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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金风玉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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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紫英何在?“这句众人皆尽摸不着头脑的问话,陵越听在耳中却是大吃一惊。

-----正文-----

一 碧天秋月无端,别来长照关山

昆仑山巅,天墉城巍峨的山门屹立如旧。两个守山弟子百般无聊地立在山门之前,望着正午艳阳,打着哈欠,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满头赤发,头生双角之人。

“慕容紫英何在?”冷冷的声音响起。

两个弟子吓了一跳,连忙调整仪容并飞速打量了一下这位不速之客。“慕容紫英?本派并无这号人物,尊驾可是找错地方了?”

“此地是天墉城?”

“正是本派。”

“那就错不了。快快叫慕容紫英出来,否则耽误了本座要事,尔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这……可是本派确实没有名叫慕容紫英之人,阁下要不稍安勿躁,待我等禀明执事师兄,或有定夺。”天墉城掌门陵越真人治下极严,待客却是谦和厚道,无论来客如何不善,弟子都需以礼相待,因而这赤发人虽然莫名其妙,守山弟子也还是忍着一口气,未敢露出些许不耐。

“本座没工夫等你的什么执事师兄,你既不知慕容紫英是谁,便先叫陵越出来。”

“啊!”两个守山弟子互望一眼,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陵越正是天墉城现任掌门的道号,这位掌门自身剑术卓绝,为人光明磊落。他执掌天墉城以来,惩恶扬善,扶危济弱,天墉城的名声在他手下如日中天。放眼当今天下,任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宗师,提起陵越真人都要竖起大拇指,道一声“佩服。”

而眼前这人张口直呼其号,毫无敬意,俗语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可是看他一派着急又不耐烦的样子,却也不似有意前来挑衅……

其中一个弟子拿不准这人来头,暗自沉吟,另一人却是怒火冲天,要不是掌门下过严令不可怠慢来客,怕是早就要拔剑教训来人一番。两人互换了好几个眼色,终于还是好性子的那个硬着头皮道:“尊驾既然有要事找本派掌门,请容弟子入内通报。”说着转身向山内走去。

“哎哟!”那名弟子才踏出两步,忽而身子一轻,竟是被人抓住了后襟生生拎起,同时身后传来越发不耐烦的声音:“待你通报回来,岂非太阳都要落山了,你既知道路,直接带本座去见陵越就是。”说着将那弟子重重往地上一放,又推了他一把:“快些。”

那弟子此时哪里还敢理论,急忙迈开双腿直奔掌门议事的正殿,赤发人好整以暇地跟在后面,行色并不见半分匆忙,却半步也未落下。这时才过午时,掌门方与诸位长老议事完毕,殿门打开一线,那弟子不敢推门直入,便站在门口行了礼,朗声道:“掌门赎罪,弟子鲁莽,有位客人要见……”

赤发人不等他说完,身形微动,人已在殿内。四下扫了一圈后,沉声道:“哪个是陵越?”

居中而立,身着掌门服饰的陵越微微皱眉,但见这形貌异常之人神色冷峻倨傲,一举一动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睥睨天下的气场,眉目间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杀气,令人与之相对便不自觉地惧怕。陵越一时有些拿捏不准他的来历,可也不愿示弱,向前踏出一步,拱手道:“正是在下。尊驾有何指教?”

“慕容紫英何在?”

这句众人皆尽摸不着头脑的问话,陵越听在耳中却是大吃一惊。要知“紫英”二字,正是他的师尊,前任执剑长老紫胤真人的名讳。然而师尊向来只以道号示人,他的真名天墉城中从来无人知晓。陵越自己还是曾听师尊的师叔玄霄前辈如此唤他,才隐隐猜到。至于师尊原来复姓慕容,他亦是头一回听说。

陵越沉吟片刻,答道:“尊驾所问若是在下的师尊,本派前任执剑长老紫胤真人,则在下亦无可奉告。师尊自十年前辞去长老之位,便下山云游去了,本派中再也无人听过他的踪迹。”

赤发人面上登时现出怒意,低声嘟囔了一句:“好个玄霄,竟敢戏弄本座。”

他的话音虽轻,陵越却是听见了,心中诧异更胜。听这人的口气,竟似与玄霄前辈有些瓜葛。他知道玄霄于十三年前便离开了天墉城,原因不明,而师尊亦于三年后离山。当年自己猜测师尊下山十之八九乃是为了寻找玄霄前辈,可如今看来,非但师尊没有找到玄霄,玄霄甚至不知师尊已然离去,还巴巴遣了这人来寻找。只是玄霄若是想见师尊,又为何不亲自回天墉城来?

陵越疑虑重重,猜不透这人究竟打着什么主意,然而事关他最为尊敬仰慕之人,又不敢贸然询问。他略一思索,又一拱手道:“不知尊驾寻找紫胤长老有何贵干?在下是他的亲传弟子,若有可以效劳之处,力所能及绝不推辞。”他想此人既然与玄霄相识,想来并无恶意,语气缓和了不少。

那人开怀一笑:“无何贵干,只不过多日不曾与人过招,手痒得厉害。”

陵越闻言,脸色顿沉,暗想这无礼之徒原来不是什么善茬,于是冷笑一声:“在下适才已说过,师尊此刻不在天墉城中,尊驾若无他事,还请回吧。”

那人目光闪烁,一字一句道:“你是要本座原路返回?”

陵越早已猜到这人不会善罢甘休,恐他突然发难,暗暗运起真气,朗声道:“天墉城清修之地,尊驾却抱着相争之心而来,留在这里恐多有不便。”

这番话中的逐客之意再明显不过,那人听了却只嗤笑一声,头微微一歪,似又想到了什么,眯着眼道:“你方才说,你是慕容紫英的亲传弟子?”

“不错。”

那人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嗯,慕容紫英是玄霄的师侄,你是他的弟子,虽然隔了几代,又是凡人,未免不大过瘾,不过总也聊胜于无……而且玄霄只说不能动慕容紫英,可没说不能和他的徒弟动手……”

陵越正听得摸不着头脑,那人忽然一拍手,面露笑容道:“这样吧,你师父既然不在,便由你代师上场,接本座十招,如何?”

“这……阁下与天墉城可是有甚仇怨?”

“哼,就是无冤无仇,才让你接个十招便罢。还是你觉得,与本座动手,有损于你的名声?”

此话一出,聚集在殿内的长老并各部执事弟子们纷纷气得拔剑出鞘。莫说这些年天墉城名扬四海,便是早先默默无闻时,也没人胆敢如此上门挑衅。陵越真人何等修为,竟然被这人视作陪打的玩物,仿佛接他十招还是他有意相让一般。

陵越却早已看出这人不同凡响。虽然他并无刻意施放灵力,但周身环绕的凌厉魔气无论如何掩饰不来,绝非寻常上山挑战的无聊之辈。虽然一时猜不出他的身分,但依着眼下情形,此人是绝对不会自行离去的,再说下去难免僵局,那时再动起手来只怕更不好善后,不如就按照他说的来。自己的剑法纵然不及师尊,接下旁人十招总非难事。

陵越想到这里,微微一笑,示意大家不必躁动,他一手握紧了无房剑,一手微探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此处弟子聚集,刀剑无眼,恐误伤旁人,还请尊驾随在下往展剑坛切磋。”说着又传下命令,所有长老弟子各归其位,不可跟随。这是怕两人动起手来收不住力度,伤及他人。

* * *

陵越方与那赤发人过得一招,已然发觉其功力深不可测,自己能否接到十招孰无把握。他不敢硬拼灵力,展开身法腾挪闪避,身上的掌门道服本来繁琐厚重,这时被随身掀起的劲风带得上下翻飞,翩若惊鸿,更添了几分仙风道骨。

当年紫胤真人与陵越授艺时,第一课便是身法轻功的底子,为的是临敌之际万一不敌,尚可全身而退。陵越一生遭遇强敌无数,还从未临阵退却,因此身法虽练得出神入化,见过的人却少之又少。

两人一个发力,一个游走,赤发人虽然一时伤不到陵越,陵越亦毫无还手之力。这般周旋了一炷香功夫,陵越已被逼到展剑坛的边缘,无处再躲。他心念飞转,眼看赤发人掌力就要压下,索性一咬牙,祭出昔日玄霄所授的剑啸九天,无房剑瞬间化为九道剑气,快如闪电直击赤发人后心空门处。只是这么一耽搁,自己已无暇闪避,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赤发人头也不回,便似身后生了眼睛一般,反手一挥,腕间一道刀光迅捷无比地闪过,刀光过处九道剑气齐齐从中斩断。可就这么一滞,陵越已寻到空隙,身形移动,不等劲力稍竭,又是九道剑气打出。这剑啸九天乃玄霄独创,本是霸道无比、以寡敌众的绝招,此时被陵越用来以攻为守,使赤发人难以近身,倒也颇有奇效。赤发人见他不再一味闪躲,面露喜色,凌厉掌势中又夹了一双寒光闪烁的细刀。陵越本就打得辛苦,这一来更是左支右拙。

好不容易过到第十招上,赤发人打得兴起,双刀一扬,铺天盖地的魔力汹涌袭来。而陵越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眼见再也无法避过,暗叹一声,运起浑身灵力护住心脉,竟要以血肉之躯硬接下这一击。

电光火石之际,一道紫色光芒自半空中飞流直下,同时一柄造型古朴的雕花古剑精准无比地落在赤发人与陵越之间,生生缓住了那道摇天动地的劲力。

赤发人“咦”了一声,目光被这把剑吸引了片刻,随即便见身侧不远处立着一白袍蓝衫,清气凛冽的仙人,肤白胜雪,银发及腰,一双亮如北极星的美目笼着淡淡水气,更显得波光流转、浓淡相宜。只是这张精致得令人叹为观止的脸上,却透着不尽的萧瑟凄凉。

“魔尊,天墉城与陵越并无得罪阁下之处,魔尊何以苦苦相逼?”仙人声如其人,亦是清清冷冷。

“师尊!”陵越见了仙人,喜不自胜,抢上一步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恭迎师尊回山!”

“陵越退下。”仙人冷声喝道。话音虽然严厉,回护之意却也明显不过。

目送着陵越身影消失在展剑坛边,魔尊重楼方撇了撇嘴,道:“想来你就是慕容紫英了。哼,玄霄可没说你是仙界的人。”

仿若听到了什么痛彻心扉的字眼,仙人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声音一顿:“魔尊认得玄霄师叔?”

重楼刚想说要不是他急着见你,本座又怎会找到这劳什子天墉城来,然而话到嘴边却临时改了主意,带着些许玩味的口吻道:“玄霄如今是魔界中人,怎会不认得本座。怎么,你很想见他?”

冷静自持的仙人突然间抑制不住地颤栗起来。原本一片肃然的眸光中刹那间流光溢彩,仿佛有火焰燃起。适才缓住了重楼掌力的古剑感受到了主人灵力的波动,竟似活物一般跟着轻颤起来,发出嗡嗡剑鸣。

好不容易压住兼天翻涌的气血,慕容紫英颤声道:“你刚说,师叔他……他在魔界?”

重楼哼道:“难不成你觉得本座也会信口开河?”

紫英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向重楼深深一揖:“听闻魔尊有自由往来六界之能,若师叔果然仍在世上,可否请魔尊打开魔界通道,允在下前往一探?”

重楼听了,似笑非笑道:“你一介仙人私往魔界,不怕触犯天规?”

紫英一动不动,仿若不闻:“还望魔尊成全。”

重楼哈哈一笑:“有趣,有趣,果然与神界那一干欺世盗名的老杂碎不大一样。不过嘛……”

紫英抬起头来,秋水曈眸中渊渟岳峙,直直望定了重楼:“魔尊若有任何条件,只要不伤天害理,在下定当尽力达成。”

见过感恩的,没见过感恩还自带条件的。重楼暗笑一声,心中窃喜,表面上却仍然故作深沉:“送你到魔界虽非难事,但本座曾经立誓绝不为神界之人行方便。你若一心想去,需拿一样珍重之物来换,也算是各不相欠,免得本座日后为六界耻笑。”说着有意无意地撇了一眼那把入地三尺的古剑。

紫英观察颜色,已知魔尊心中所想。他默念剑诀,魔剑蓦地离地而起,乖乖巧巧回到他的手中。紫英将剑托在掌心,朗声道:“魔尊但肯再答应在下一事,在下便将此剑赠与魔尊,亦无不可。”

“慕容紫英,你莫要搞错,现在可是你在求我。”重楼挑眉。

慕容紫英淡淡一笑,不亢不卑道:“并非在下舍不得剑,只是曾答应过此剑剑灵,慕容紫英在世一日,便当助她在人间寻找转世的哥哥。魔尊有通天彻地之能,六界中寻找一个人想必易如反掌,若是魔尊肯替在下留一份心,早日了却剑灵小葵的心愿,在下与小葵皆承魔尊之情。”

重楼恋恋不舍又望了几眼环绕着紫色光晕的剑,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末了终于重重一哼,自紫英手中接过魔剑。另一只手微扬,展剑坛上当即现出一道传送法阵。他一面向法阵走去,一面恨恨低骂:“好个玄霄,本座好心替你找人,找来找去倒给自己找得一身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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