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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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垚被这么一路抱进将军府的时候还是懵的,同样懵了的还有卢阿斗。
他下意识的张着手想接,“将...将军,这是?”
乔楚生示意他别挡路,“去,叫阿九把王爷的换洗衣服收拾一下拿过来,另外把府门给我关严实了,没我的命令不许开门,谁来也不见。你们有什么事就从后门进出。”
“是......”卢阿斗一脸茫然的目送他走远。
“为什么要闭门谢客?”路垚眨眨眼。
乔楚生抱着他一路走进了东院,“既然是人质,就得有个人质的样子。”他看着路垚,“如今这府你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好生养你的病。”
路垚抿了抿唇,任由乔楚生把他放在床上。
如今他看着这间屋子,有一股恐惧感直涌心头。
在乔楚生病着死活不肯见他的那几天,他自己一个人睡在这里总是半夜惊醒,然后就是睁眼到天明。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待着,那种明明应该有两个人的夜却只能一个人熬的滋味,比他当初自己熬夜还要难受。
更何况他自去了公主府更是成夜的睡不着,他太想睡一个好觉了。
他扯了扯乔楚生的衣袖,“我能换间屋子吗?”
乔楚生顺势蹲在他面前,“怎么了?”他还以为路垚是因为和离的事怕尴尬,便开口安慰,“你放心,我睡书房。”
“不是,”路垚急切的摇头,“我在这屋里实在睡不着...”
“为何?”
“......”路垚有些抓狂,总不能直接说是因为没有你在身边吧?那也太丢脸了,可是又没有别的借口。况且这也真的不是换间屋子的问题,根本就是习惯了和乔楚生一块睡啊...
路垚松开攥着他衣袖的手,垂下头,干脆不接话了。
乔楚生想了想,“我让卢阿斗去叫阿九了,他陪着你,总可以吧?”
路垚摇头,“随意吧。”
乔楚生皱起眉,刚要继续问,门外就传来阿九火急火燎的声音,“殿下~!殿下,阿九来了殿下!将军没把您怎么着吧,阿九都快......”他进门看见乔楚生的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然后缓缓接上下半句,“吓死了......”
乔楚生起身看着阿九,“正好我有话问你。”
阿九眨眨眼,背着的包袱缓缓滑落,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开始哭天抢地,“对不起将军啊阿九不是故意说你坏话的饶阿九一命吧殿下习惯阿九伺候了换个人阿九也会死不瞑目的啊将军,呜呜呜呜呜呜——”
路垚不忍直视的缓缓捂脸。
乔楚生扶额叹了口气,“行了闭嘴!”
阿九顿时停下,垂头一言不发的跪着。
乔楚生背起手看着他,“我是想问你,王爷之前在这屋里睡得好吗?或许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吗?”他抬起头环顾了一眼屋子,“或者这屋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阿九呆呆的抬起头,一脸的莫名其妙,缓缓探了探身子试图跟路垚交换眼神,却不料乔将军的身子魁梧的像座山,将他们二人之间挡的严严实实。
“说话啊发什么呆啊!”
“哦,哦,”阿九吓得回了神,“回将军......殿下他......他,”阿九纠结的抓耳挠腮,“他其实就是......”
路垚在后面拼命的摆手使眼色都被乔楚生挡了个结实。
“嗨呀就是因为我们殿下他......”
“咳咳咳咳咳咳咳!”话没说完路垚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乔楚生手忙脚乱的去给他拍背顺气,路垚趁机赶紧给阿九使眼色让他走,阿九点点头,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走过来递给乔楚生,“那个...将军,小的先去把王爷的东西收拾一下,哈......”说完走到一边收拾路垚的衣物,眼睛却不停的瞥他们。
路垚垂着眸子喝了口水,不太敢看乔楚生那亮晶晶的眼睛。
乔楚生的手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轻抚,“怎么样?好点吗?”
路垚点点头,把杯子捧在手里。
乔楚生盯着他让水润过的唇瓣失了神。
“将军!”门外卢阿斗的声音激醒了乔楚生。
他喉头滚了滚收回手起身,“那……你先好好休息。”
乔楚生出去还贴心的带上了房门,路垚这才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阿九走过来接走他的茶杯,“殿下可好些了?”
“我没事。”路垚瘪着嘴看了看周围,“可我实在……不想一个人睡在这…”
卢阿斗跟着乔楚生往书房走,“将军,为什么又把怡亲王接回来了?当初不是已经说好了和离的?”
乔楚生没有理。
卢阿斗皱起眉头,“长公主可是刚才就到府门外要人了,您当真不见?要我说就把王爷送出去吧,老将军走的冤啊,将军就没有一点想报仇的想法吗?!”
“卢阿斗!”乔楚生猛地停住脚步,“我最近确实对你太好是不是?”
“将军生气属下也得说,”卢阿斗反而挺了挺胸膛,“这原本就是错的,古往今来就没有仇人相结有结果的!”
乔楚生盯着他的眼睛,“若是本将军偏要一个结果呢?”
“将军……!”
“不必再说,”他转过头去,“如果你就是为了这个叫我出来,那就不必再谈。”
卢阿斗后退一步垂下头,“将军,听说赌坊已经被查办,贩卖烟土牟取暴利,太子殿下被禁足东宫,长公主今早进宫也是为了这件事,不过陛下为此很生气,没有任何通融。”
乔楚生眯了眯眼睛,“知道了。”
“那将军,相爷那边……?”
乔楚生想了想道,“你先派人多置办些补品送去,顺便再去要些机灵的仆役来,等我有空了再去看望他老人家。”
“是。”
院子里的仆役六人一排站的满当,白幼宁在中厅托着腮选仆役,一边看着人一边念念有词,“还得长的好看,还得机灵,事儿怎么那么多。”
童丽坐在她对面嗑瓜子,“所以你哥当时为什么跟王爷闹别扭?”
白幼宁想了想,“我哪知道。”她朝院中的一个仆役挥挥手,“唉唉唉,就你,去左边站着,其他人下去。”她的头往童丽那边靠了靠,“不过我听说,好像是因为乔伯父的死。”
“乔楚生他爹啊?”童丽来了兴趣,“说说,说说。”
白幼宁苦恼的挠挠额角,“具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听说是陛下有意让乔伯父死在战场不回来的。这么一来我哥跟王爷不就是仇人了嘛……所以就……”
童丽缓缓托腮,“这样啊……”
白幼宁冲着院子挥手,“行了行了,下一排。”
晚些时候白幼宁和童丽亲自登门去送仆役,卢阿斗早就提醒过,所以她们直接带着人去了后门。
白幼宁掐着腰站在中厅里喝水,乔楚生盯着这几个仆役左看右看。
白幼宁放下茶杯,“放心吧,我亲自挑的,一个个的,机灵着呢。”
乔楚生点头,“你挑的我才更不放心。”
“嘶——你这个人……”白幼宁不服气的走到他跟前瞪着他。
童丽坐在座位上暗笑,直到乔楚生摆手把人都遣散了她才喊他,“乔楚生,你真的打算继续跟王爷过下去啦?”
乔楚生走过来坐下,没有接茬。
“我怎么听说你们之间有点……新仇旧恨呐?”她眯起眼睛,“真不考虑考虑我啦?”
白幼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乔楚生叹了口气,看向童丽,“你我之间,不也有仇吗?”
“嗨,”童丽笑起来,“本郡主像是在乎那个的人吗?跟你过日子的是我,又不是我那已经死去的哥哥,是爱是恨不得我说了算吗。再说了,我哥哥那么疼我,他要是知道我成婚是开心快乐的,那他自然也会为我高兴的。”
“……”乔楚生眯了眯眼睛,他承认他有些动摇。
古人常说生者如斯,可生者却总是喜欢将自己困入困境,然后自以为是的觉得在为逝者坚持底线。
童丽起身,“天色也不早了,这样吧,你要是想开了,记得随时找我哈。”
白幼宁跟着点点头,然后两人一起告别离开。
——跟你过日子的是我,是爱是恨不得我说了算吗。
——他要是知道我成婚是开心快乐的,那他自然也会为我高兴的。
乔楚生脑海中回荡着这两句话,站在东院门口踌躇不前。
屋内烛火通明,路垚的影子偶尔闪过窗边。
路垚正坐在床边纠结今晚要怎么熬过去,不想乔楚生这时推门进来了。
路垚起身,眼神躲闪,“你……怎么来了?”
乔楚生有些紧张,“我来……看看,你休息的还好吗?”
路垚点点头。
气氛微妙,两个人都有些紧张。
最终还是乔楚生先忍不住开了口,“那个……我今晚,要不睡这吧,你放心我知道这样有违伦常我睡榻你睡床……行吗?”
路垚眨眨眼,“为何……?”
乔楚生手掌在两侧搓了搓,他要怎么说呢,其实他也已经好几日没有睡好,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路垚,总觉得一转身就能抱住他,可一转身身边冰凉的床铺总能让他顿时清醒。
“我怕,阿九照顾不好你……”乔楚生别开眼,“你快点养好,才能供我使唤。这不是你自己答应的吗?”
路垚一愣,想起当日在桃花树下对乔楚生的承诺,抿了抿唇,“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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