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感觉最幸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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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檐发现了公寓角落里那个装满照片的箱子。
那天晚上他和工作室的朋友聚餐结束,发现断断续续给迟寻发的消息竟然一条回复都没收到,打电话也没有接。迟檐坐在车里,点开某个app。
这软件充钱才能使用大部分功能,而且会员很贵,基本没什么折扣,但功能很完善,迟檐毫不犹豫充了个永久会员,可以监测对方的实时位置。
只要迟寻没丢手机,他就能知道迟寻在哪里,甚至可以看到迟寻打开了什么软件,使用了多久。
软件显示对方此刻并不在线,定位消失了,有一方在海外的话,这app偶尔会出这样的bug。迟檐有点坐不住了,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接。
迟檐有些恼怒,修改了订单的目的地。
他要回以前迟檐住的公寓看看。
春节飞到国外找迟寻的时候他提过一嘴,当时迟寻沉默了半晌,转移了话题,迟檐就怀疑这公寓里有秘密。
迟檐出国后,那个公寓就成了迟寻在这座城市里最讨厌的地方之一,有时候仅仅只是路过,他都会想起那天他们大吵的一架,他骂迟寻是个胆小鬼,骂迟寻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只是冷静地看着他深陷。
迟寻真的很坏。
想到这里,迟檐又有点生气了,很久没发的大少爷脾气化作数条无逻辑的消息轰炸和表情包通通发送到大洋彼岸。
迟寻还是没回消息。
迟檐以为自己除了那场争吵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进电梯时按楼层的肌肉记忆让他心惊。
这个点已经没什么人出来活动了,走廊里静悄悄,天花板的灯年久失修,很久没有亮起来过了。
等站在公寓门口,迟檐才后知后觉没有钥匙,他进不去。
“啧。”迟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平白生出一股燥热,踉跄了两步,撞倒了脚边的鞋架。
哐当一声,木质的鞋架如碎尸一样躺在地上。
这架子质量很差,迟檐都不知道迟寻从哪里买到的。他之前好像和迟寻说过这件事,那个时候他觉得这个破鞋架配不上他昂贵的鞋,所以不喜欢把鞋子往上摆。
迟檐蹲下,捡起散落的木条和木板,双手摸索间,碰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件,形状摸着很像钥匙。
迟檐也管不了满手的灰了,急匆匆地开了门,扑面而来的粉尘差点让他把肺咳出来。
太久没人住了,哪里都是灰。
等一阵灰尘落下去,迟檐捂着嘴往里走,灯打不开,只能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点着墙。
房间的门都大开着,只有那间贴他照片的杂物间紧紧锁着。迟檐捣鼓了一会,手上一用力,门把手就被他掰了下来。
“……这质量也太差了。”他小声嘀咕几句,推开门,满墙的照片果然不见了,只留下年代久远的胶痕。
迟檐很快就想起了他第一次发现这个房间的心情,紧张,恐惧,震惊,兴奋,想到手上握着迟寻一个大把柄,恨不得立刻威胁迟寻让他滚出去。
而现在他看着空空的墙壁和发黄的胶痕,只想把迟寻抓过来问那些照片去哪里了。
丢了吗,还是烧掉了,或者被带到国外了?
毕竟迟寻真的做过一辈子不回来的打算。
他的照片应该也很重要吧。
如果没了,迟寻那里还有备份吗?
……等等。
迟檐没往下想了,因为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巨大的收纳箱。
箱子是塑料的,这几年倒是没坏,就是两边打开时弄了迟檐一脸的灰,差点让人把肺都咳出来。
他眼圈发红,视线变得模糊,等缓过劲来,才看清这里藏着的是什么。
照片,全是照片,刚刚他想要的照片全在这里,甚至还做了塑封,放进了收纳袋里。
迟檐随手拿起一张,照片上他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服,正在和同学打篮球。
第二张,他站在教室门口,好像在和谁说话,笑得很开心。
第三张,他在某个便利店门口,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插着兜立在广告海报那。
以前还觉得没什么,现在怎么看怎么像收保护费的小混混。
很轻的笑声划破了平静,迟檐才发现自己在笑。
照片的数量太庞大,今晚肯定看不完,迟檐把箱子重新装好,决定把它带走。
他拍了照片给迟寻发过去,很不客气地发语音:“哥哥,我拿走了。”
迟寻听到这条语音时,已经接近国内凌晨十二点了。
“哥,走了啊,”司机冲他笑笑,“等会账单发你手机上。”
“谢谢。”迟寻点头,拖着几个行李箱走到一边,然后停下来给迟檐回消息。
字还没打完,眼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猛地撞在他身上,迟寻刚要推开,滚烫的脸就埋在他的颈间。
“哥哥。”
迟檐的声音闷闷的,牙齿咬在迟寻的侧颈,“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刚下飞机,没来得及。”迟寻感到一点刺痛,捏了捏迟檐的后颈,又敏锐地闻到了什么,“喝酒了?”
“工作室聚餐,喝得不多。”迟檐松开他,站直身体,话语意有所指,“喝多了也没人接我回家。”
很难得听到迟檐说这种类似撒娇的话,迟寻轻轻碰了碰迟檐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凉,他摘下帽子,扣在迟檐的头发上。
视线黑了一瞬,还没来得及把帽檐弄上去,耳边就传来迟寻的声音:“以后都来接你。”
“……你应该的。”迟檐嘀咕两声,想起了正事,语气瞬间变换,“照片,你得给我个解释。”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迟寻说,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舍不得扔掉,当时也不想带走。”
迟檐“呵”了一声,“现在后悔了?”
“……”迟寻摇摇头,“你拿走,更有价值。”
迟檐盯着他看,哼笑了一声,凑上前吻住了他。
原谅你了。
唇齿厮磨间,迟檐含糊地问:“……晚上有地方住吗?”
“可以有?”
“有也不行,我喝酒了,你得来照顾我,”迟檐紧紧抓住迟寻的手腕,“不许去别的地方。”
“不去。”迟寻低声说,“只跟你走。”
给对方戴上戒指的那天,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下雨天。
夏季多暴雨,迟寻从所里出来时忘记带伞,回家路上被淋了个透心凉,索性站在门口等水滴得差不多了再进去。
他没按门铃,门却打开了,迟檐穿着睡衣,把干燥的毛巾丢给他。
“笨死了。”迟檐骂他,“快点进来。”
迟寻简单擦了擦,迟檐又嫌他太慢,借着擦头发的名义疯狂蹂躏迟寻的头发,直到迟寻顶着一头的炸毛才满意。
“快去洗澡吧,”迟檐推他一把,“别生病了传染给我。”
这澡洗了半小时,迟寻吹完头发出来才发现迟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幕布上还播放着最近很火的某部电视剧。
迟寻俯下身,抱起迟檐。在睡觉的人下意识把头靠在迟寻的肩膀上,手脚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迟寻。
以前迟檐就喜欢这样干。如果做完后两个人睡在一起,第二天迟寻一定是被压醒的。
迟檐在他怀里动了两下就不动了,迟寻闻到迟檐身上的味道,明明用的是同一款洗发水和沐浴露,迟檐身上的总是更好闻一些。
迟寻关掉投屏,将幕布收上去,然后抱着迟檐走向卧室。
这房子是两个人一起买的,房产证上写了两个名字,从设计到装修,两人基本都参与了。
门口玄关摆着的黏土小人是迟檐捏的,厨房里的餐具是两人从特产地带回来的,茶几上的花迟檐隔一段时间就会买新的,花瓶则是迟寻自己做的,让店主烧了寄过来。
卧室里的床品是两个人一起挑的,当时迟寻恰好在忙着做实验,没法跟迟檐一起去线下买,迟檐就开了个视频通话。迟寻少见地一心二用了一次,挂着视频等跑胶,结果就被实验室的同事看到了,迟寻也难得被调侃了几句。
迟寻的前半人生里,家对他而言不过只是个住人的房子,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一个家。
原来家可以是幸福的代名词。
把迟檐轻轻放到床上,迟檐就自动滚进了被子里,迟寻没什么睡意,靠在床头坐了一会,看着迟檐在旁边安静地睡着,心里感到无比的宁静和满足。
他拉开床头柜,从深处拿出一个盒子。
戒指很早就买了,迟寻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候交给迟檐,或许现在就很好。
在他感觉到最幸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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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得真的好慢……最后一章写了两个月终于写完了……我忏悔反思……
一路走来看了很多宝宝的评论,也有针对评论作过一些情节上的调整,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感谢大家的收藏和阅读🥺🥺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寻和小檐的正文终于完结啦。。。最后一章拖得很久也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写了,他们已经在一起,圆满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结束这个故事了。其实一开始只是为了开头那几篇写的,一碟醋包了一盘饺子的经典案例,后面的发展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意思是没大纲👉🏻👈🏻),总之经历这么长时间终于是写完了🥺应该有番外吧啊哈哈👉🏻👈🏻,其实我还挺爱写番外的💪🏻(废话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