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一把抢过包裹三下五除二打开,率先从里面掏出一只毛茸茸的编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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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炤把缙云自空间裂缝捞出来的时候,其实一起出来不止有人,还有缙云紧紧搂在怀里的一只包裹。
好不容易把包裹从缙云怀里拽出来,巫炤情不自禁拿在手里掂了掂。不重,而且软绵绵的。说他不好奇里面究竟装了什么那是自欺欺人。只不过背着别人,尤其是缙云,翻看他的东西不该是鬼师能做出来的事。毕竟一般情况下,别人供奉到面前的奇珍异宝他都不一定有心情过目。
猜不出是什么贵重物品,让缙云与一群下等魔战得落花流水之际还不忘紧紧揣着。
想到这里巫炤就忍不住来气。空间刚刚撕开的时候,里面很快探出一只胳膊,拽了拽分量还不轻,巫炤顿时喜上眉梢,结果和司危合力把人拖出来才发现不知是哪家走失的老头,已然吓得昏了。本着帮人帮到底的心思巫炤命司危把人带走安顿,自己却是克制不住心下忐忑,甚至开始怀疑有没有可能开错了空间。毕竟成功撕开空间裂缝还是头一回,难保不会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还没想出个头绪,但听震耳欲聋一声怒吼,一只庞然大物不知如何挤出了小小的空间裂缝,随即钻入它自己划出的另一道空间裂缝消失不见,只来得及看清一只似犬非犬的倒三角头。已经带着昏迷老头走开的司危吓得在远处尖叫起来,巫炤也情不自禁张开了嘴,好在及时止住了徘徊舌尖上的呼声。
确定是一番有惊无险后,巫炤接着便听见裂缝内隐隐传来此起彼伏的低吼声。他有些担心这里的魔会借机闯入常世,咬咬牙正准备将裂缝关掉,里面突然再度伸出一只套着皮靴的人脚。
巫炤此时的第一反应是一脚把它踹回去,要不是及时看出靴子上的花纹有点子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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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堪回首。巫炤揉了揉眉心,把包裹反复掂量几回还是放在了一边。算了,等缙云醒过来,会自觉把它打开的吧。那人一向如此。
这么一想,巫炤嘴角微微勾起,拍了拍身边尚自昏迷不醒的小个子,暂时把包裹问题抛到了脑后。
鬼师所料不错。缙云悠悠转醒时,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包呢!”巫炤心念一转,故意讶然道:“什么包裹?许是落在魔域了吧,很重要?”
缙云一听,急得双颊泛红:“糟了糟了,那可是我这么多年专门给你攒下来的东西,一直盼着如果什么时候能回来,亲手交给你的!”
“给我......的?”一抹惊喜在巫炤心中闪过。缙云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想要挽回一点颜面:“算了,丢了就丢了,以后再找别的东西给你。”
“可是这个?”熟悉的包裹被两只修长纤细的手指提着晃了晃,出现在缙云眼前。
喜出望外之下,缙云一把抢过包裹三下五除二打开,率先从里面掏出一只毛茸茸的编织物。
“这是......”
“奎毛背心!”缙云有意加重了“奎毛”两个字。
“奎?”巫炤猛然想起那只倒三角狗子,“辟邪族!”
缙云乌黑的双眼一亮,连连点头:“原来你也知道辟邪。说起来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保暖的皮毛,冬天穿上它,比三层狐皮都管用。”
巫炤对于奎毛的保暖程度似乎并不在意,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这毛料......你如何得来?”
“辟邪的皮毛多且厚。冬天还好,一到夏天就难受得透不过气来。我在魔之骸的这些年,每到开春都要帮他剃一次毛。后来我看这么的优质毛扔了也怪可惜的,就跟大家一起做了背心御寒。给你这一件是今年的新毛做的,还是肚子上的绒毛。长得慢,但比背上的软和。”
“剔毛........太岁?”
“是啊,普通的剑根本割不断。”
巫炤动了动嘴唇,对上缙云忽闪忽闪的一双大眼,终于什么也没说出口。
第二样东西被一层又一层地裹着,保护得很好。巫炤耐心打开层层包装,最终拎起一串花圈。
“这是骸生草开的花编的。”缙云一面说,一面取过骸生草花圈戴在巫炤瀑布般的黑发上,看着大小宽窄正合适,满意地点了点头。
巫炤任由他摆弄,淡淡问道:“骸生草,什么东西?”
“是魔域常见的一种草,会开出紫红色的小花,四季不衰,风一吹花瓣到处飘散,让人想起巫之堂。”
巫炤嘴角下意识勾起,忽然深吸几口气,道:“这花有药性?”
缙云随口答道:“是啊,此花磨碎以后确有止血消肿之能。”猛然想起了什么,声色俱厉道:“不可以吃!”
巫炤想不出他为什么瞬间如此紧张,将骸生草花圈取下闻了闻,皱眉道:“为何?此物不似有毒。”
缙云的脸涨得通红,嗫嚅道:“吃了它,会.....会......”
巫炤奇道:“会什么?”
缙云双手掩面:“就是,早上会......不........”
巫炤一头雾水:“早上会不什么?”
缙云捂着脸,翻来覆去想了好几种表达方式,但没有一种说得出口,一怒之下索性不解释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别问了!”
巫炤一怔,鲜少见缙云在他面前如此失态,决定暂时不再追问下去,静静看着缙云从包裹底部取出最后一样东西。
一支小巧的骨笛。
缙云望着巫炤缓缓绽开的笑容,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一扫方才的怒气,献宝似的将笛子凑到巫炤跟前晃来晃去,毫不掩饰一脸得意:“这是始祖魔的骸骨做的,我敢说世间仅此一支。灵力绝对比你现用的强上百倍。”
听到“始祖魔”三个字,见多识广如巫炤也不禁露出惊讶之色。他十分娴熟地吹出几只音符,知道缙云所言不假,此笛灵力之盛,自己确是前所未见。
看着巫炤心满意足将始祖魔骸骨笛贴身收起,缙云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仿佛躺在奎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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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之后,巫炤与缙云有一回结伴外出除魔。巫炤祭起强大灵力吹响始祖魔骸骨笛,本待将群魔一举击溃,却不料前排的魔虽然经受不住灵力激荡被灭去,剩余的下等魔却似被什么牵引着一般,前仆后继向二人方向涌来。
巫炤看了看手中的骨笛,眉头紧拧:“似乎......不大好使?”
缙云捏着一手冷汗,同样想不出为什么这灵力雄厚的始祖魔骸骨笛没有想象中好用,将各种因素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得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结论:“你吹错了。”
巫炤微微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将骨笛递给缙云:“你来。”
根据同行战士后来的描述,那一刻骨笛在缙云口中发出人们做噩梦也想象不出的声音,如冤魂嘶叫,如厉鬼嚎哭,风云为之翻涌,日月为之变色。反应快的当即解下衣带塞紧双耳,反应慢的一面抱头鼠窜,一面大骂爹娘给他生了双异常灵敏的耳朵。
目睹群魔闻声如潮水般纷纷避退,缙云按出最后一个音符,转头望见巫炤脸色苍白,肩头不断颤抖,眉心的眼睛刻印一会儿鲜红一会儿暗红,显然体内灵力正极度不稳定。
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巫炤被魔群的气势震住了,连忙放下笛子拍了拍巫炤的肩膀:“魔已经退走了,没事了。”
巫炤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逐渐恢复如常,极其少见地缓缓睁开一双血目,望着缙云道:“你果然......生来与众不同。”
缙云立刻笑了:“其实没什么,刚才就是你吹得不对。”
巫炤摇摇头:“这种奏法,我终其一生也难以效仿。”
缙云笑得更欢:“我可不信世上还有你学不会的东西,不用沮丧,回去我慢慢教你便是。”
然而那次除魔归来后,缙云继续四处征战,巫炤坐镇巫之堂,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钻研巫之堂的艰深法术之余,巫炤偶然也会撸一把身上的奎毛背心,闻一闻头顶的骸生草花圈,甚至模仿缙云的调子吹一曲始祖魔骸骨笛,再算一算缙云下次归来的日子,便也不觉多么劳累了。
巫炤不敢告诉缙云他其实已经偷偷尝过了骸生草。扪心自问,缙云不在的日子里,骸生草的附属作用很是免去了他不少难言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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