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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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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听的人没判断出梁桢是否装病,反而察觉到,这家伙是个兔爷儿。

-----正文-----

1.噬魂

“主任,”秃头腾腾腾跑上小阁楼,气喘吁吁,“江浪醒了,活着,但是疯了。”

“什么?”

“医生说是撞到脑子了,哭天喊地的跟个小孩一样,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听段士渊的。医生还说他大概是回到了六七岁的时候……主任,他都这样了,也不会暴露什么秘密了吧?”

廖向生站起身,一拍桌子。报纸上是他的通缉令,那群巡捕房的巡捕看到了他的侧影,然后拼凑出一张画像,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致使他不能抛头露面。他也不着急离开上海,毕竟事情还没办完:“我说过,套不出话就杀了他,没听懂吗?”

“这三天我们想尽一切办法靠近病房,但是里里外外都有人把手,段士渊养了不少厉害的打手,我这,”秃头挠了挠头皮,“我刚弄到毒药准备打进江浪药瓶里,谁知道正赶上他停药,功亏一篑,还费了不少钱。”

廖向生指着他的鼻子骂:“蠢货!一群蠢货!养你们有什么用!不如养条狗!”秃头缩缩肩膀,廖向生也知道他们的能力不够,咬咬牙:“既然杀不了他,那就给我监视着,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傻了。最好能给我钓出来万颉,或者段士渊……”

距离被解救出来已经有六天,梁桢身上的外伤基本愈合,只等着过几日拆线。张一平假模假式来慰问,说给梁桢办了留薪停职,好好养伤。高哲思的‍‍‎‌‎舞‍‎‌女‌‎小玫瑰也来过,说是帮朋友送个果篮,并邀请段士渊改天喝茶,随即被婉拒。还来过两个自称是梁桢旧同学的人,段士渊没敢让他们留太久。

他不想让梁桢在医院耗费时间,人多眼杂,再说安保也信不过,于是申请出院。

出院前赵破晓来看了一次,身上的白大褂有些褶皱,段士渊笑着问他是不是跟人打架了。“你们门口有个病人,忽然就扑过来一通抓,我让警卫轰走了,”赵破晓摸了摸脖子上已经不怎么明显的抓痕,“不过我敢说,你们一走,他们也就走了。怎么样,三千还是不认人?”

段士渊摇摇头:“问他六岁之前的事情都能答上来,主治医生说他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很大的创伤,现在封闭了记忆,是大脑的一种什么什么自我保护。大概是说,他宁愿自己活在六岁,父母健在,亲朋和睦,无忧无虑。”

“他,怎么弄成这样?”赵破晓望着病床上熟睡的人,轻叹一声。

“巡捕房调查说是我的商业对手雇人抓的他,为了报复上次的收购案。不过凶手……自然是没抓到。”

“啧啧啧,现在这个世道,杀人放火倒成了常事,也不知秩序公道还有没有用了,”赵破晓既是在说梁桢的事情,也是在说他哥哥赵向明当时被汉奸抓去,强迫吸大烟折磨疯魔,最后不了了之,“士渊哥,你也别太着急。之前片子能看出来三千颅内血块减小了,等上十天半个月一定能好的。”

段士渊沉默着点头,而梁桢似乎是被他们的谈话吵醒了,微微睁眼,扫试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赵破晓身上:“谁啊?”

他是成年人的嗓音,但是说话方式还是少年,有些许含糊,显得有点可爱。赵破晓走近了些,还未说话,梁桢忽然扭过头去不看他。赵破晓手足无措看向段士渊,后者轻笑一声,拍了拍梁桢的手:“不是坏人,你忘了,这是赵爷爷家的二小子啊。”

“胡说,他才那么点,还没我高!”

“现在三千也很高了啊,”段士渊细声细语哄他,无奈梁桢还以为自己只有桌子那么高,也不承认赵破晓是童年那个总是吸溜鼻涕的小男孩,“行行行,那我们跟赵叔叔打个招呼,他一会儿就走了。”

梁桢转过身来。六岁的记忆里还存留着他被人从母亲怀里抢走的画面,所以他不信任陌生的面孔。可是他信段士渊,从小他就觉得段士渊是个好人,那,赵破晓应该也是个好人吧?“赵叔叔早……”

“哎哟哟哟,他可是轻易不叫我叔叔,”赵破晓揉了揉胸口一脸满足,“行了,我去查房了,你们收拾收拾,准备出院吧。”

他走了之后,梁桢还是闷闷不乐,段士渊揉揉他脑袋,许给他两根糖葫芦。梁桢其实不爱吃那么甜的东西,可是他母亲爱吃,他也跟着吃。他喜欢把核抠了塞上糯米的,可惜现在米价太贵,轻易找不到了。“我现在就想吃!”梁桢嘟着嘴。

段士渊没辙,摸摸他额头:“好,我去楼下看看,你乖乖听话,别乱动。”

梁桢自然是听话,可是段士渊的离开留了空档,让秃头假扮医生靠近,打晕了外面守卫的人,钻进病房。梁桢望着这个带着口罩的大光头,眉毛忽然挑起来,说道:“你脑袋会发光唉!”

“我脑袋……”秃头呼噜了一把刚刚刮过的头皮,他还是不相信这么一个能挺住连续十个小时刑讯的家伙,竟然成了傻子,“你别跟我装了!你要是没疯,对我们还有用,要是疯了……上头让我杀了你。”

梁桢耸耸鼻子,他没听懂多少:“呸呸呸,你才是疯子!”

秃头冷笑一声,靠近了拿起隔壁床上的枕头直接按住了梁桢的脑袋。梁桢奋力挣扎的瞬间扯开伤口,疼得他不敢乱动,大口呼吸却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他想叫喊,棉花吸收了呐喊声,只剩下毫无意义的呜咽。

逐渐濒临窒息,梁桢感觉脑袋突突地发胀,仿佛下一秒就会炸开。

最后的最后,本能的求生欲望让他不顾满身的伤口,猛然起身,秃头以为他有话要说,拿走了枕头,只见梁桢急促喘息,一边喘还一边掉眼泪。秃头骂了一句:“你他妈的还跟我装是不是!”

“走开,走开……我要我爸爸……叔叔……”梁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看着秃头又拿起了枕头,拼命往后躲。他知道自己的伤口裂开了,疼到头皮发麻,有血腥味,可是顾不得那么多,恐惧让他不断挣扎,伤口渗出的血染湿了床单。

窒息的刑讯逼供重复到了第三次,梁桢被松开之后开始干呕,这是到了极限,秃头也觉得他就算死也不会松口。“这可是你自己选的。”秃头把枕头扔到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针管,拔掉了针头上的保护罩。

梁桢一边哭一边大喊救命,就在秃头将针管吸满了空气,要用力扎下来的时候,病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了。秃头用来抵住门的椅子撞到他的膝盖窝,他左腿一弯重心前倾,不锈钢的枕头戳中了床沿弯曲折叠。

“士渊哥,”推门的人是刚走不久的赵破晓,“刚才忘了说——你是?”他注意到了这个穿着隔离衣的光头,而在他的印象里,外科没有医生是秃瓢。

秃头嗯啊了两声,他不能确定来人是谁拳脚功夫如何,又丢掉了武器,只能找个借口溜走。赵破晓看着仓皇逃窜的男人挠了挠脑袋,再去看梁桢,竟然是刚刚哭过,而且伤口的血肆意蔓延:“你刚才干什么了!别乱动我去叫你主治医生来!千万别乱动啊!”

段士渊回来看到这副情景出了一身冷汗,他暗暗发誓绝不会留三千独自一人,就算他要走,也必须留下几个信得过的人保护他。三千就是他心头一块肉,伤着一点儿都心疼。

而三千明显是受到惊吓了,战战兢兢,段士渊安抚了好久才让他放松下来。“他们不会回来了,没有人能伤害到你。叔叔保证,”段士渊俯身亲了亲他的太阳穴,“不管千难万阻,护你千万周全,此话一诺千金。还记得吗?”

他记得。虽然这是到了九岁,梁桢得到三千这个乳名时,段士渊跟他说的。

三天前刚刚醒来,段士渊唤他三千,梁桢很不解,段士渊就将这个解释说给他听。彼时梁桢还是有些费解,但点点头,耐不住段士渊天天这么称呼他,最后算是接受了,心底里隐隐地还有些喜欢。

处理好伤口之后,主治医生咱三叮嘱好好修养,段士渊最后还是决定早回家,毕竟医院人多,鱼龙混杂。

第二日一早回到别墅,刘妈赶紧迎出来,扶着梁桢生怕他磕着碰着。梁桢还记得她,没有拒绝,刘妈絮絮叨叨跟他们说自己去拜过佛,还拜过太上老君,要是小少爷再不好她就得去拜耶稣了。“这几天家里都挺好的,送牛奶的我让他们推迟几天,修灯泡的把浴室的灯给您修好了,还有段小姐的信今早刚到,给您放桌上了……”

段士渊一路点头:“好,好……对了,如果市场有卖核桃的买上两斤,给三千补补。”

梁桢眉毛都要挤到一起:“我不喜欢核桃。涩,我想吃桂花糕。”

“再买一盒桂花糕。”

那天下午段士渊不得不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特别是第一批给日军粮就要出港了,他必须在场。梁桢不想让他走,眼圈唰就红了,还是安全感太低,尤其是在医院那件事之后。段士渊好说歹说,又许给他两盒点心,终于哄好了没哭出来。段士渊走的时候特地吩咐刘妈不要给任何人开门,还留了三个保镖在家里陪梁桢玩。

于是三个将近一米九肌肉满满的北方大汉,和一个一米八的青年,在家里画简笔画。“房子是三角形的顶加上一个正方形,你画错了!”梁桢拽过其中一个人的纸,拿着油画棒涂涂抹抹,脸上都带了颜色,“小狗狗要是白色的!白色的小狗狗好看!我不要‎‎‍‌‌黄‎‍‎‌色‎‌‌‍‍的。”

大汉有苦说不出:“可我家的狗就是黄的啊……”

2.跟踪

段士渊要求梁桢跟他睡一个屋,次卧彻底不再属于原主人。卢九和两个保镖暂时住在那儿,刘妈抱怨这仨人吃得太多,梁桢没分到多少饭,又瘦了。段士渊有些哭笑不得,梁桢站在他身后嘟囔着想吃排骨,吃了排骨他就听话。

因为菜市场的猪肉抢手,没能吃到排骨的梁桢还是要和叔叔睡一个屋。他没有拒绝,一边拍拍枕头一边感叹:“怎么床那么小了。”

“是你长高了,”段士渊关上大灯,“快躺下,你今天坐着的时间够多了,再不躺下伤口又要崩开了啊。”梁桢麻溜钻进被窝,睁着眼睛看向他。他是单眼皮柳叶眼,平日里总觉得冷冰冰的,现在反倒生出几分可爱气质。“看我干什么,闭上眼睛,”段士渊一副家长语气,“明天睡到自然醒,和阿龙他们玩,别总是找我。”

“那你要去哪啊……”

“叔叔要上班,赚钱养你。”

他确实需要赚钱,但是去公司之前还要去找火镰,也恰巧到了约定接头的日子,把昨天收集到的关于军粮的情报传送出去。他本想着一早出门,但是刚起床梁桢就醒了,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狗一样粘过来,说这儿疼那儿疼。

“那我们回医院打针。”

“不疼了,”梁桢含糊不清说道,“我不想让你走。”

段士渊揉揉他脸颊:“我今天早点儿回来,顺便看看有没有排骨,你昨天不是说要吃糖醋排骨?还是红烧的?”梁桢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还是闷闷不乐。他六岁的时候也没那么粘人——也可能有吧,不过那个时候是段祥在照顾他,段士渊只是每天从学校回来陪他玩一会儿,然后父亲就会以不能耽误学习的理由把三千抱走。

腻歪许久,段士渊终于出了家门,而对面楼上监视的军统特务也立刻跟上。

段士渊察觉到了,虽然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但是一对一的教学还是接受过几次,火镰告诉过他如何应对潜在的跟踪者。他在距离照相馆两条街的一处中药堂下车,这是赵子孝名下的产业。然后他和熟识的伙计要了一件不起眼的长衫换上,从后门走出去。

跟踪的特务也不是吃素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堵后门,可惜中药堂的布局有些奇怪,他们耽误了五分钟才找到那扇小门在哪儿,而目标早就不见了踪影。“你们两个往前,你守着他的司机,我去东边。”

领头的特务朝东边跑去,过了三四个路口才找到段士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窝在墙边观察,这个人没事儿换了件衣服是要干什么,肯定有鬼。他心里琢磨着即将到手的独一份的奖金,心里乐开了花。段士渊去往的方向有一家花店,一家照相馆,还有一个京剧园子和园子门口卖烟的小亭子。

特务搓了搓手,瞧见段士渊回头急忙装作过路人,翻动身前报纸摊上摆放的杂志。他注意到段士渊脚步变慢而且在观察四周,绝对有事儿。

可就在段士渊准备转身的时候,忽然从身边跑过去一个人,直接扑到了段士渊身上。

“三千?”段士渊抱住他,又看向他身后急急忙忙跑过来的三个保镖,“你伤还没好,不在家躺着来这儿干什么!快站好我看看伤口裂了没。”梁桢不情不愿从他身上下来,扯开领口给他看自己的伤痕,黑色的针线缝着,没有开裂的痕迹,也没有血腥味,正在慢慢愈合。“不是说让你在家等我的吗?”

梁桢嘟着嘴:“可是……今天是我生日……”

“是后天,我记得呢,”段士渊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照相馆,他也得给自己穿这身老古板的衣服找个借口,“叔叔一会儿去听戏,你要不要跟着一起?”

“戏?”

“京戏,《文昭关》,春秋时,伍子胥出逃遇到东皋公的故事,”段士渊挥挥手叫来保镖中的一个,“阿龙,去买两束花,一会儿送给台上的角儿。”他回身注意到了梁桢不高兴的模样,笑着碰碰他的脸颊,低声说道:“这你也吃醋啊?是不是你生下来就是个小醋缸?”

梁桢似乎是没听懂,左右扫视,特务没办法只能躲在暗处,隔着稍远的距离监视他们。这二人买了花,还买了两盒一模一样的点心,一盒吃了一盒送给了戏班。特务特地去问了点心店老板,也没问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戏班他也观察了,就是个各地走穴的班子,没人长得像共党。

唯一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梁桢吃了一口山楂锅盔,大约是觉得不好吃,直接塞进了段士渊嘴里。段士渊没有生气,笑着接住吃了下去。按理说这么有钱的少爷,不在乎浪费一星半点儿的吧,这两人有问题——太过暧昧。

他就是这么汇报给廖向生的。

廖向生摔了杯子:“就这个?就这个?我养你们不如养条狗!点心盒子里有没有情报你不关心,戏班里有没有共党你凭感觉,唯一的发现是这两叔侄背德不伦?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兔爷儿!”

“那……那个段士渊,他到底是不是共产党啊?”

段士渊当然是共产党,而且刚刚从预备党员正式入党,他必须把手上这份关于军粮的情报传递出去。这是即时有效的文件,能够预测当前的战局动向,晚了就是废纸一张——更尤其是他发现似乎日军正在屯兵上海,像极了四年前的六七月。

四年前他们占领了华界,这次的目标应该是租界。而租界当局没有任何应对的举动,或者他们没打算真的反抗,甚至是在讨好日本人。中国人的荣辱和生死,让这群黄头发的强盗当做博弈的筹码。

既然被人跟踪了,再冒险去照相馆有可能暴露火镰,段士渊必须找一个新的方法——寄信。他将情报用药水写在看似是照片订单的信纸上,装进信封,让卢九在取信的时候,快速塞进邮递员的背包里,这样不会暴露真实的寄信地址和寄信人。

卢九手脚麻利,信得过,而且没被多加关注,是最好的人选。

似乎是天生的直觉,梁桢站在二楼窗户看风景的时候看到了卢九和邮递员的接触,卢九往回走的时候还朝他笑了笑。也许是梁桢站在窗口,反倒在对面小楼隔着窗帘监视的秃头忽略了卢九。

“妈了个巴子,”秃头咬了一口烧饼,“他娘的这人别真是个兔爷儿。”

“为啥啊?”手下人问。

秃头嚼着烧饼碎末横飞:“每天晚上监听你没听见?他和段士渊睡一个屋!就算真是傻的,俩大男人睡一块,说出去了面子往哪儿放?姓段的如果不是跟他有一腿,那这辈子绝对是没桃花的光棍命!”

“这个要写报告里吗?”

“写写写,写你奶奶个孙子写,”秃头用门牙咬住烧饼撕下来一条,塞嘴里,“你还嫌被骂的不够惨是吧!”他骂完了再去看,对面院子里梁桢蹲在花园里,脑袋几乎要扎进花丛。他在跟一只偶然拜访的花蝴蝶交流感情,秃头现在是真的信了,他是个傻子。

梁桢还在住院的时候,他们曾经假扮修灯泡的在段士渊家里装了监听器,奈何手脚不太利索,除了卧室灯泡里的其余的都被发现扔掉了。但幸好留下的是卧室里的,这两人在最不设防的状态下说的话被听的一清二楚。

比如梁桢洗完澡不喜欢擦头发,比如段士渊的衬衣和裤子到处乱放,比如他俩会一起读童话故事当做睡前读物。比如梁桢过生日那天,段士渊从西洋点心店带回来一个奶油蛋糕,梁桢把奶油弄得全身都是。

要这是装出来的,秃头能生吞俩烧饼不带嚼的。

监听的机器吱吱吱地转动,磁带一盘一盘被录满。又到了晚上,十一月的风冻人,秃头一边啃烧饼一边记录:“十二日下午,段去高哲思应酬,江不满其回家晚。段生气指责江耽误生意,二人开始争吵。”

过了一会儿,他继续写道:“半小时后,江道歉,两人分食一盘面条,段说后日带江去国际医院咨询尼尔教授。”他把尼尔教授圈出来,然后派人去查。

一天调查下来,结果是全上海没有一家国际医院有这么一位教授,不管是姓尼尔还是叫尼古拉斯,都没有。秃头呼噜呼噜脑袋:“这是让我逮着了!等我去报告主任!”

廖向生看到了这份情报,点点头:“很好,你们总算有点脑子。这个尼尔会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廖向生又是急火攻心差点咳血,他顺了顺胸口,提醒自己这是少数几个活着到上海的手下了,砸死还得从重庆调人。“他说这个医生肯定是有某种含义……昨天不是看到码头有日本人装干粮上船吗?会不会是他要传递军粮的情报?”

其实廖向生也得到了日军准备屯兵上海的消息,是共产党赠送的。虽然北城商会供给日军的消息属于绝密,不过他用自己的人脉获得了消息的来源,然后做出了大致的推断,或者说,判断,断定。如此一来,段士渊绝对就是共产党,或者说他有亲近信赖的下属是共产党。

廖向生坚信前者,他有老特务的直觉。

“之前三次咱们收到共产党共享的情报的时候,段士渊没有任何反常举动啊,”秃头回忆好半天,忽然一拍脑袋,“能接近他的,除了他的下属和生意伙伴,还有一个人——他们家的老妈子!”

廖向生实在是没忍住,一本子砸过去:“老妈子,老妈子,我看你像老妈子!”

“那就是邮递员,只有邮递员了。”

“明天把那个邮递员盯住了,放长线钓大鱼,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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