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学好,我是你们这学期经济法课程的任课老师,我叫边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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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声仿若催命钟,不断回荡在贺赟耳边。
仅凭曾正一面之词,贺赟断然不会轻易相信。但事关他和边煦两人的性命,贺赟又不敢不相信。
电话被挂断之后,贺赟的第一反应就是给曾正回拨过去,但是无论他拨多少次都没有人接听。正当贺赟万念俱灰时,曾正给贺赟发了一条短信——曾正的血液检测报告,相关指标均为阳性。
他连忙又拨了回去,但电话号码已成空号。
原本跪在边煦脚边的贺赟瞬间面白如纸,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边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人搂在怀里,轻轻揉捏贺赟的耳垂,问:“怎么了,谁打来的电话?”
“曾正。”如今盛夏过半,贺赟却如同置身冰窖,双手冰冷,“他确诊艾滋了……”
“活该!”边煦大喝了一声。
他没想太多,知道那个人渣终于自食恶果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开心。尽管这很恶毒,就凭曾正对他的贺老师做出的那些事,这点恶毒也很快变成了理所应当。
贺赟无措地看着边煦,抓着对方小臂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将边煦的右手摊开,使劲摩挲着那个早已不见痕迹的针眼,害怕地问:“他在手里藏针的事,您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被扎了一下,算不上什么大事,又不疼——”贺赟越发难看的脸色,让边煦这话说得越来越没底,他顿了一下,问,“怎么了,那个针有问题?”
贺赟缓缓点头:“那是他用过的输液针头。”
话说到这,曾正示弱求和还必须和他们握手的目的,边煦也就清楚了。
因为看不惯曾经抛弃的人过得比自己还好,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搅乱两人的生活。几次“过招”之后,尽管胜负已定,也不甘心就此退场,于是用这种恶毒至极的方式,在临死之前拉上对手垫背。
这一个多月来,边煦和贺赟具体做了多少次,两人自己都数不清楚。况且早在约“面调”之前,双方就相互提供过体检报告,同居之后,除去润滑剂不够这种特殊情况,两人一向是无套内射。
曾正就是在赌,赌他的垫背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操!”边煦怒骂一声,飞速起身准备出门。
好在贺赟及时抱住边煦的大腿,抓着边煦的手站起身,问:“您去做什么?”
“找那个人渣算账!”边煦气得眼角通红,恶狠狠的眼神像是想将他幻想中的曾正生吞活剥一般。
“您去哪找他?”贺赟极力维持冷静。
边煦是什么性子,他非常清楚,如今这种特殊时刻,他不能允许边煦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我们连他在哪都不知道,他的手机号也注销了,您难道要一家一家医院找吗?”
“……”边煦登时噤声,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贺赟抓起车钥匙,牵着边煦的手往外走,“只是被针头扎了一下,感染的几率非常小。如果我们运气真的那么差,大不了就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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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滋不同于其他的病症,贺赟带着边煦直接去了L市的防疫中心。边煦像一个牵线木偶一般,僵硬着身子任由贺赟牵着他的手东跑西串。
化验室外面的长椅上还坐着许多和他们同病相怜的人。
有丈夫出去“偷吃”回来感染给了妻子;也有病毒携带者冒险生育,结果无辜的孩童刚一出世就被敲响了死亡的警钟;还有一夜风流后的自食恶果……哭泣声、争吵声一直笼罩在边煦耳边。
唯有他身边的贺赟,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平静得仿佛一个局外人。
“贺老师。”边煦开口之后却不知道说什么,到最后只憋出了异常沉重的三个字,“对不起……”
不论是作为主人还是作为爱人,保护身边人的这份职责,他都没有尽到。他再一次让他深爱的贺老师面临危难,甚至这一次还将两人的性命都搭了上去。
贺赟转过头看着边煦,说:“边煦,我也是个男人,况且我还比你年长。保护在我们之间应该是相互的,我不想做一个事事都躲在后面的懦夫,我是您奴隶的同时,也是和您并肩战斗的伴侣。”
“所以您要答应我,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了,好吗?”贺赟道。
边煦看了贺赟半晌,最后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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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化验结果的三天无疑是漫长且难熬的。
边煦整日眼神空洞,食不知味。如果没有贺赟监督,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这样的低气压僵持到最后一天,一直强撑着的贺赟都已经濒临崩溃了。感染HIV固然可怕,如果在得知明确结果之前,自己先把自己吓坏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贺赟没出声,维持着跪趴的姿势爬行到调教室,把之前两人一起挑的木质教鞭叼回到边煦手里。他用脑袋拱了拱边煦的小腿:“主人,您不罚我吗?”
边煦呆呆地将视线放到贺赟身上,没有说话。
“罚我之前直呼主人姓名,还有刚刚……”贺赟调整好跪姿,“我没有经过您同意私自离开。”
边煦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教鞭,道:“贺老师,您没必要这样。医生说过我们现在不能发生‘高危接触’。”
“只是惩罚,可以不做。”贺赟向前膝行了两步,将边煦的左手拉到自己面前——黑色、银色两枚戒指交相辉映,“戒指从古时候就作为两人情意的见证,从我戴上这枚戒指时,我便永远属于您。我们是锁在一起的。不管是生还是死,我都会陪着您。”
贺赟紧紧握着边煦的左手,说:“主人,我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这一次,我真的不想再被抛下了。”
“……”边煦像是突然惊醒,他嗫嚅了几声,‘对不起’三个字又要脱口而出,但贺赟及时用指头挡在他主人的唇边。
“您想怎样罚我,都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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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赟被命令背朝着主人跪趴在地,边煦单膝跪在贺赟身后,手持教鞭,鞭梢沿着贺赟的股沟缓缓滑动。
“罚贺老师陪学生玩个游戏吧。”边煦说,“贺老师自己报数,但是要记住,每逢3,3的倍数,还有尾数是3的数字,您都需要喊一声‘主人我错了’。”
“每喊错一次,就多罚五鞭,直到您能一直喊对为止。”边煦一把扒下贺赟的西裤,“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唔……一!”
第一鞭下得极快,贺赟只觉身后一股风刮过,左边臀肉就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木质教鞭打在身上的感觉比皮鞭和皮拍要痛上不知道多少倍,火辣辣地灼烧感很快就将贺赟的整个下半身占据。
冷汗挂满额头,贺赟却无暇去分心哪鞭更疼,他必须要集中所有精力按照边煦的要求报数。
“二,主人我错了,四、五,主人我错了,七……”
前几个数字还好分辨,一上到两位数,贺赟便觉得有些吃力。
“十、十一,主人我错了,十三唔……”
“尾数是三的也要跳过。”边煦拍了拍贺赟的脊背,“老师不要忘了。”
五鞭的惩罚过后,游戏继续。
但没过几鞭,数到十九的时候,贺赟误以为“十九”是3的倍数,又被罚了五鞭。
这场游戏进行了半个多小时,贺赟总共被抽了一百多鞭。到最后,他屁股肿得已经没了知觉,边煦直接把人抱回卧室,自己也总算满血复活,自己下楼买菜给贺赟做晚饭。
第二天睡醒,两人吃过早饭就去防疫中心取化验结果。
和三天前他们抽血化验的时候一样,外面依旧等了许多人,但大多都是之前没见过的生面孔。边煦拿着两人的身份证排队,贺赟站在一旁等待。
终于拿到结果的那一刻,贺赟明显看到边煦的手狠狠抖了一下。
多可笑啊,两张轻飘飘的化验单就决定了两个人的命运。
“我替您看?”贺赟说。
“不用。”边煦摇头,“一起看。”
化验单被缓缓从牛皮纸袋里抽出,最先闯入两人眼睛的就是一大篇密密麻麻的指标数值,高高低低各不相同。边煦明显慌了,贺赟赶快抓了他胳膊一把,安慰道:“别怕,看最后结果。”
两人一同将化验单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分别列了艾滋病血检的四个指标,每一个后面都表明了检验结果。
“阴性。”两人异口同声道。
像是一场大戏终于落幕,惊天响的散场鼓在两人耳边响起。周围的一切声音和画面都瞬间消弭,他们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无心去管,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对方眼睛里的欢喜。
“贺老师,我爱你。”边煦一把团起化验单,冲上去将贺赟整个人熊抱了起来,一直不断重复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边煦,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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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边煦拿到了L大保研名额,贺赟和同学成立的律师事务所在L市小有盛名。
五年后,边煦硕士毕业,决定考博,主攻方向为经济法;贺赟成为L市最出名的律师之一。
七年后,边煦博士毕业,直接留任L大,代替贺赟站在了L大的讲台之上;贺赟不再只代理经济纠纷,他在事务所内部特设了一个板块,专门免费为全国家庭暴力受害者提供法律援助。
很显然,贺赟既没有选择去首都发展,也没有入职公司法务总监。
他选择了律师这条路。不管是经济纠纷,还是家庭暴力,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他想用边煦带给他的光照亮这座城市,乃至城市之外的阴暗角落。
至于那个让两人经历了生死的曾正,早在边煦大三那年就被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肖鸿送进了牢狱,而他父亲的正宏建筑也因经营不善而倒闭。
后面的事,两人就没再刻意关注了。曾正终是成为了贺赟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真正有权拥有贺赟一生的人,现在正站在讲台之上。
时隔七年,贺赟再一次踏足L大,却是以老师家属的身份。他像边煦上课时一样,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看着讲台上面熠熠生辉的人为他讲授他曾经讲授过的知识。
“各位同学好,我是你们这学期经济法课程的任课老师,我叫边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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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啦,还有番外,休息几天,周三(12.18)开始更新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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