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前男友身上赚的钱出来投初恋的故事,不愧是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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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和幼薇就回了北京,先是抓着公司里几个文学责编开了个会,可返给我的报告无一例外都是说与市场趋势不太相符,拍是能拍,但不建议过多投入。我窝在办公室里对着报告头痛地揉着太阳穴,不一会儿,门被推开,幼薇提着两份外卖走进来。
“怎么说?”
我疲惫地向后一倒,“他们说不太符合市场趋势。”
“可以啊。”幼薇慢悠悠地拆开外卖包装,“还挺委婉的。下午我就听他们在吐槽说军旅题材根本就不是彼光擅长的,但是是小方总第一次主动提案,多少给点面子……”
我瘫在椅子上,直勾勾盯向她,眼神怨念无比。
“不过哥,我支持你!想拍就拍咯,大不了让财务出个模型,把预算和成本控制在可以接受的亏损度以内呗。”
“要能这样,断章早就把版权卖出去了。”我轻叹一声,“他对这本的期待度是很高的,所以才一直谈不拢,所以我如果真的要拍,一定得给它最高的投入,才能说服断章。”
幼薇一时间没有接话,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我许久,最后笑了下,抱起胳膊。
“行啊,有什么的呢?反正靳宴这一部《一梦》已经够咱们赚得盆满钵满了,拿前男友身上赚的钱出来投初恋的故事,不愧是我哥哥。”
我跟手抓起一旁的抱枕就想丢过去,小丫头片子还挺会杀人诛心,想想还是作罢,丢了反倒显得我恼羞成怒。
“我自己出去拉投资总行了吧?靳宴那边我一分不动。”
我闷声闷气地关掉责编们交来的报告,手肘撑在办公桌上,继续揉起发胀的太阳穴,不禁想起了断章的那句话。
“市场是不容许任性的。”
我松开手指,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振作拉开了那一长串的编剧名单。
反正我也任性不止一次了。
公司里没有,大不了外聘,总能碰上合适的。
整个办公室渐渐安静,只有我咔哒咔哒点击鼠标的声音,和幼薇慢条斯理吃饭的动静,十多分钟过去,她忽然起身,蹬蹬蹬跑到落地窗前,几秒后,兴奋地转过头来叫我。
“哥!下雪了!今年的初雪!”
我循着她的声音抬起头,眯起眼睛望了望窗外。
那会儿是下午三点,天空却昏暗如傍晚,细细密密的雪花悄然飘落,窗外的所有建筑都在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
我安静地看了会儿,等回过神后冷淡地朝幼薇开口:“乖,你是个纯度很高的北方人,不要露出这种没见过市面的表情。”
“嘁。”幼薇不屑地哼了声,“哥,你好没情调,你这样的小心谈不到恋爱。”
我懒得理她。
“没情调就没情调吧,迷信一个来吗?”她站在窗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初雪啊初雪,请保佑我财源广进心想事成——哥,你来吗?”
我头也没抬,朝她摆了摆手,回想起那年跨年对着雪花许愿让靳宴早些回来的事儿。
妈的,上过一次当了,现在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再让我信这玩意儿。
“不来算了,我拍张照给裴长淇发过去。”
我警铃猛响,沉声问:“发给他干嘛?”
“发给他当骗阿姨素材呀。”
幼薇笑着回身拿手机,刚看一眼,手机就“砰”一声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
我抬起头,对上她满是慌乱的眼睛。
“表哥要回来了。”
按照原定日期,表哥至少还要在美国待两个月,而现在的情况是,他将在晚上九点到达首都机场。
我和幼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尽管他在电话里沉着冷静地说所有课题都已经完全搞定时,不断还有插播来电,背景音隐隐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我和幼薇依旧半个屁不敢放,原地弹起紧张地抱住对方,随后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表哥是我小姑姑的儿子,因我小姑姑未婚生子又去得早,从小就由我父亲抚养长大。在学习和商业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与技能点都点到外貌上的我们兄妹俩大相径庭——没有说表哥长得丑的意思。他身高极高,气场强大,把“我是大腿”四个字焊在了脸上,且极度宠我和幼薇,像养孩子似的养着我们,最大的梦想就是通过努力让我和幼薇过上无忧无虑混吃等死的生活。上学时每当我爸对着我不堪入目的成绩单望月垂泪时,表哥总会偷偷安慰我说没什么关系,一个家里只需要一个人擅长这些。
对他来说,我们是紧密不可分离的重要的家人。
几个月前在得知彼光被围剿时,他终日殚精竭虑,恨不得立马飞回来,可他算特殊人才,行动受限,才折腾了这么久。
表哥晚上九点落地,我和幼薇紧锣密鼓从下午开始收拾,出门前互相检查:幼薇穿了一身闪闪发光的裙子,化了全妆,耳朵上缀着手头最贵的耳饰,身披一件夸张的白色皮草;而我则特地找酒店的人来熨了西装,擦了皮鞋,吹了头发,拉张红毯过来我能艳压全国的非一线小明星。
我和幼薇在很多事情上会有分歧,但唯独有一件,多年来始终默契一致。
绝对不能让表哥觉得我们过得不好。
幼薇上高中时很期待过宿舍生活,可开学当天表哥陪着去看过后却觉得不太满意,那已经是最好的私立高中,一年的住宿费能在小城市买一套房子,但他依旧磨了我爸很久为她们的宿舍更换了通风系统和淋浴设施。
这种情况直到表哥出国才稍稍缓解了些。
而今晚,我们顺利地接到了机,毫无阻碍地抵达了预定好的餐厅,我们华灯初上,我们相谈甚欢,表哥风尘仆仆的脸上露出欣慰而满意的微笑。我抿着金色的香槟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下一秒,幼薇就说漏了嘴。
表哥手里的刀叉抵在餐盘上,准确地抓住了关键词,问:“你说小安现在在拍谁的戏?”
包厢里一片死寂。
幼薇承受着表哥压迫力十足的目光,不得已对我露出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两眼一闭,坦白道:“靳宴的。”
我想起表哥此前对靳宴的偏见与封杀,心脏突突突地跳起来,胆战心惊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他慢慢地、慢慢地把那一大玻璃杯的水喝完,再抬头时,露出了一张仿若被液氮冷凝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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