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骗光身家后发奋图强迎娶名门淑女的万花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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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的小弟子年方十四，头一次出谷见识，被长安的繁盛迷了眼不小心与同伴失散。他倒也乖觉，知道雇车赶路，恰遇上一名老人倒在地上，好心搀扶反被诬赖撞坏了老人家里祖传的珍贵瓷器，七八条大汉将他团团围住，吓得他把身上带的行礼连同万花弟子的袍服都赔给对方才得以脱身。他江湖阅历浅，也知道遇上了歹人，驿夫看他可怜没要钱白送他到这间医馆。

年长些的弟子正骂：“你这孩子怎得如此不当心。倘若运气不好遇到要杀人灭口或者拐卖人口的，你还能有命？”

旁人劝道：“损失些钱财能换平安就是大幸了，往后你总该吃一堑长一智了吧。”

那孩子哭道：“包裏里还有师祖配给几个重症病人救命的药。”

“什么？！救命的东西你们也敢让个孩子带？！”

“这可如何是好啊！”眼见郑观映过来，几个弟子急忙求助，“郑师兄，你见多识广，可有什么弥补的办法。”

郑观映详细询问了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以及歹人们的形貌特征，那孩子连忙记得的情状都一五一十说了。

“怎么办师兄要不要报官？”

官自然是要报的，但依照官府的效率，只怕那几个病人坟头的草都要老高了。

“现在重新制药也来不及了，难道真要……”

心肠软些的女弟子已经在抹眼泪了。

郑观映眉毛拧得死紧。纪扫云扶腰走过去，在他耳边讲了几句话。

“当真？”

纪扫云点头：“你让人把话带到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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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之后，一名黑袍黑披风身背盾刀脸上好大伤疤的壮汉敲开医馆的门，丢沙袋似的丢进来一坨烂肉，声如洪钟地喊道：

“万花的小兄弟，看看这鸟人是不是欺负你的那家伙！”

几名胆大的万花弟子上去将地上的烂肉翻过面，好让那孩子看得清楚。

“是他！就是他！”

“哈哈哈哈，那这是不是你的包裹和衣裳！”

孩子接过去一看，惊喜道：“正是！东西一样不少！多谢大侠。”

“哈哈哈哈，可见这世上终归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壮汉踢了烂肉几脚，痛快骂道，“鸟人！你偷光老子帮会仓库的时候可曾想过终要落在老子手上的一天？！”他一眼看见角落里身穿女装的纪扫云，大为感动，“纪兄弟，真没想到，居然是你这不男不女的人妖帮俺出的这口恶气。”

纪扫云：“帮主你够了。”

“听说兄弟你终于要嫁人了，究竟是哪个瞎狗眼……哪路好汉如此有情有义？”

纪扫云：“这又哪听来的……”一边拼命朝郑观映使眼色让他躲起来。

“呔！难道是这个小白……一表人才的侠士？”壮汉围着郑观映打量了一圈，突然伸出蒲扇大的手掌狠狠一拍他的肩膀，“有眼光！俺这个兄弟虽然是个不男不女的人妖，但是特别讲义气，是条响当当的好汉，你赚大发了！”

纪扫云：“求你别说了……”

郑观映在他的魔掌下纹丝不动，甚至还能微笑着接口：“多谢高帮主夸奖。在下与扫云是多年的情谊，在下心目中扫云是天下最好的。”

壮汉哈哈大笑：“原来是多年的旧相识，纪兄弟你怎么从来都没提过？哦？”突然一拍大腿，“老子想起来了，你讲的那个初出茅庐被骗光浑身家当被路过老太太捡回家后来发奋图强功成名就威震天下迎娶名门淑女走上人生巅峰的万花就是他吧！老子从前都当你编故事哄孩子，原来真有这么个人！”

郑观映听得一愣。

纪扫云捂脸：“那真的是编故事！”

“想不到你竟吹自己是名门淑女！也对，你是纯阳嘛。”

“我就编个故事，不要对号入座啊！”

“好！好！好！”壮汉连声叫好，“这么惊天动地的消息，老子要赶紧告诉所有兄弟们！”他又向郑观映告别，“俺先走一步，哪天办喜事别忘了叫俺们喝酒！”

“一言为定。”郑观映拱手施礼。

壮汉还他一礼，又拍了拍纪扫云的脑袋，拎起地上烂肉扬长而去。

纪扫云一脸劫后余生地扶起被拍歪的道冠，长长舒了口气，见郑观映一脸若有所思地站着，只以为他是被吓到的，正准备好好抚慰他受惊的心灵——

“被骗光身家后发奋图强迎娶名门淑女的万花弟子？”

又来了。纪扫云扶额：“胡编乱造哄孩子的故事，跟现实里的人没关系。”

“是吗？”郑观映淡淡地道，“刚巧我这里也有一个类似的故事。不同的是，安排受骗的万花弟子借住老太太家的是一位纯阳弟子，纯阳弟子约万花弟子一同扬名江湖，没在老太太去世后丢下他一走了之。”

纪扫云愕然地睁大双眼。

“真的完全是个故事吗？”

万花大夫将纯阳道士怀中，声音像浸透了水一样遥远：“扫云没有真的忘记我，对不对？”

一张早已遗忘的面孔缓缓浮现，与枕边人的面孔渐渐重合。

“你是……小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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