭過頭問別人組長什麼時候談戀愛了，也沒人能答。

柳沢リナ道了聲算了，「倒是還有一個問題……」她盯著螢幕喃喃道，「爲什麼是、且只有元湛呢？」

空無一人的主操控室裡，主螢幕在依據設定好的程式上載整個實驗組回傳的數據報告，等待著什麼時候管理員將它們再次分析處理。

突然，卡在了某一行內容，光標規則地閃動數回，螢幕上最終出現了一行未經設定的字元：

𝐒𝐖𝐄𝐄𝐓 𝐃𝐑𝐄𝐀𝐌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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