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牛也死了。

-----正文-----

我的顽劣有了收敛的一天。

李家村有个家喻户晓的疯子，他的身前事只有老一辈知道，听说是妻子难产去世了，孩子长到三岁，没看好，被狼叼走了，追到山上后只剩副骨架，然后就疯了。

李二牛，那个快要烂在心底的名字，也许只剩我记得他。

同村的孩子被家长勒令不许跟我一起，我更是傲慢地厌恶着父亲，但我的暴虐需要出口，李二牛，疯疯癫癫身上披着塑料篷布的疯子，晋升为我的新玩具。

他总是目光空洞地眺望远方，像是具没有灵魂的肉体，父亲不许我靠近他，他的禁止没有一点威严，我随心所欲惯了，自然拿他的话当耳旁风。

我第一次知道了人体的脆弱，李二牛的脑袋开了瓢，像只摔烂的西瓜。

“爸爸，爸爸！”

我害怕极了，四下寻找父亲的身影，我要把自己埋在父亲的胸口上，吸吮他的乳汁，我要藏进母亲的肚子，浸泡在暖融融的羊水里。

我大声呼唤，又怕又恨，惧意与恨意交织，父亲丢掉我手里的石头，掀起自己的衣服给我喂食。

“宝贝别怕……哈……吃吧，乖……”

我埋在他胸口，用犬齿狠狠撕咬那颗红肿的乳粒。

为什么这么晚来！

“没事，爸在哩……”他吃痛，却搂我更紧。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李二牛消失在我的瞳孔里，我的童年也跟那块沾血的石头一起埋藏，就那么草草结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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