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他所爱,恨他所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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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稍歇,太子才告辞,张易送到门外,只觉雨后寒风更甚,像是把冬日寒意早早送来。待转身回去,忽见一人抱臂倚在廊下,似已等了多时。
“王著。”冷风骤袭,院内黄叶跟着一瞬飘落,张易不知为何,眼睛忽然就湿了,朦胧朝他望去,那人却似坚石伫立,在风波中屹立不倒。
“不好生安养,怎么就出来了?”张易按下心事,柔声道,悄悄擦拭眼角,那人只见他眼底笑意。王著不答,只抿唇看他,却似透过他眼,看尽无穷海浪,又似穿过地狱,直指人心。那样的眼神让他莫名发憷,惊悸过后,那人只低沉一笑:
“我一个死人,又能为大人做得什么?”
“王著!”张易脸色一白,脑中万千闪念划过,只不知与太子所言,被他听去了多少。来不及多想,上前紧紧将他拥住:“说什么胡话,你不是好好活着?”
张易心下惴惴,胸口亦砰砰直跳,可是怀抱那人直似一块冷铁,并无温度,直待抱了许久,才觉那人将他揽入怀里:“王著岂是不知?既然出了那牢,王著便已死了。”
沉沉语声似从地底传来,冷冷刺透人心,张易莫名战栗,身子便软在他怀里,那厢抱得更紧,埋在他颈上深深吸嗅,又绕过他肌肤吻到耳边:“只是在海上,无一日不想念大人。如今亡命归来,我也只有大人一人了。”张易听了这话,一时醺然欲醉。双唇同他相贴,情火一触即燃,便搂住他脖子纵情吻去,哪管什么朝堂风云、诡计人心?院内人来人往,两人却也不顾,直待王著吻到肩头,将他衣衫扯下,才觉出冷,张易情火难耐,便催促道:“到床上去!”
鲜少见他情急模样,王著不由一愣,而后将人往肩上一扛,便纵身跃上楼台,刚将他放下,又一时忍不住,将人抵在门上,低头吻咬起来,手探到他身底一摸,那里已有起色,轻轻握住,张易便止不住地喘。王著咬住他耳垂,痴痴问:“原来大人也是这般想念王著?”“呸!”张易低声一唾,又喘息道:“我、我站不住了……”王著一笑,伸臂揽住他腰,便将人带到了榻上。
待两人身子一挨,又急切吻在一起,彼此亲吻抚摸,求索遍身上每处每寸。张易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早已化作一滩春水,淋漓淌遍他身。被他轻软身躯柔柔贴着,王著亦难抑心头狂暴,便胡乱掰开他腿,提枪撞进来。在海上飘摇日久,在牢里受苦多时,哪里尝过这甜蜜温存?被他那处暖湿紧紧裹住,暖意便袭遍全身,似有手掌轻柔抚到心底。王著闷闷喘息,待憋足一口气,便握住他腰,抬胯猛撞不止。张易一身抵在枕上,受他连番攻袭,体内那处被枪尖反复碾磨,到底揉出蜜汁,随着那物进出噗呲作响,一时痛极乐极,如上云霄。张易嘴上轻喘呻吟,身下那处亦小意迎合,一张一翕吞吐嘬放,如鱼唇吸水,一寸寸吻过他身下暴烈,直至吞咽到底。往日这些取媚皇帝的手段,轻轻施加他身,便是那百炼之钢也尽数熔化。身上这铁汉哪里承受得住?
王著被他一弄,身下更是肿胀难消,便攒足力气,连番顶弄,一连抽送了上百次,直将张易顶到床角,撞得他双眼失神,喘不过气,双腿亦被肏得大张,如海上飘摇的风帆,从他肩头无助垂落。张易眼角垂泪,视线也模糊,神识亦飞到九霄云外,只有那凶器穿刺不歇,一身如悬在刀口,被那刀尖左右拨弄。轻罗软帐之中,旖旎情事竟有几分血腥味道。
两人翻来覆去弄了几次,才平息下来。待躺倒榻上,裸裎相对的一刻,张易才看清他一身伤疤,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好个阿合马!”
“又岂止是他?”王著心头生恨,冷冷一哂,“忻都、范文虎……每人每一笔账,我都牢牢记在身上。”张易不由蹙眉,小心翼翼触他皮肤,仔细吻遍他全身伤痕,王著事后身上正乏,只枕臂躺着,由他随心侍弄,并不去想这样小意取媚所求为何,直待全身被他撩得火起,才捞过他身子吻下来,互相爱抚了好一阵儿,才解心中焦渴。欲望泄了一空,王著脑中渐转清明,心头一刺却不得不问,“只是当日会审,为何不见大人出面?大人救我一命,却教我日后无名苟活,难不成要在这深宅藏一辈子?”
情热过后,张易亦恢复清醒,既知他心头顾虑,自好操弄人心,便柔柔抚上他脸:“藏一辈子又如何?你若甘心做我契弟,我情愿养你一辈子……”王著心头一热,登时将人吻住,待松开他,又猛地想到一人,霎时心痛难忍,“契弟、契弟……”王著痛声低语,眉头锁住滔天恨意:“十万将士命丧海岛,却教那元凶逍遥法外,到头来泼我王著一身污名,王著如何能忍!如何能忍!此番既活着出来,必先杀忻都范文虎,次取阿合马狗命,再去那海国,带阿芜回家、带他回家、回家……”
王著愤懑低吼,一如回到那日海上,飘摇于风暴之中,随同海潮跌宕不止。张易看他脸色遽变,却不敢深问他所历何事,更不知他口中“阿芜”所谓何人。只从身后轻轻搂住,双腿卷上他身,于他胯间轻轻蹭动,缱绻厮磨,待那厢心绪平缓,才道:“你要复仇,又何必舍近求远?眼下便有仇人在你眼底。”
王著听罢一愣,凝然望他,张易轻抚他茫然面孔,叹道:“忻都、范文虎买通阿合马,输钱赎罪,再无责罚,一个回了高丽,一个下了江南,你要寻人复仇,可需好些脚程呢!”“狗贼、狗贼!”王著怒到极处,猛地翻身坐起,连带着一身伤又隐隐作痛,可仇敌此刻远在天边,逍遥自在,而他不人不鬼,于人檐下苟延残喘。一想到此处,更是急火攻心,几是要烧断肝肠,只觉此刻便要提刀见血,斩他一二头颅,才能消解心头大恨。
张易同他对望片刻,亦窥得他心里所想,沉默半晌,待时候到了,便凑过去抱住他:“既如此,不如先杀阿合马!阿合马一旦身死,则忻都范文虎再无庇护,坐罪受死便是早晚之事。阿合马一日不死,你王著恶名一日不除,存活于世的,终究是个无名无姓的魑魅魍魉!”
他一面说着,一面轻怜密爱,柔柔轻吻,教他怀中这坚冰终是化成融水。想起出海以来所历种种,真如噩梦缠身,盘桓不去,王著再难忍得,伏在他胸口崩溃失声。张易一叹,双唇贴过来,将他泪水尽数吻去,才见他勉强睁眼,双目仍是失神,过了许久才讷讷开口:“大人救我出来,便是教我取那狗官之命,以报深恩?”
他无心问出一语,却无暇去想张易与阿合马是否结怨,只是觉得此刻,他的仇与他的恨早已理所当然地连成一体。他二人既已肌肤相亲,自当爱他所爱,恨他所恨。
然而听者有意。张易心头一震,一时沉默下来,但见那人面上无神,并无异样,才低低一叹,放心将他揽入怀里:“你我情意至此,又何谈报恩?只是太子深恩于你,不得不还。此番若无太子庇护,我又怎能与阿合马相抗,与圣意相抗,去天牢深夜劫人呢?”“太子?却是太子?”听他蓦地提到一人,王著眼神空茫,不自觉发问,却被张易笃定吻住:“正是太子。待寻得时日,我自会带你去太子面前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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