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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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这个说法是很片面的。
至少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只是认识。且不论那淡薄的血缘关系,他们曾经无数次地深入地了解过、进入过彼此。
从某个层面来说,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别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的身体。
沉默三秒,迟寻说:“不,他是我弟弟。”
陈钺有些惊讶:“你弟弟?亲的?”
“不是。”迟寻不想多说,夜风吹散了他身上仅剩的一点醉意,“这不重要。”
“那什么比较重要?”陈钺挑了挑眉,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你刚刚那个表情看上去不像是见弟弟,像见到闹分手的前男友。”
“……”迟寻忽然又觉得热了,“算不上。”
没有两个人谈恋爱是这么谈的。
没有告白,也没有鲜花,最多跟谈恋爱沾得上边的,大概就是那一天十分不愉快的“分手”。
“还真有故事啊?说给我听听呗?”陈钺八卦的不行,“我保证不说出去。”
“没什么好说的。”迟寻拍掉陈钺搭在他肩上的手,转身看到Aiden和迟檐站在走廊的另一端正在说话,“……我先走了,明天还有事。”
“我送你?”陈钺追上来,“Aiden的计划是通宵,他们那几个明天没课没实验的肯定要玩很久。”
迟寻还没回答,Aiden就看到了他们,冲两人挥了挥手,“嘿!你们要走了吗?”
“是的Aiden,祝你生日快乐,我们玩得很开心。”
“我记得你开车来的,要不带带我的朋友?”Aiden咧嘴一笑,拍拍迟檐的后背,“这是我朋友,也是中国人,他住在离你们公寓最近的那个酒店。”
“好啊,”陈钺笑眯眯地说,“走吧,我们先把你的…送回去。”
中间几个词Aiden和迟檐没听清,迟寻听得很清楚。
“前任”。
不知道陈钺以为的是哪门子的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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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檐从进门就注意到了迟寻,以及他身边这个男生。
这两个人看上去关系很好,又是搭肩又是咬耳朵的,还一起去醒酒吹风。
时隔三年,迟寻的脸却一点都不陌生,只要他想,他天天都可以见到。
他还发现这个中文名叫陈钺的男生,跟自己有点像。
并不是五官上的相似,只是某些时刻某些角度很像。
迟檐坐在后座,看了眼正在开车的陈钺,面无表情地想,原来这人还是喜欢这一款。
不过很显然,这人跟迟寻就是稍微要好一点的朋友关系,没有任何越界的亲密举动,而且陈钺看上去也不像喜欢同性的样子。
在脑子里分析完这一通,迟檐垂下眼,漫无目的地划着手机里的软件。
…渣男。
陈钺开车宛如飙车,很快就把迟檐送到了酒店楼下。临下车前,陈钺问他在这里留几天。
“三天,”迟檐说,“以前我在这里上学,很久没回来了。”
“是吗,这里变化很大,可以多玩玩。”
随便聊了几句,迟檐要下车,确定不需要把人送到楼上之后,两个人坐在车里,目送迟檐的身影消失在酒店的大厅里。
“现在总能说了吧,赶快告诉我。”陈钺不着急发动车子,一心只想听八卦,“他到底是你弟弟,还是你前任啊?”
如果炮友也有前任这个说法的话,那就都是。
迟寻并不打算满足陈钺的好奇心,“走吧,明天我还有事。”
“你这人真是……”陈钺不经意地往酒店看了一眼,忽然睁大了眼睛,“诶,他怎么又下来了?”
透过车窗,迟寻看到大堂里迟檐和一个女生拥抱了一下。
“哟,他们好像很熟的样子,”陈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趴在方向盘上吃瓜,“你要不给他打个电话?”
“……”
“没有电话。”迟寻收回目光,“走吧,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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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已经不早了,迟寻洗完澡,坐在桌前看文献,头发上滴下来的水打湿了肩膀上的毛巾。
论文看到一半,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号码不认识,但归属地是国内,他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咳咳……”是一阵压抑沙哑的咳嗽声。“喂?”
“哪位?”
“你是他的朋友吗?”对面是个外国人,说中文很蹩脚,“我捡到了他的手机,你是‘渣男’吗?”
“……”
什么渣男?
迟寻说:“抱歉,你打错了。”
“不!等等!”外国友人换回了母语,语速一下子就快了起来,“你的朋友喝醉了,现在在xx酒吧,如果你不来带走他,我觉得会很危险……他是个可爱的男孩。”
“麻烦你把手机给他。”文献是看不下去了,迟寻合上电脑,听到电话里一阵刺耳的音乐声,他皱了皱眉,“喂?”
“喂什么喂?”迟檐的声音一下掩盖了音乐和其他噪音,“你说什么废话啊,快来接我啊!”
说完迟檐就把电话挂了,完全不给迟寻拒绝的机会。
“……”
这是真的喝醉了,放任不管确实太危险。
“他是个可爱的男孩。”
迟寻一边换衣服一边看时间,在国外晚上十一点多跑出去喝酒喝醉了,手机还被别人捡到了,可不可爱另说,让人操心是真的。
地址离公寓不算远,迟寻赶到的时候,迟檐还在跟一个陌生人聊天,手里握着空酒杯。
迟檐先发现的他,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你看看你的手机再说话。”
“噢,你来了!”那外国友人惊讶地看着迟寻,“你们是兄弟吗?长得很像!”
“不是!”迟檐忽然进入了一种应激状态,“他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
外国友人看迟寻的眼神逐渐微妙,“噢……”
“抱歉,他喝多了。”迟寻面无表情地说。
“好的,我理解。”外国友人微笑,“我走了,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迟檐很安静地趴在了桌子上,仿佛睡着了。
迟寻向迟檐伸出手,试图把他扶起来,却被迟檐躲开了。
“不想你碰我。”迟檐看上去真的喝多了,说话没什么逻辑,中英文都是混着说的,“你为什么不喝啊?是不能喝吗?你就不能陪我一下吗?”
他忽然向后仰,眯起眼睛看着迟寻,“你怎么在这啊?我给你打的电话为什么打通了?”
“明明以前都是打不通的。”
“真讨厌你。”
迟寻站在一边,安静地听迟檐发完疯,然后拉住了迟檐的胳膊,“说完了,可以走了吗?”
“你什么意思啊?”迟檐忽然站起来,向前推了一把,把迟寻推到沙发上,整个人压上去,“你就不能说点好话让我开心一下吗?”
“你想听什么?”
“……”迟檐又安静下来,很认真地思考了一分钟,“不知道,但是你得说。”
“什么话才会让你开心?”
“你猜啊。”
跟喝醉的人真是无法沟通,尤其是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
迟檐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一条腿挤进迟寻的膝盖中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好笨……”
这张嘴太会说了。
迟寻突然直起身子,用一个一触即离的吻打断这句话。
迟檐愣了一下,下意识用手摸摸嘴唇,补完了最后一个字,“……啊。”
这个亲吻来得太过突兀,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迟檐的手指还停留在下嘴唇。
虽然仅仅是唇瓣相贴,但迟寻依旧尝到了酒精的味道,甜的,辣的,带着气泡。
“你还想要做什么?”迟寻注视着他,“很晚了。”
好明显的性暗示——迟檐莫名冷笑了一声,“你在骗炮吗?”
“我是来带你回去的。”迟寻冷静地解释,“我不需要骗炮。”
“回哪里啊?去你家可以吗?”迟檐一本正经地说,“你家里还有我的照片吗?”
“……”
迟寻决定忽略这个问题。
“不走的话你就睡在这吧。”
迟檐睁大了眼睛,双手放在迟寻的下颌,稍稍用力,下面的手指将迟寻的头抬了起来。
他摸到迟寻还没完全吹干的头发,指腹一下变得湿润。
“负心汉。”
“渣男。”
“给你打电话从来不接,你是不是把我忘了?”迟檐好像演上瘾了,摸着肚子说,“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
“……”
迟檐酒量不错,今天晚上大概是吃错药了,不知道是真的喝醉了还是演的。如果可以的话,迟寻想直接把人打晕扛走。
“没有。”他不想再耗下去了,解开迟檐脖子上的领带,用领带把迟檐的手腕绑起来,牵着他往酒吧外走。
“你带我去哪啊?”
迟寻头也不回:“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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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有点短短的,本来想再写一点,但觉得停在这里更好👉🏻👈🏻
其实小寻不是不喜欢,他只是还没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