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掌握了靳宴还在意我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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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淇的房间格局与我的相似,很宽敞,他得知我大度地将房间让给了靳宴后,相当积极慷慨地拍了拍自己的大床,“没事,我这里够睡。”
我则抓起一只枕头丢他怀里,“想得美,本少爷是你想睡就睡的吗?”
“方幼安,这可是我房间……”
他在见我双眼似利刃般飞来后,渐渐没了声音,小小地嘟囔两句,就乖乖抱着枕头缩沙发去了。
我掀开他的被子,慢慢躺进去,棉花覆盖住身体,这一整晚的奔波、疲惫、惊吓、懊恼和勇敢,揉萃在一起,压到眼皮上,对抗许久的睡意卷土重来。
一片沉静中,依稀听见裴长淇的声音。
“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不爱和人同床睡?”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合着眼皮,由着意识一点点被困倦吞噬,彻底睡过去前还是想了想。
上一个同床的人是靳宴。
倒也没有不爱。
那一觉睡得很沉,但醒来的时候却才六点,晨光隐隐透过窗帘,四周安静,耳边只有裴长淇一长一短的呼吸声,我望着天花板望了很久,慢慢地坐起来,而后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换好衣服出了门。
鹭山的清晨没有北京那般造作呼啸的风,那冷是攥着湿劲侵入了骨子里去的,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似乎都被打上了冬天的钢印,吐息间散开的白雾清晰可见。
我没戴围巾,只得可怜巴巴地揪着短促促的衣领御寒,好在要去的早餐摊并不远。
裴长淇说他们最迟七点就得出发,酒店的早餐供应没那么早,靳宴那么娇贵的肠胃估计是顶不住。
做早餐的阿姨见我瑟瑟缩缩的模样,一边搅着大锅里的馄饨,一边招呼我,让我到炉火后面来取取暖,我跺着脚钻过去,不停搓手,冲她笑着说了声谢谢。
“豆浆加糖吗?”
我下意识点头,随即想到靳宴似乎不爱吃甜的,又摇了摇头。
“不加啊?”那阿姨回头望了我一眼,“加了好喝,你这一看就是爱吃甜的。”
我摇摇头,说:“不是给自己买的。”
“哦~那就是给小姑娘买的,喜欢人家吧?一大早出来,那更得加了。”
嗓子眼里一声“诶”还没来得及说,那阿姨便手脚麻利地将东西装装好,塞进我手里。待我反应过来时,不由地发出一声笑。
东边日出,橘红色初阳紧挨着深绿山脊一跃而出,晨曦遍洒,将凛冬肃寒一点点驱散。
我一路小跑回去,跑到酒店门口,停下来喘了几口气,随即被不远处一辆保姆车吸引住了目光,那是裴长淇的车。
不一会儿,裴长淇和靳宴一前一后从酒店的旋转门里走出来,上了车。
我脚下一动,急急忙忙跑上前去,拍拍驾驶位的车窗。
车窗降下,裴长淇手搭在方向盘上,望见我手里热热乎乎的早点,嘴角含笑,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可以啊,跟哥睡一晚上都知道买点早饭心疼心疼人了。”
我深深吸上一口气,在心底盘算好之后怎么算账后调整好微笑,把早点袋子塞过去,随口编了个瞎话,“买多了,你们俩分着吃吧。”
裴长淇乐滋滋地接过一看,又抬起头,不明就里地问:“就这么点?”
我冲他招招手,待他一凑近,就猛一下拧住他的胳膊,低声道:“给靳宴买的,你少掺和。”
说完便立刻松开手,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装作是和谐有爱的掸灰动作。
裴长淇则幽幽怨怨地回望我一眼,轻不可闻地叹上一声,随后将袋子递到身后,“诶靳宴,我不饿,昨晚夜宵吃顶了,这给你?”
我站在车边,看不清后座,但听得一番悉悉索索,知晓靳宴没有拒绝,细小的喜悦像碳酸汽水的细密的小气泡一样蹿飞了好几层,我安下心来,抬脚往回走。
“笃笃——”
路过后座时,车窗被敲了两下,我下意识顿住脚步,抬头,发现靳宴不知何时放下了车窗。
一缕晨曦照在他脸上,令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宛若神临,随后双唇微动,嗓音近乎粘滞地吐出含糊不清的两字。
“谢谢。”
我浑身轻飘飘地回到房间,“咔哒”一声锁上门,展开双臂,直直往床上一倒,后知后觉的酥麻才从脚底不断上爬。
伸手,向上摸,然后捏住被子边缘,向上掀过来,我将自己裹住,然后克制不住地打了两个滚。
之后补觉一直睡到快傍晚才起来,睡之前窗帘忘了拉,再一睁眼已经是霞光漫天。我是生生被饿醒的,肚子一声接一声地叫唤,正犹豫点外卖还是下楼找间堂食时,房间门被敲响。
我光着脚去开门,裴长淇拎着一大袋东西进来,甜点还有一些温热的汤膳,勾的我馋虫四起。
他就将所有东西一一拆开,摆好,拉开椅子,煞有介事地整整衣袖:“请吧,方少爷。”
我提起唇角,笑了下,毫不客气地坐下,“难得你长心。”
“这不是我长心。”裴长淇另拉开一张椅子,边坐边说,“是靳宴嘱咐我打包带回来的,这家私厨的手艺确实可以,你有福了。”
“他嘱咐?”
我放下手里的汤匙。
“对。”裴长淇盯着我,轻笑一声,“我终于算看出来了,你们俩一早一晚拿我当跑腿,感情是看对眼了吧?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老实交代交代。”
我置若罔闻,接着喝汤。
“不交代也没事。”
裴长淇抻了抻胳膊,脸上露出淡淡的欣慰,望向我的眼神满含温情。
“你好好的就行。”
房间里莫名陷入了一种不言自喻的气氛,我一小口一小口抿着汤,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变化,可我仍旧不敢确信,是否像裴长淇想象中的那么和谐美满。
我吃得差不多,拿出手机,随意地刷着,忽然通知栏上蹦出一条提示。
“你的特别关注:@靳宴 发微博了>>>”
我顺手点了进去。
他发了张图,文案是“迟来的生日礼物”。仔细看,依稀能从图中发现裴长淇送的镜头,付樊送的肩颈按摩器,还有Vincent送的车钥匙……以及我送的戏服。
此时离他的生日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大脑短暂懵了一下,紧张促使我本能地含住了下唇,一点点用力,直到牙关分寸感尽失,狠狠咬痛了唇瓣,我才还了魂来,随后一把抓在面前裴长淇的手腕上。
他依旧不明就里,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不敢和他说。
我好像掌握了靳宴还在意我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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