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有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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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有个女儿。”
王著还欲再问,那人眼皮一落,枕在他肩上睡着了。细白双腿仍缠他身上,小穴倔强嘬着,将那疲软阳物含住不放。王著甚是煎熬,又不忍扰醒他,就这么任他含了一夜,竟是一夜没有合眼,眼见着外头月升月落,直到曙光打入窗内,教那桌上黄金都黯然失色,怀中人却仍是未醒。王著想着他昨夜话语,盯住那金子沉吟片刻,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便小心从他体内抽身而出,轻手轻脚穿好衣服,将那黄金一裹,负在身上越墙而去。
清早的帝都大雾弥天,再不辨红墙碧瓦,亦无分官贵百姓,全部陷入一片苍茫混沌之中。在这暧昧不明的时分,公家的车马还未上路,王著已跃上房梁,沿着各家府苑一路奔过,直到寻到城中一处。主人家还未起身,他已轻身落入院内,叩窗翻了进去,等老鸨揉着眼睛下了楼,那厢早已自取酒壶在堂上饮了多时。
“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吗!”老鸨看到那人,腿一软便瘫坐在地,转身就要叫人。王著冷哼一声,低头饮下口酒,“做个死鬼好没意思,不如回来看看故人。你若不想赔上性命,就闭上嘴,待王著办完事,自会干干净净离开!”老鸨战战兢兢辨认半晌,终于认出眼前是人不是鬼,可那王著早已死在狱中,想到此处更是惊惧,终于忍不住哭丧骂道:“都是怡云这个浪蹄子惹的祸!前些时日,张大人托人传话,教她早早离了京城,她偏生赖着不走!如今到底教冤家找上门来!老身算是完啦,完啦!”听她提及张易,王著心头一紧,登时摔了酒壶:“少废话,快叫人来!”一语落定,却听楼上“哐”地推开门,“妈妈骂我呢?”女人像一宿未眠,面色憔悴,仍打起精神道,“妈妈把我这些年赚的银子吐出来,怡云自会走!”“你、你这个见利忘义的骚货!早教张大人玩腻了!好好散场岂不体面!还肖想着教人八抬大轿收入府里?呸!想得美!”老鸨正在气头,一时也不惧了,便站在楼下叉腰大骂,张怡云听到这话,当即洒泪,又转头望向王著:“你来又是作甚!要想着嫖我一场,早早进屋办事走人!”
说罢抹泪回房,王著愣了片刻,旋即翻身跃到楼上,打开房门跟了进去,却见桌上酒壶横斜,这女人竟独个饮了一夜,也不知为谁买醉。王著稍稍一想,心底又不住冷笑,把黄金往桌上一甩,“张易便是个冷心冷血之人,何苦为他洒泪!你我相识一场,不如留个念想。这千两黄金为你赎身,早早收拾离了此地罢!”听他一语,张怡云大惊:“是他教你劝我?他当真要做那事?所以才教我早早离开?”“什么事!?”王著听罢,心头浮起疑云,上前捏住女人肩膀,一把扔到床上。怡云一怔,眼见对面压下来,便打开胸脯将人迎入怀里,“原来你一直都不知道!”女人的胸脯如云般柔软,王著不慎跌入那两朵云山,便似被魇住一般,忍不住吻住那绵软,深深吸吮起来。想到此处也曾是那人吻过的地方,心头更是生恨,便含住她乳尖,大力吻吮,一手摸到她裙底,捏住花心捻弄起来。这是他从未尝过的女人滋味,王著沉迷梦乡,忽然觉出一阵荒唐:这一切又是因为谁呢?怡云被他吮得浑身发软,身子也化成了一滩水,不由自主打开双腿,海草般缠上来。
这浮浪模样与张易并无二致,两人相好多年,也不知到底谁教会谁!王著想到此处,心头更是作怒,便似泄愤一般,握住阳物插进女人阴处,才刚入头,就被那湿软裹得浑身发软,直如溺水一般,那湿冷甬道全不似男子后穴般燥热紧致。王著顾不得什么,深吸了一口气,狠狠顶了几下,直到女人哭啼出声,才意识到下手过重,当即心下一软,又放轻动作徐徐进出,一边弄着,一边低声道:“你好好交待,我不知道什么!”怡云身底被他插弄,心头却想着旁人,身心痛到极处,终是落泪:“张易、张易!”“休要提他,眼下是我在上你!”王著大怒,又生生顶入至根,直顶得女人颤栗不止,许久才哭道:“他又何曾上我!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可恨到最后,却是父不父,女不女!”*
王著如遭棒喝,骤然停住:“你说甚么!”怡云捂眼流泪:“他以为日日对着我,他女儿就会回来?他以为对我百般宠爱,他做的孽便能偿还?”“你到底在说甚么!”王著急道,身底停滞不前,弄得女人好不难受,便用腿轻轻蹭他,“你弄得我舒服了,我便说与你。”饶是美妙床事,王著也最恨被人戏弄,此刻被这女人拿捏,却与那人并无二致,再看她含情带泪的脸庞,竟与心中眉目有七分相像。王著心底一惊,恍然明白什么,又如坠雾里,全然不懂,如此更恨那人。他到底瞒着他什么,他又骗了他多久,是否自始至终这便是个骗局,只待请君入瓮?“张易、张易!”王著爱恨不能,心头想着一人,身下却肏着旁人,直待将女人碾出水来,仍不肯罢休。两人翻来覆去不知弄了多少回,从白日一直弄到夜里,直到彼此都再无力气,才双双躺倒榻上。
“现在你肯说了么?”王著搂着她,依旧喘息未定。女人靠他怀里,泪水自他胸膛洒落,“他曾经有个女儿。”王著听这句早已听得不耐,“我知道!”说罢又自觉急躁,便搂紧她,低声道:“你说罢。”“那女孩长到五岁,便在灯会上被人拐了去。他夫人伤心过度,从此再未生育。”头一次听人提及张易的妻,王著竟是莫名烦躁,又只能生生忍住,“然后呢?”“他夫人自此懒得理他,他又浪荡难改,从此流连青楼多年,全京城都知道。”想到张易这癖性,王著不由一哼,也不插话,只听她静静讲,“平章阿合马素与他交好,两人皆喜好女色,秉性相投。知他好这一口,便将自己买来的姬妾挑出几人,送到他府上,全是清一水的二八年纪……”女人稍稍停住,只觉贴在身上的拳头下意识攥紧,再看他眼里亦有杀意,心底便是一惊,王著咬牙吸了口气,才示意她继续。怡云牙关微颤,声息忽然颤抖起来,“其中一女孩教他睡过一夜,次日清早便上吊死了。”窗外轰隆一声,似天顶滚过惊雷,两人同时惊住,只不知这深秋亦有雷雨,待平复过来,雨点早已急促坠落。王著一边听着窗外闷雨,一边听女人缓缓道,“不出几日,他夫人亦服毒自尽。他一直后悔那夜自己醉了酒,亦恨自己蒙了心,偏偏收了阿合马送的人,又恨阿合马为蓄妓收买民女,更恨那拐子将人拐了去……可是直到现在,他亦不知该去恨谁!想来多么可笑!”
女人流泪笑道,窗外恰好滚过电闪,炫目光芒透窗而来,将沉闷内室镀成冰冷幽狱。王著双目失神,全然呆了,哪里听到房门霍然破开的刺耳声响,直到浑身沐雨那人提刀进来,才恍惚回魂。
张易提刀立在门口,一眼瞥见床上风光,不由莞尔一笑:
“怡云不妨说说,张某到底有什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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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父不父,女不女”改自司马迁《太史公自序》里“夫不通礼义之旨,至于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也是听亲友提到《枕花》一文知道的;张易女儿的身世部分参考《红楼梦》里的香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