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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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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熔家的和孫氏深深對視了壹眼,不知進行了什麽樣的感情交流,然後,丁熔家的咬牙道:“那我們就多謝風少爺仗義援手了,假如能把他找出來,就可以徹底還二太太壹個清白了。”

丁熔家的心道,哪兒有那麽容易找得到?只要把相關的仆役封口,就讓風揚抓瞎亂找去吧。退壹步講,就算讓風揚找到武九,重刑之下將壹切澄清,雖然自己將會落個誣陷潤香的罪名,二太太也會落個虐待潤香的罪名,但是另壹方面,二太太卻可以徹底洗白私通下人的罪名。這兩個罪名,孰輕孰重不言而喻,只要二太太還有清名在,那她做什麽都可以被原諒。潤香不過是個奴才,奴才的命是主子的,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這些條款都在賣身契上寫著呢。

風揚想了壹下,說:“那煩請找幾個熟悉武九的人,再找個畫師,合力畫出壹幅武九的肖像給我,我才好按圖索驥。”

只需要壹張畫像嗎?丁熔家的立刻就應下了:“這個好辦,我立刻就讓人去畫。”

此時,潘景陽帶著馬大夫、宋大夫等七八個大夫來了,這些大夫們簡直稱得上是全副武裝,個個臉上都蒙著布巾,手上戴著手套,穿著統壹的灰布罩衣,仿佛是來到了什麽恐怖的重災疫區。

大夫們將半身埋在石粉中的羅川谷給挖出來,每個大夫都搭著三層紗布,輪流給他診了壹回脈,又看了他的眼白和舌苔,會診了大半晌還是沒有結論。

於是,馬大夫問同樣沾到了石粉的孫氏,現在可有什麽異常感覺,有哪裏不適,但只得到了壹聲冷哼作為回答。馬大夫沒了辦法,又轉而去問楚悅,楚悅好心提醒他,從常識上講,麻風和天花的發病期要在感染之後的半個月,現在就是活神仙也瞧不出來,又建議他先給羅川谷用點薄荷腦,先將之弄醒了再說。潘景陽那壹記手刀真是帶勁兒,讓羅川谷睡了這麽長的壹覺。

馬大夫等人也是關心則亂了,此刻聞言,都是恍然大悟,紛紛找出藥箱裏最提神的藥物,不壹會兒就順利喚醒了羅川谷。

羅川谷還沒從之前的暴戾情緒之中走出來,他陰沈著壹張臉,轟走了壹幫子對他噓寒問暖的蒙面大夫,也不管石粉中有多少致命的病邪,隨手掃凈壹張高背椅上的石粉,四仰八叉地躺進椅子裏面,壹雙黑洞洞的眼睛瞄向對面八仙椅裏的楚悅。

羅川谷頷首道:“妳接著說!花姨娘的事,到底是誰害了她,把妳知道的全都說出來,不得有壹絲隱瞞!”

楚悅也不計較他的態度問題,微微笑道:“老祖宗和二舅舅明鑒哪,丁管事說我是‘外人’,不該過問他們二房的事,那麽,我壹個‘外人’又有什麽理由去謀害二舅舅的子嗣呢?二房的利益再怎麽分配,仇恨再怎麽轉移,也分配和轉移不到我壹個‘外人’頭上吧?”

花姨娘的事,證據全都不站在她這壹邊,她完全是被孫氏偷襲的,而孫氏準備了至少兩個月的時間,要人證有人證,要物證有物證,人證中包括已“歸順”了孫氏的花姨娘,物證中包括自己壹個月前不翼而飛的玉佩,真是充分有力的鐵證,不容她狡辯。就算她把實情道出,說出害人的是孫氏,救人的才是自己,也不會有半個人相信她的話。

因此,她索性反其道而行之,來壹個賴皮到底,什麽都不承認,裝成壹個徹頭徹尾被陷害的無辜之人。反正,老太太已經沒那麽信任孫氏,孫氏捧出的那壹堆證人也沒那麽可靠了,而羅川谷現在的那種亢奮而陰沈的狀態,更是迫不及待要聽到更多黑暗的真相。

楚悅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又老實又無辜,似是而非的解釋道:“老祖宗妳讓我們這些小姐平日裏少遊手好閑,多充實自身,多學些藥理知識,於是我就響應號召去藥廬中多聽多看,每日在藥廬中從早呆到晚,碰過的藥不計其數,我怎知道其中有沒有花姨娘的藥包呢?我怎知道那藥包不是別有居心的人,特意放到我手邊的呢?我怎知道在我學習配藥的時候,有多少別有居心的人在身後盯著我窺探呢?”

孫氏嗤笑壹聲,挑眉道:“妳的意思是,那十幾個丫鬟全都壹起瞎了眼看錯了,她們集體冤枉了妳?妳大概還不知道吧,她們有的是藥廬的粗使丫頭,有的卻是大房、三房的丫頭,難道她們會壹起被安排去監視妳嗎?楚悅妳不用再狡辯了!”

而風揚也挑壹下眉:“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那些人的背後有家中某權勢人物撐腰,又有什麽是做不到的?”

“唉,老祖宗,我對這壹切是‘不知不覺’,而有人卻是‘先知先覺’,”楚悅聳了聳纖細的肩頭,語帶冷嘲,“太神奇了,我過去兩個月碰過什麽藥,居然有十幾個丫鬟全部都記在心裏!呵,老祖宗不妨去問問她們還記不記得前天午飯吃過什麽菜,大前天穿過什麽顏色的衣服,看有多少人答得上來。若她們連自己的事都記不清楚,她們身為藥廬和大房三房的丫頭,記我這個四房小姐的事做什麽?在今天之前,可從未有人料到花姨娘會見紅,也不會有人想到,在壹團和氣的羅府竟會出現滑胎藥這麽陰險的東西。老祖宗您說,那些證人是不是全都未蔔先知呢?知道花姨娘的藥早晚會有問題,所以她們牢記著有什麽人靠近過!”

老太太連連點頭:“嗯,此言有理,若說有壹個兩個丫鬟碰巧看見此事還有可能,怎麽壹鬧出了滑胎藥的事,立刻就冒出十幾個人壹起來指證妳?”

孫氏急了,楚悅竟然顛倒黑白!其實,那些丫鬟不全是自己安排的,有的是真正的目擊證人,曾看見過楚悅鬼鬼祟祟地偷換花姨娘的藥,跑來跟自己告密,然後自己才大致弄清楚,楚悅對花姨娘的藥下手了!那藥是自己精心給花姨娘準備的,連續吃三個月,花姨娘肚裏的胎就死了,神不知鬼不覺,大夫也只能嘆壹句花姨娘身子弱,沒福氣保住孩子。

當時孫氏猜到,楚悅壹定是發現了安胎藥中的秘密,才會偷換花姨娘的藥。哼,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要她來當好人,真是找死,正愁整不倒她呢。就這樣,孫氏順勢而為,常派各個院落不同身份的丫鬟輪流去守藥廬,見證楚悅偷換藥的壹幕。

本來她想著證人多多益善,可以讓證詞更有力,壹次就將楚悅打入地獄,讓她翻不了身,可不曾想楚悅卻把這個當成“疑點”提出來,而老太太竟然還相信了她的鬼話!今天真是活見鬼了,自從冒出那個古裏古怪的芠三婆,形勢就漸漸逆轉了,直到現在,楚悅竟然反守為攻了,還反咬自己壹口。

可惡,真是流年不利,她身上的罌粟花怎麽會被旁人知曉呢?這朵花是她最深的秘密,除了羅川谷,就連她的貼身丫鬟都是不知道的,沐浴時也是把丫鬟都轟出去,只讓羅川谷壹個人給她擦背,究竟是誰探走了她的秘密?

不過她也不是個吃素的善主,楚悅啊楚悅,妳以為憑借妳區區十幾年的人生閱歷,再加上壹點小聰明,壹口鐵齒銅牙,就要把死人說活嗎?

孫氏將頭上手上的首飾盡數除去,上前兩步面跪下,向老太太剖白道:“媳婦今日真是受了天大的冤枉,各種稀奇古怪的狀況出現,如今老祖宗對我生出壹點懷疑,我亦無話可說。楚悅說壹班丫鬟證人可疑,難道那個芠三婆不可疑嗎?她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卻在今夜審訊楚悅的時候出現,既然她壹早就知道我紋身的秘密,為什麽不壹早就宣傳出去?依我看,那芠三婆絕對是壹個別有居心,甚至是受人指使的賊人!”

楚悅提醒她:“芠三婆是丁管事找來的人,事先誰知道我今天註定會被枷壹回鎖,而且她來歷再可疑也已經死了,會不會是有人在後面拿刀追殺她,她壹時悲憤才寫出了心中埋藏最深的秘密呢?”

孫氏不理楚悅,只望著老太太壹個人說:“咱們家太太平平過了多少年好日子,壹丁點頭發絲大的壞事都見不著,老祖宗,上壹次咱們舉家悲痛,是因為公公過世了——就在川芎抱著楚悅回羅家不久之後。後來楚悅被送走,咱們家又風調雨順了,終年到頭壹點子黴運都沒有,那是咱們家最好的時候。大房的前哥兒夫妻恩愛,生了壹對雙胞子,壹個雪白可愛的燕姐兒;我們二房的瓊姐兒水模樣,花性情,是咱們府上最大的驕傲,芍姐兒也是個最討人喜愛的孩子,誰看見她都會發自內心的笑。可是三年前,楚悅突然從道觀的棺材裏爬出來,我和前哥兒的媳婦聽了都覺得毛骨悚然,找來很多相士算,每壹個相士都是搖頭嘆氣,說什麽災星來了,討債的來了,我也曾跟老祖宗您提過……”

“咳!”

風揚發出壹聲響亮的咳嗽,猛然打斷了孫氏動情的往事追憶,引得眾人都去看他,只見他左臂撐著楚悅的椅背,右手搖著扇子,微笑道:“二夫人,第壹,我最討厭別人拿什麽命理的鬼玩意去壓人,就像我姑姑九姑,那麽好的壹個人,卻因為壹個相士的壹句胡言就壹生孤苦,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中過日子。第二,要家妹妹的面相和命格都是壹等壹的好,此話出自大名鼎鼎的道聖柏煬柏大人他老人家的二弟子,我,之口——打包票的,不騙妳們,我已經十幾年沒見過這麽好的命格了,妳們羅家日後還指著她呢。”

風揚暗怒,呀!孫湄娘這小娘皮竟然不買道聖大人的賬,看來要丫頭果然沒有說錯,深宅婦人太孤陋寡聞了,連“人間龍王”的大名都沒聽說過,改天下壹場暴雨淹了妳家後院,看妳還囂張不囂張。

於是,風揚也笑著回敬道:“英雄莫問出身,所謂‘妻憑夫貴’,只要她的夫君是壹位貴人,那她的命格自然就是貴不可言。照比起人這壹生的百年寒暑,她在外祖家裏住的這幾年真是太短暫了,壹時的失意怕什麽?要況,我絕不會讓她死的,”說著用銅骨扇咚地敲了壹下楚悅的頭,鼓勵道,“別灰心,不光妳的未來夫君,妳命中的貴人多著呢,丫頭,我也是妳的貴人。”

老太太有些看不懂了,揚哥兒剛才提親討要逸姐兒,可轉眼又主動取消了那句話,現在,他話裏的意思更讓人摸不著頭腦,他到底要不要娶逸姐兒為妾?嗯,還是過兩日遣媒人去風家問壹問吧,逸姐兒與芍姐兒,他們願要哪壹個,還是兩個都要。

楚悅揉著被敲出了壹個包的腦袋,都著嘴巴說:“多謝好意,我並不覺得現在過的失意,也不敢妄想嫁給‘貴人’。我就是我,能住在羅府,能日日跟老祖宗晨昏定省,我還需奢求什麽呢?”這壹次她倒出奇的跟孫湄娘意見壹致了,她的命好?她的命好!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不說上壹世的慘況,只說這壹世裏,她的命途又好到哪兒去了?

先是遇著段曉樓,背下了她背不動的情債;然後又撞上了朱權,惹下了她惹不起的麻煩;原以為孟瑄能救她出困局,可她戰勝不了自己的心魔。

她的心魔讓她不敢再輕信任要人,即使跟共同經歷了壹場生死,還為她擋過箭的青兒,她也不能做到完全坦誠。“”在黑屋子裏呆的久了,就愈發不想出去跟陽光打交道了。現在最好用的棋子就是柏煬柏,可他跟朱權的交情比跟自己的深厚得多,她用著柏煬柏的時候也要防著他。這樣壹個孤零零又充滿算計的人,會有什麽高貴的命格呢?

風揚不以為然地揮著扇子:“要家妹妹妳此言差矣,只要妳轉個方向去看看別處的風景,妳就會發現,妳的錦繡人生才剛拉開壹個序幕,似妳這等鐘天地靈秀的絕色女子,無論希求什麽東西,都是可以期待壹下的。妳把自己擱在這個角落裏,成日專打老鼠和蟑螂,不嫌埋沒了自己的才華嗎?妳的能耐已經可以去打獅子老虎了。”

楚悅心中冷笑,呵,朱權的說客又出現了,讓她去伍櫻閣幫忙“打獅子老虎”?她立刻搖頭,辭謝道:“多謝妳的提點,但風公子妳站得高所以看不到,地面上最多也最致命的不是獅子老虎,而是老鼠蟑螂。這個地方有老鼠蟑螂,而別處只怕更多,錦繡繁華的下面滿滿都是。”

風揚蹙眉道:“那依著妳這樣想,老鼠蟑螂豈不是永遠都打不完?那妳還去打它們做什麽呢?不如跟我壹樣飛到天上來,從上面俯視,就只見獅子老虎,不見老鼠蟑螂了。”

“可是我不會飛,”楚悅衣袖之下的手攥緊,幾乎將手中的布料攥出了水,“老鼠蟑螂固然多得打不完,可我也從沒打算過要打盡天下的老鼠蟑螂,我只是有幾只非打不可的老鼠蟑螂。風公子妳說,飛得高就看不見老鼠蟑螂了?那也只是‘看不見’而已,其本身並未消失,還在暗處窺視於妳,伺機在妳松懈的時候咬上壹口,到那時妳就會明白,能要人性命的,未必是遠處兇猛的獅子老虎,而極有可能就是近在咫尺的壹只老鼠。”

風揚忽而將折扇壹收,伏在椅背上,將臉湊近少女那玉雕般的姣好容顏,低語道:“妳不會飛,我可以帶著妳飛,丫頭,跟我遠走高飛吧,去過開心的日子。”

楚悅偏頭壹曬,淡淡道:“風公子妳是做大事的人,所以不懂我們這些日日坐在閨房裏繡花兒的女子的心思,我們不喜歡在天上飛,我們喜歡腳踏實地的過日子,我們喜歡將自家的庭院打掃得幹幹凈凈沒有老鼠蟑螂,然後過壹些平平淡淡吵吵鬧鬧的日子。至於長白山上今天是刮風還是下雪,百獸之王是獅子還是老虎,都跟我們的關系不大。我是個普通人,做不了妳打老虎的幫手。”

風揚嘆氣道:“妳誤會我的意思了,丫頭,其實我只是突然有點心疼妳,想幫妳擺脫眼前的煩惱,去過無憂無慮的日子。雖然我對妳們女子不夠了解,可我也大概知道,妳們女子都希望嫁壹個豐神俊朗才華橫溢的好夫君,讓他為妳們撐起壹片天,讓妳們只見晴空,不見風雨,不是麽?”

“或許吧,別的女子或許都需要壹片天,”楚悅的唇角沒有弧度,給人感覺卻像是在笑,“可我只想要壹把傘,雨天來了就借來撐壹撐,借不到的時候,我也可以選擇在雨中奔跑。”

風揚沈默片刻,問:“那我呢?我可以當妳的傘嗎?”握扇的手心微現壹絲汗意。

楚悅奇怪地看他壹眼,他?他跟朱權不是壹國的嗎?他是雙面奸細?還是在幫朱權試探她?抑或,兩樣都有?

不再糾纏於這個問題,楚悅揚頭去看老太太,詢問:“老祖宗,咱們的‘案子’還繼續審嗎?經過我與風公子的討論,我又發現了壹條新線索,可以讓咱們的案子有新進展。”

聽著他們二人妳來我往的交談,老太太等人早已聽糊塗了,獅子老虎?老鼠蟑螂?他們在說什麽?孫氏和丁熔家的則忍不住對號入座了,老鼠?蟑螂?可惡,死丫頭竟敢公然指桑罵槐!

對風揚的相命壹說,孫氏根本不屑壹顧,再加上那壹次,羅白瓊迷暈彭時的藥是從九姑那兒偷去的,後來羅白瓊沒勾搭到彭時,卻賠上了她的清譽,面子裏子都沒了,簡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於是,孫氏心疼女兒之余,又遷怒於九姑,恨她不該收藏迷藥那些禁物,不該不鎖房門就出去,讓她的瓊姐兒輕易偷走了那瓶迷藥。

就這樣,九姑被孫氏記恨上,九姑的侄子風揚也被牽連,什麽漕幫少主,壹個毛頭小子,她孫湄娘的弟弟可是長孫殿下的高等幕僚,將來弟弟位極人臣,位高權重,她還需要怕誰?

所以孫氏無視風揚的打岔,繼續跟老太太申訴道:“當年,您堅持讓楚悅回來,還說她是個最懂事的,我和前哥兒的媳婦苦欄不住,只得依從。可是從她進咱們羅家門的那壹刻起,咱們家的平靜好日子再也沒有了,禍事也跟著源源不斷而來。先是竹哥兒,本來都已活過來,跟以前壹樣能吃能睡了,可是在楚悅進門的第二天,竹哥兒他就又昏迷不醒了。不知楚悅用什麽法子迷惑了老祖宗妳,把竹哥兒拐去了她的住處,我聽人報告說,她暗中扣下大夫給竹哥兒開的藥,我不禁義憤填膺道,真是個狠毒的丫頭,就算他娘得罪過妳,壹個小孩子跟妳有什麽仇?她竟然連個三歲孩子也不放過,老祖宗,她就是個來討債的索命鬼!她怪咱們家對她不好,要讓咱們全家人填命哪!她就是壹只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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