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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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这么久以来憋着的那口气顺了出去,路垚自宫里回来,就莫名其妙的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浑浑噩噩,虚弱无力。
知道这事的时候白幼宁正被乔楚生抓来做苦劳力给他浇花,理由是路垚走后没有人伺候这些花,萎了怪可惜。
白幼宁一边嘟囔着骂他,一边任劳任怨的给他浇花。
童丽提着二袋桂花糕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么个场景。
她坐在凉亭里给白幼宁擦汗,顺便埋怨坐在一边嗑瓜子的乔楚生,“你们种的花,干嘛让幼宁来伺候?”
乔楚生拍掉手里的瓜子皮渣,“哪有大老爷们儿浇花的?”
童丽翻了个白眼,“不想浇别种啊。”
“又不是我种的。”
“谁让你没本事留住那个给你种花的人啊。”
“……”乔楚生吃瘪,点了点头,“行,你能!”
童丽见他还要吃桂花糕,灵机一动,对白幼宁道,“一会儿陪我去趟长公主府吧。”
白幼宁咬了一口桂花糕,“啊?去那干嘛?”
童丽叹了口气,“听说怡亲王殿下病了,于情于理,我们都得去看看吧?”
“什么?!”白幼宁瞪大眼睛,就连乔楚生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怎么了?什么病?没什么大事吧?”白幼宁急切的皱起眉头。
童丽耸耸肩,“听说病得不轻呢,哎呀,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幼宁点点头,“哥,你……”
乔楚生挠挠眉尾,“你们忙,我军营还有事。”
说完起身就走。
“啊……”白幼宁看着他离开,“要不要一块去长公主府啊?”
没有得到回答。
白幼宁瘪着嘴看向童丽,童丽叹了口气,扔掉手帕,“走,我们先去长公主府,等着接应你哥。”
白幼宁乐起来,欢欢喜喜的和童丽一起离开。
其实路垚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几天休息的不好,再加上喝了些酒,闹了顿脾气,多少有些不对付。
就是把路淼吓了个够呛,大张旗鼓的找了好多的太医,这才传出路垚病入膏肓的消息。
所以乔楚生派人去打听也是打听到路垚病重,正在休养。
白幼宁和童丽被拦在了长公主府外。
“二位主子,”长公主府的门童愁眉苦脸的站在门口,“我们公主一大早就进宫去了,不在府内……”
白幼宁喜上眉梢,“那不正好嘛!”转念又意识到自己失态,轻咳两声,“那个…我是说,那不是巧了嘛~怡亲王不是在你们府上吗?我们本就是来看望他的,你去通报给他也一样的。”
“这……”门童有些犹豫,看了看童丽。
白幼宁心里了然,上前一步道,“你就说,只有我,只有我来看他,他会同意的。”
说完朝门童眨眨眼,门童这才点头,“那好吧。”
“郡主……”白幼宁左右看了看,“你确定我哥会来吗?”
童丽转了转眼珠,“反正要我的话我可忍不住。而且,”她凑近白幼宁,“我注意了一下公主府,咱们拐过来的那边墙有一个矮口,一会儿你就去那接你哥就行了。”
白幼宁点头,“行。”
片刻后门童跑了回来,“白小姐,殿下有请。”
白幼宁得意的仰着脸带着童丽进了门。
进门之后童丽让门童带着先一步去了路垚休息的院子,白幼宁借口肚子疼直奔侧墙处。
果不其然,白幼宁刚刚站定,乔楚生就从上面翻了下来。
一下来看见有人乔楚生身形一晃差点崴脚。
“怎么是你啊?”他皱着眉头掸了掸衣服。
白幼宁憋笑背起手来,“怎么?乔大将军也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了?”
“嘘——”乔楚生矮着身子四下看,“别被听见了。”
“啧,瞧你这点出息。”白幼宁嫌弃的白了他一眼,“走,我带你进去。”
“你行吗你……”
乔楚生半信半疑的跟上她的脚步,一路上都尽量的低着头遮着脸,路过的侍女小厮却还是对他行礼称一声“将军”。
白幼宁憋笑憋的辛苦,最终忍不住拉他胳膊,“行了行了,别藏了,你看看谁不认得你。”
乔楚生叹了口气,干脆直起身子堂堂正正的走进去。
路垚坐在床边瞪着眼,童丽站在她面前,身边根本没有白幼宁。
这是来炫耀的吧,一定是的吧!
路垚咬牙切齿,“士可杀,不可辱!”
“嗯……”童丽挠挠额角,恶劣的心思又冒出来,“反正你跟乔楚生和离了不是吗,总要给别人一个机会嘛对不对?”
路垚一愣,抿了抿唇,“你不是已经成功了吗?现在是来做什么?看我这个弃夫的笑话?”
童丽耸耸肩,“我就是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你别多想。当然了,”她摊开手,“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路垚眯起眼睛,片刻后站起身撸起袖子,“我跟你拼了!”
“唉唉唉——”白幼宁和乔楚生一进门就看见路垚张牙舞爪的要撕打童丽,被童丽握住两只手腕,挣扎不开。
“干嘛呀干嘛呀,有话好好说!”白幼宁费了半天劲把他俩拉开,“干嘛呀!”
乔楚生此刻的眼睛已经粘在了路垚身上。
“还不都是她!……”路垚看见了跟在后面的乔楚生,原本要呲牙咧嘴告状的他一下子就蔫了。
童丽叹了口气,“恩将仇报,世风日下。”
“行了行了,”白幼宁揽住她的肩膀,“那我们去偏厅等等?”
说完推着童丽往外走,给乔楚生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她们二人离开,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路垚又想起那天的事,脸有些热,偏过头不敢看他。
乔楚生上前一步,“听说你,病了?严重吗?”
路垚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他摇摇头,“我没事,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的。”
乔楚生喉头滚了滚,“是……”他有些无措,“是,是幼宁,非……非要带我来…”
路垚几乎是立刻就酸红了眼眶,整个眸子都湿润起来,语气也变了味,“我就说嘛,将军怎么会有闲心,来看仇人……”
“……”乔楚生没有话可接。
路垚退回到床边,缓身坐下来,依旧是不敢看他,“将军没事就回吧,反正我也死不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乔楚生迈近一步。
“将军自重。”路垚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平常的提醒,“你我已经和离,将军那日不是还祝我早日觅得良配,如今这般状况,将军再来就不合适了。”
乔楚生捏紧拳头,“王爷提醒的对。”他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盯着路垚的侧脸,“那日宫宴偏厅,殿下不是还和臣……”
“乔楚生!”路垚猛地看向他,涨红了耳根,好半天才别开眼睛提醒道,“隔墙有耳。”
乔楚生点点头,“臣只是,想来看看殿下,既然殿下没事,那臣也就放心了。”
路垚轻笑一声,“既然不要我了,又何必一再来试探。”
他胸口有些闷,确实他还没有休养好,尤其刚才跟童丽动了气,此刻眼前还有些发晕。
“抱歉,我……”乔楚生话没等说完,路垚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路……路垚……!”乔楚生一下慌了神,忙不迭的上前去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路垚连连摆手,却是止不住的咳嗽。
乔楚生又赶忙去给他倒水。
喝了口水的路垚这才觉得润爽了许多,便也不咳嗽了。
只是他看向蹲在身前一脸担忧的乔楚生,突然就破了防。
他眼泪抹去又掉出来,眼前总是清晰了又模糊。
他越哭越凶,却还抖着嗓子解释,“是咳的,咳出眼泪了……”
乔楚生点头,变本加厉的握上他的手,“我知道。”
突然一个更荒谬的想法冒了出来,“跟我走吧,你在将军府住惯了,回去休养会更好,至少,养好了再离开?”
路垚愣愣的看着他,回将军府,是多大的诱惑,让他下意识的想同意。
这时候路淼的声音突然在院中响起,“本宫当是谁,原来是乔将军大驾光临。”
路垚顿时回神,赶忙抽出自己的手推乔楚生,“你快走,我皇姐她……!”
身子却陡然一轻,此刻的他已经被乔楚生打横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路垚吓的完全忘了挣扎。
乔楚生没有接话,只是直接抱着他出门。
迎面碰上路淼,还有跟在后面的童丽和白幼宁。
路淼见到这个场面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
白幼宁捂住自己嘴巴,童丽缓缓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路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嘴,“将军这是……做什么?”
乔楚生迈步上前,稳稳当当的抱着路垚,“公主不就是怕楚生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吗?那楚生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公主的提心吊胆?”他看向路垚,目光柔和,“既然如此,那王爷就留给臣做人质吧,”他看向路淼的眼神有些狠厉,“你们欠我的,就让路垚来还。”
好半天,路垚才缓过神,他没意识到这几句话在路淼那里引起了多少的轩然大波,只是在自己这,他听了这话几乎没脸见人,干脆抱着他的脖子把脸迈进他颈窝。
可这行为在路淼眼里,就是路垚又一次的妥协,她恨的牙痒,紧盯着乔楚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你敢……!”
乔楚生悄悄蹭了蹭路垚的头,勾唇笑道,“这天底下,还没有臣不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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