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先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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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小时后，我和裴长淇从附近的小吃店里打包了几份套餐，回到了警局。刚准备下车，我的手机屏幕上接连跳出两条消息。一条是统筹，说片场那边已经维持好了秩序，付樊原定下午的拍摄延后，其他没什么太大问题，另一条则是Vincent发来的。

在听完裴长淇方才那番话后，再看这个名字，多多少少有些心悸，我抬头与裴长淇对视一眼，才轻轻点开对话框。

“他怎么说？”

我飞快扫完屏幕上的那几行字，回答道：“他说，对付樊因私事影响剧组工作的行为很抱歉，愿意承担今天造成的所有损失，另外还想替付樊请一天的假，给他一点时间来恢复状态。”

裴长淇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咔哒”一声解开安全带，“算他还有良心吧，估计也是怕把付樊逼急了出更大的乱子——下车了，我们再去看看付樊。”

我跟着准备解安全带，视线一偏，却在右前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的一辆车上下来，仔细一辨认，发现那是靳宴的助理小海。

靳宴先前是跟警车过来的，小海应该是来接他。

果然，不一会儿，靳宴就跟着小海出现，他戴着口罩，松紧细绳轻勒着耳廓，和黑色鸭舌帽一并将他的脸遮去大半，唯留一双深邃浓黑的眼睛。上车前，他忽然回头望向身后的警局，静静地矗立了几秒，衣摆被风吹得轻抬。

我学艺术，是个极端情绪化的人，同时也很擅于捕捉他人的情绪。尽管细微，但还是从他微陷的肩线和沉沉的目光中，察觉到一股浓重的失落和不甘。兔死狐悲，他不会没有感觉。

“小安，还下不下车？”

裴长淇在催我，我深吸一口气，对他说：“我不去了，在这儿等你。”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随了我的意，“行，那我很快回来，你在车上坐会儿。”

我点了点头，然后极没良心地鸽了他，等他走远后就下了车，换到了另一侧的驾驶座上，然后踩下了油门，缓缓跟上了刚刚驶走不远的靳宴的车。

下午靳宴也没有戏，我跟着他开回了酒店，小海在门口就离开了，像是要去办些别的事。这个点酒店大堂里没有什么人走动，靳宴忽然出现，使得原本在偷偷打盹的前台猛地清醒，对着他冷峻的面孔飞红了脸。

我在靳宴进了电梯后才悄悄上前，前台认得我，我谎称替统筹大哥来取东西，她便不假思索将通用房卡借给了我。

我后一步从电梯上下来，刚好瞥见靳宴的背影拐入一个转角，于是蹑手蹑脚跟上去，走廊上铺了厚实的地毯，踩在上面几乎没什么声音。

可我还是被发现了。

靳宴站在房门前，微微低着头，手指捻着房卡一角，一边刷一边扯下了脸上的口罩，对着藏在拐角的我说：“别躲了，出来吧。”

我只能硬着头皮挪出来，心虚得目光不断闪避。他扫了我一眼，无奈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

“进来，记得把门带上。”

靳宴的房间比我的要大上不少，且整洁得多，他进门后就见厚重的外套脱下挂了起来，露出打底的毛衣，更显身形修长，见我仍在玄关处踌躇，于是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我不禁局促起来。

其实没有什么事，只是想来看看他。

他要是没那么警觉，我看完了也就走了。

站了半晌，我慢吞吞摸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打下一行字，递给他看。

[我能和你说话吗？]

他看得蹙起了眉，瞥我一眼:“想说就说。”

我犹豫半晌，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我能抱一下你吗？”

他手里的动作忽地一顿，薄唇轻抿，眼底宛若起了一层浓重的黑雾，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房间里静得犹如真空，由于窗帘没有拉开，室内光线并不明朗，靳宴进门时打开了玄关处的小灯，使得这里宛若一只温暖的蛋壳内部。

我向前一步，从背后一点点环住靳宴的腰，脸颊也贴到他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柔软的毛衣底下，他一节一节微凸的脊骨。他的身体似乎在我靠过去时本能地缩了一下，随后逐渐放松，稍稍紊乱的呼吸也一点点镇定下来。

“怎么了？”他轻声问。

我摇了摇头，靠在他背上，没头没脑地问：“你被Vincent欺负过吗？”

我没对他的回答做任何预设，既害怕，又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方幼安……”他扣住我的手，嗓音微哑，“如果我说，有，你会怎么样？”

“那我要狠狠揍他一顿。”

他一下被我的话逗笑，抓着我的手慢慢转过身来，又用指腹轻轻擦过我紧抿在一起的唇瓣，目光幽邃如潭水，“明明是我在受累，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他一句话轻易击穿了我心底所有的防线，连带着下颚猛然酸涩，几次想张口说话都无法做到，而我又迫切地想说点什么，几次挣扎不能，头一偏，重重吻上去。

如果当初不是我刻意去招惹他，又令表哥误会封杀，也许靳宴就不会和Vincent有牵扯了。

我闭上眼睛，一边剧烈地喘息，一边用力撕咬、吮吸起靳宴泛着凉意的嘴唇，像一只弱小无能又情绪崩坏的小兽，靠一点微不足道的狠厉来发泄不甘。

他被我突袭得后退几步，刚巧抵到身后半人高的鞋柜上，任凭我肆意舔咬，直至鼻腔间都似乎带上了几分灼热的吐息，才幡然醒悟般一把捏住我的肩膀，同我分开。

“可以了。”

我被他推开，被迫中止了更深一步的动作，有些无措地望向他，眼里不自觉噙满水光，隔了几秒，又小心翼翼地拉住他袖口，轻轻下扯。

“不能说话，不能回嘴，那能做.爱吗？”

一片寂静中，我清晰地听见了靳宴克制着吞咽津液的声响，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应，又忽然在某一个瞬间俯身压下来，带着凶狠又悲切的口气，“又是你先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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