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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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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正文-----

这顿饭似乎吃了很久,再看向窗外时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很多。

喝汤的时候,杜迎一个没留神汤匙便落在了桌上,粘腻的汤汁溅了满手。他连忙起身对向坤说了句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杜迎走后向坤看着自己对面空下来的座位出神,他的目光一点点移到了刚刚打翻的勺柄上,向坤突然想到一些与之无关的事情。

金属做的器皿和木制的不同,在没有人触碰它之前都是冷冰冰的,被人拿起来后很快就能热起来。但倘若你松手太久它又会凉下去,要是想让它不凉手,你就得一直攥着。

没过多久杜迎便回来了,可是向坤发觉回来后的杜迎脸色不太对劲,额头上还冒着虚汗。

“怎么了?”向坤关心地问。

杜迎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他连喝了好几口香槟试图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可是越是想镇定呼吸就越急促,一种熟悉的窒息感再一次爬满了全身,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的嘴里在小声的嘟囔着什么,只可惜向坤没听清。

“我不是……我不是……”

杜迎将脖子微微向上扬起,艰难地喘着粗气,似乎是到了情绪失控的边缘,他的眼眶红的厉害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向坤见状一把攥住了杜迎放在桌子上的左手,他捏的很用力,就像是在提醒杜迎自己的存在。

“杜迎!杜迎!”向坤扳正杜迎的身子,一字一顿地说:“看着我,深呼吸!”

杜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声音颤抖着,“不行,向老师我的药放在家里了,我做不到。”

向坤握住杜迎的手又紧了些,“听我说,现在深吸一口气,我数到三再吐出来可以吗?”

“三、二、一。”就这样不知道反复了多少次杜迎才渐渐平静下来,他靠在椅背上喘着粗气就像搁浅的鲸鱼,他自己游不回海里只能等死。

向坤松开了杜迎被自己抓的有些发红的手,他眼尖的看见在杜迎的右手手腕处有一道红痕,应该是不久前被人紧握时留下的,还不等向坤开口询问,肇事者就不请自来地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是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留着几乎快要贴着头皮的板寸,和向坤差不多的身高,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和两支酒杯。

在杜迎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向坤悄悄地扣住了他的手,男人看见向坤似乎很是意外,他挑了挑眉又看了看花瓶里的玫瑰,然后对杜迎说道:“恭喜。”

男人的目光没过多在向坤身上停留,他转过身面朝着杜迎诚恳的说:“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好久不见。”

“叙旧的话还是免了吧。”杜迎摆出了一副不愿交谈的架势,低下头没有和那人对视,可男人仍然在不识趣地说着:“其实当年一直想跟你道歉来着,但是你转学的太突然,从那以后就一直没找到机会。”

余光里,杜迎见他耸了耸肩,忍不住在心里冷笑:被欺负了整整一个学期这叫做太突然?

他很想抬起头来直视那个男人,也很想用阴阳怪气的话语请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可是身体的记忆太过强大,他现在的所有力气全部用来遏制身体的颤抖了。

“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这句说的没有半点诚意,在向坤听来甚至还有几分欠打的意味。

一句迟到了好多年并且不痛不痒的道歉,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已经没了意义。

“您好!请问贵姓?”向坤拔高了声量,起身从上到下故作轻蔑地打量着男人。

其实说是故意倒也不准确,他不过是将在生活中收敛得很好的戾气尽数卸了下来,四周充斥着压迫性的气场,气氛开始变得剑拔弩张。

男人颔首正欲回答,可惜向坤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噢!我姓向,幸会。”那是句客套话至,于他到底姓什么一点也不重要。

向坤的下颌微微扬起,目光低垂滑过自己的鼻尖,最后落在了男人因难堪而微微发红的脸上。

向坤余光扫过杜迎空荡荡的香槟杯说道:“杜迎一会儿还要开车,你要敬酒的话我就替他喝了。”

男人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下不来台,只好在手中的高脚杯里倒上了红酒,正当他递给向坤准备收手的时候,‘啪’的一声,玻璃撞击在大理石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向坤手里一滑,红色的液体溅到了男人的西装裤上,玻璃碎了一地,反观向坤,全身上下整洁如故。

“真是抱歉,刚刚出神没拿稳,给您添麻烦了,您该不会生气了吧?”向坤皱着眉头作出十分抱歉的姿态,看起来相当诚恳。其实他做的不算过分,不过是以眼还眼把刚刚男人说的话尽数奉还而已。

“怎么会呢。”男人笑得相当勉强。

“那就好。”

酒杯破碎的声音实在是太悦耳动听,向坤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以至于压抑太久的龌龊心思,都有些按耐不住。

说罢,向坤俯下 身轻声朝杜迎问道:“吃饱了吗?”

杜迎偷瞄着狼狈的男人,强忍想笑的冲动,呆呆地点了点头,就像是完全忽视了那人的存在一样。

“吃饱了我们就回家。”向坤的声音不大,但却故意把回家两个字咬得很重,他像是故意说给旁边的人听。

向坤起身道了句接过,来到杜迎的面前,牵起了他的手朝门外走去。

才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转身对恼羞成怒的男人说:“我们还有私事就不奉陪了。另外,那位小姐好像等你很久了。”

杜迎顺着向坤眼神的方向看过去,在靠窗的座位旁站着一个女人,她有些焦急地朝这边张望着。

走过门口的时候,向坤才松开了杜迎的手,还是那位服务生递来了一张对折的卡片。向坤接过卡片把它翻开立马又合了回去。

“向老师上面写了什么吗?”

向坤尴尬地咳了一声,“没什么,一张名片而已,欢迎你下次光临。”说着便把那张卡片随手扔进了汽车的储物盒中。

车子被向坤开上了三环杜迎才发现不对劲,“向老师,不是回家吗?”

向坤转头看了一眼刚刚还在望着窗外发呆的杜迎,“看你心情不太好,带你吹吹风。”

“没有心情不好。”杜迎连忙矢口否认。

“那为什么刚刚往外面看了那么久现在才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向坤的问题让杜迎哑口无言,他的确是心情不好,只是有些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向坤说。

不介怀的事情,再说出来会不会显得像是博取同情的筹码?

杜迎不想这样,只是他不知道,自以为的不介怀早就在忍不住的发抖中露了馅。

“前男友?”向坤试探性的问了句,他提醒杜迎坐好,然后用力地踩下油门。

这个点的三环本就没什么人,再加上先前的暴雨,周遭竟然只有向坤的一辆车。他压着限速,把左右两边的窗户开了一个小缝,窗外的风‘呼哧’一声灌了进来,车里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好几度。

“不想说就算了吧。”向坤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后面肯定有隐情,但又不想把杜迎逼得太紧。

“不是。”杜迎拉起了外套的拉链,“初中同学。”

杜迎飞速地在脑海里斟酌着措辞,他在思考怎么说才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可怜。

“他是我初中同学,上学那会儿我俩是朋友。”

“刚上初中的时候我不太合群,也不爱说话,本来应该是那种在班上存在感很低的小孩。”杜迎说得恨慢,因为他需要时间去回忆和整理逻辑,“不过,当时我成绩还行也不惹事,所以老师们都挺喜欢我……”

杜迎的话剩了一半没说,但是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那时候喜欢他,但是他不知道。”杜迎沉默了一阵,“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总觉得谁对我好我就该喜欢回去。”

我知道自己身上没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又偏想挖空心思地回报你,思来想去只有这份真心还能上称买上几文钱,无以回报便只好尽数拿给你。只是我觉得稀罕的玩意儿,你却瞧不上觉得恶心,非但不曾还给我,还把它捏个粉碎。如此一来,我便真再没什么拿得出手了。

“后面的事儿挺没意思的,就是表白被拒,然后班上其他的人知道了。”杜迎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骂得太难听我就转学了。”

这没什么大不了,到此为止,杜迎完全能把情绪消化得很好。

可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他是怎么转学的呢——是求来的。

杜迎不太愿意去回忆那之后的事情,他选择性地让大脑在此休眠,可时不时还是会有些剪影从脑子里钻出来,提醒着他有多么可悲。

男人高高在上的语气,鄙夷的目光,讥讽的语调,耐人寻味的笑,“想转学啊,自己来找我可没有用。去告诉你妈妈,叫来她找我怎么样?”

杜迎觉得浑身恶心,因为男人隔着自己在和母亲调情,直勾勾赤裸裸不带丝毫掩饰。

他没办法眼看着姜祎燕一脚踏进深渊的同时,又去推她一把。所以在杜迎初二那年,在他们结婚的第一年,杜迎以极其卑微的姿态,不情愿说出了四个字。

“爸,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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